第285章 千載難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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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陽郡主請罪,說九十萬贓銀全是她收受的,讓晉文帝也十足十的驚愕了一回,他想扳倒的是楚將軍,沒想到楚將軍推出了高陽郡主來頂包,這讓晉文帝越發震怒。

    但人家兩口子有難同當,口供和說辭對得天衣無縫,也揪不出錯處。

    晉文帝隻得下令先把高陽郡主關進了詔獄。

    楚醉雲那邊剛剛接受楚碧雲和穎王圓房的打擊,這廂母親又出事了,她慌得顧不上身份,連夜前往詔獄探望。

    牢獄中的高陽郡主再沒昔日高高在上的華貴,穿上囚服,釵環盡除妝容不再,她竟和普通人家的中年婦人一般無二,甚至看起來更蒼老憂鬱。

    看到母親這樣落魄,楚醉雲的心都碎了,“母親!”

    高陽郡主見到她,怒道,“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楚醉雲滿臉是淚,“母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高陽郡主望著女兒傷心的模樣,不忍心再訓斥她,隻是握住她手,“好孩子,快回去吧,這不是你來的地方,母親之所以流落到這裏,全是為了你啊!”

    原來刺殺南宮丞失敗之後,楚南山便知自己在劫難逃,他在朝野攀爬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怎麽甘心就這樣落入牢獄?

    正焦急萬分之際,蘭夫人給他授計,“將軍,這件事,還有轉圜的機會。”

    楚南山便問,“怎麽轉圜?”

    “妾身去給你頂罪!妾身一口咬定那九十萬兩銀子是妾身背著將軍收受的,把將軍摘出去。”

    楚南山不料關鍵時刻,妾室會這般為他著想犧牲,感動之餘,也覺得此計可行。

    但他很快就想到更可行的計謀——蘭夫人不過是個妾室,去幫他頂罪,說服朝野和晉文帝的可能性不高。

    高陽郡主就不同了,她是原配正室,更是肅親王的女兒,讓她頂鍋更合適!

    公孫紅把贓銀賄賂給她也更說得過去,人家買的不止是楚將軍的門路,還有肅親王的門路。

    如此想著,楚南山便難得走到高陽郡主的臥房,高陽郡主消息靈通,早已得知這件事,正焦心憂慮自己後半輩子無靠、女兒也再無娘家撐腰,不料楚南山來了。

    她氣得上前便扇了楚南山一個耳光,“你幹的好事!”

    楚南山當年娶高陽郡主的時候門楣便不如她,這些年一直被高陽郡主的氣焰壓著,這也是他為何會把全副溫柔都送給蘭夫人的緣由——哪個男人願意麵對頤指氣使氣焰囂張的老婆?

    楚南山接了這一巴掌,既不生氣也不惱怒,隻握住高陽郡主的手深深歎氣,“夫人啊,這些年,我對你不起啊!”

    這一句話說得高陽郡主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還知道對自己不起呢!

    她下嫁與他,為他鋪路,為他籌謀,待他做上大將軍的位置,卻立刻迎娶外室進門,置她於尷尬不堪的地位。

    “說這些話現誰的眼呢?”高陽郡主冷冷道。

    “咱們夫妻一場,何必非要揀剜心眼子的話說?”楚南山低頭在高陽郡主的手上吻了吻。

    這一吻,高陽郡主那顆冰冷的心便化了。

    她抽出手,“你不要做這種惡心人的姿態。”

    楚南山苦笑,“我怕再不做做,以後就見不到夫人了。我這些年荒唐,對阿蘭多有照拂,她不是正房,身上有些銀錢,往後帶著幾個孩子奔命應該還是可以的。倒是你,我把你害苦了啊!你這麽尊貴的身份,卻要永遠背負我的罵名,還有醉兒,她是穎王府正妃,父親卻是個貪汙犯。”

    高陽郡主心驚,“你說這些作甚?”

    楚南山眼角滾落兩行熱淚,“夫人哪,那九十萬兩的事,你肯定也聽說了,我不是來請你替我求情,也不是祈求你原諒的,我隻是來跟你道個別。”

    “道什麽別?!”

    “你是皇上的堂妹,又有嶽丈保著,皇上不會為難你,我想來想去,唯有一死,大概可以消減皇上的怒氣,不會牽連到你和醉兒。”

    高陽郡主便罵道,“你糊塗油蒙了心!這麽一大家子,你兩腿一蹬走得倒是痛快,叫我怎麽收拾?”

    楚南山還是那般笑著看她,“你可以的,我知道。你是最好的女人,也是最好的主母,你能把所有人安排好。”

    他的笑已經不似少年時英颯,眼角布滿碎紋路,但驀的就勾起高陽郡主的回憶。

    那年,她才十六歲,見到年少英俊的楚南山,心立刻就交給他了,後來結為夫妻,傳成佳話,本以為可以相敬如賓過一輩子,誰知男人的心思似海深,他功成名就,他妻妾成群,她成了家裏菩薩一般的擺設。

    真出了事,他還是最信任我。

    高陽郡主這麽想。

    有些滿足,也有些酸楚。

    “那九十萬兩呢?你拿出來還給國庫,我去找父親,讓父親替你說情,父親不會坐視不理的。”高陽郡主沉吟片刻,忍不住道。

    楚南山長歎一口氣,“哪裏還有什麽九十萬兩!咱們偌大的將軍府,開銷用度人情往來,我那點餉銀哪裏夠!若我不是有你這樣一位郡主夫人,或許還可以偷省些,可你在府裏,我哪舍得在用度上克扣你,叫你出去沒光!光是醉雲的嫁妝和回門宴,就花了不下二十萬兩,若不是實在維持不住家用,我怎麽肯做這種又糊塗又丟人現眼的事!”

    其實那九十萬兩有一大半他都交給了蘭夫人,由蘭夫人放到下麵的錢莊吃利息去了。

    他不肯吐出來。

    銀子到了手裏,誰還會往外吐?

    不吐還能賣個可憐和嘴硬,沒準兒皇上為了把銀子追回來,還忌憚他兩分,吐出來,就把罪名坐實了,楚南山才不會那麽傻。

    大概是父親的威望太高,自幼被保護的很好,高陽郡主是個看起來很精明,實際上又沒什麽腦子的人。

    被楚南山這麽幾句話一忽悠,她瞬間覺得楚南山去貪汙那九十萬兩全是為了她,又是感動又是自愧。

    “不!這件事不能由你去頂,我來!皇兄自幼疼我,父親也不會對我坐視不理,我去跟皇兄請罪,就說銀子是我收的,他不會拿我怎麽樣。如此,將軍府還在,你這個父親也還在,這個家才不會散,醉雲才有娘家做靠。”

    楚南山的眼眶就更紅了,他抱住高陽郡主,“不!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沒讓夫人跟著我享福,出事了倒要夫人替我扛罪,我哪還有臉見列祖列宗?夫人別說這話了!”

    他這麽說,高陽郡主就更受不了了,她下定決心,這件事,她扛!

    她前後衡量,她去扛,可以把損失和傷害降到最低。

    最重要的是,她也要借這次機會,讓楚南山知道,誰才是真正為他的人,封風波過去,她勞苦功高,到時候清理門戶,楚南山絕不會有話說,她要把蘭夫人那個賤貨和她幾個賤種清理出去!

    這麽算計著,高陽郡主甚至恨不能立刻就去宮裏領罪。

    聽高陽郡主說完,楚醉雲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父親貪腐九十萬兩,這是重罪,您怎麽能替他頂了罪呢?”

    高陽郡主嗔她一眼,“你懂什麽,你父親進來,命就沒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是皇親,皇上不會拿我怎麽樣,你外祖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想到外祖父抽在自己身上的五十皮鞭,楚醉雲心頭泛起一陣冷意,“母親,這件事你做得太過倉促了!我總覺得外祖不是你想的那樣。”

    高陽郡主自信十足,“我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會眼睜睜看著我去死嗎?隻要不死,就有機會東山再起,這件事你別管了。”

    “父親怎麽說呢?”楚醉雲又問。

    高陽郡主苦澀的臉龐露出一抹掩飾不住的溫柔,“你父親是萬萬不肯我涉險的,我沒理會他,自己到宮中領罪的。”

    楚醉雲還是不放心,“若真為了保住將軍府,該讓杜氏來頂罪才是!”

    高陽郡主眼底流出不屑,“她算哪根蒜?她能頂得住這麽大的禍患嗎?待母親一出詔獄,便把她和她那幾個賤種通通趕到鄉下!我幫了你父親這樣多,他不會再回護她們了。”

    楚醉雲還待說什麽,高陽郡主卻厲了神色,“醉兒,你快走,眼下事情還沒明朗,你別來沾這個腥臊!母親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將軍府,你一切放心就是!我跟你父親已經說過了,他會不遺餘力的幫助穎王,你也要發揮好賢內助的職責,助王爺一臂之力啊!”

    從詔獄出來,楚醉雲昏昏沉沉,一顆心懸而又懸。

    剛回到穎王府,卻見蘭夫人出來。

    “你來這裏作甚?”想到還在牢獄的母親,她頓時怒火攻心,攔住蘭夫人的去路。

    不料楚碧雲和穎王竟從裏麵跟出來,楚碧雲糯糯道,“姨娘來看看我,姐姐不會怪罪的吧?家裏出了事,她婦道人家害怕,來跟我訴訴。”

    穎王朝楚醉雲看了一眼,眼神很複雜。

    楚醉雲又驚又怒,他那眼神,是什麽意思?

    母親是為了將軍府和穎王府做出犧牲啊!

    他的眼神裏卻滿是鄙夷!

    楚醉雲心煩意亂,實在做不出從前那副知書達理的樣子了,什麽話都沒說,轉身就進去了。

    倒是楚碧雲對穎王安慰道,“夫人入獄,姐姐肯定心急,王爺別跟她計較吧。王爺若是有心,能去求求皇上就……”

    穎王冷冷道,“不會。”

    說完,他便出門了。

    蘭夫人望著女婿的背影,淡淡挑眉,“碧兒,這是你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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