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切都太晚了。

    他的哥哥，再也回不來了。

    想著，少年泣不成聲。

    昭昭在一旁看著，伸手幫他抹了抹眼淚。

    “不哭噢，不哭，昭昭幫你把哥哥帶來啦。”

    童燁懷裏緊抱住那遝紙，嗚咽地點了點頭，朝童沐看去。

    “哥，對不起。除了這個，我並不能幫你實現你讓他們帶來的願望……”

    無論是李平婉真心誠意的悔過，還是讓過上他喜歡的生活。

    因為他喜歡的生活裏所需要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童沐微怔地瞥過他拿著的資料，隨即搖了搖頭，回頭看回地上喃喃喘息的李平婉。

    目光觸及在她身上時，童沐臉上多了一份陰冷。

    襯上他沒有血色的皮膚，若非沒有那股怨氣，煤球都要以為他又變成怨靈了。

    他緩緩升到半空，眼露狠厲地朝李平婉撲了過去。

    而正當他要像剛剛施以噩夢時，地上的女人卻忽然爬坐起來，雙膝跪在了童沐麵前。

    “其實，我至今都不知我的望子成龍有什麽錯。但……”

    “對不起。”

    她猝然的一聲道歉，讓在場的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童燁猛地抬頭，震驚地瞪大了眼，難以相信這句話竟是從那沒有低頭過的母親嘴裏說出來的。

    李平婉注意到他的表情，嘴角噙起了苦澀。

    她吸了吸氣，回眸看向僵住動作，怔愣在原地的童沐，膝蓋往後蹭退，頭抵磕在了地麵。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

    她又說了一遍，朝童燁的方向也磕了一下頭，卻遲遲沒抬起頭來。

    後半句沒說出的話，都化作了喉間的嗚咽。

    見狀，童沐和童燁對視了一眼，倒有些無措了。

    童燁抱著資料的手鬆了鬆，低頭看過自己那些資料。

    再看童沐時，少年又堅定抱緊了。

    “那是哥哥需要的，不是我……我還是會讓你為你從前的行為負責！”

    聞言，李平婉倏然笑了起來，抬頭盯著童燁。

    “如果法官大人認為愛自己的孩子都有罪的話，那我認了也罷。”

    “沐兒，燁兒，媽媽說對不起，是承認對你們教育的失敗，承認把情緒帶到了你們身上，但你們不可否認媽媽對你們的愛！”

    “我都是為了你們好啊！媽媽愛你們，真的愛你們！”

    李平婉說著，情緒又激動了起來，雙膝往童燁的方向挪了一段距離，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她痛心疾首道：“這世上所有人都能指責我，但唯獨你們兩個不能！尤其是你，沐兒！你知道你拋下媽媽就這樣走了，我有多傷心嗎？啊？！”

    一時間，童家兄弟倆都無言相對了。

    童沐聽著這些話，手順過童燁的頭發，無光的眼眸中失望顯著。

    “好，好可怕……”

    看著李平婉的瘋狀，昭昭害怕地縮了縮身子，手中的治愈光芒忽閃而過。

    “壞姨姨你是不是有病病？昭昭都知道，你一點都不是為他們好。”

    “是啊……是不是有病？”

    昭昭的話音剛落，宋墨宸也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感受到自己腹部和臉上的疼痛，他悶哼了一聲，緩緩爬起。

    女人剛剛的喊聲在外麵聽得一清二楚。

    宋墨宸回想過她的那些話語，忍不住冷笑道：“要到已經死了一個人你才隻會把過錯歸咎到教育身上而非你的自身，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愛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偏偏到你身上，卻要麵目全非才好看。”

    說及，他看向悵然神傷的童沐。

    “所以…等了足足兩年的執念，換得這樣無用的道歉，就是你想要的？”

    童沐沒法出聲，但對他的話，少年連口型都沒有做。

    他隻是在童燁身邊留戀地轉了幾圈。

    隨後，又在昭昭身旁停留了一會，飄進了昔日自己曾住過的房間。

    “哥哥？”

    頃刻，昭昭似有感應地回頭望去。

    “崽崽，他走了。”

    感覺到自己與魂靈的聯係斷了，煤球一頓，回頭看著房間門，耷拉下了腦袋。

    “他…以後都不會被困在宿舍裏了。”

    但，也沒有投胎。

    生赴死已無望。

    由死從生，對童沐來說，也無需了。

    聞言，昭昭似懂非懂。

    “哥哥是留在這裏了嗎？”

    “嗯…算是吧。”

    魂飛魄散，也算是留在這世間了。

    ……

    童沐的事情過後，即便聽不懂煤球的話，童燁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徹底不在了。

    他把那些資料整理好，毅然決然地把李平婉告上了法庭。

    但在開庭時卻接到了她患有精神病的證明。

    宋墨宸當日的話一語成讖。

    在把李平婉送到精神病院不久，童燁也接到了她自殺去世的消息。

    “這天，真冷啊……”

    豔陽高照，童燁看著麵前排整的兩個墓碑，泫然道。

    -

    正值周末，偌大的老宅裏就隻剩下不用上幼兒園的昭昭得空。

    跟煤球在客廳裏看起了動畫片。

    老管家在一旁投喂著水果拚盤，倒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如果忽略掉一隻杞人憂天的貓的話。

    “崽崽，咱們到現在才完成了三個魂靈的夙願，還有九十八……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啊嗚嗚嗚！”

    小家夥掰著自己隻有十個指爪的前爪數道。

    這次任務的失敗，直接把煤球的信心給打垮了。

    昭昭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裏吊在藤條上的七色葫蘆，隨手把一塊蘋果塞進煤球的嘴裏。

    小家夥雙手托住自己的臉蛋，眼睛一直盯著那七個葫蘆放光。

    半晌後看到蹦出來的葫蘆娃，昭昭倏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舉抱起eo的煤球來。

    “煤球，昭昭也想要葫蘆娃！”

    “喵喵喵？！”

    管家在旁邊聽到這話拿起了電話。

    “小小姐想要新玩具了麽？我這就讓人送過來。”

    “不，不是玩具……”

    昭昭搖頭，暗暗記住了七種顏色後，扯住管家的衣服說道：“管家爺爺，您能帶昭昭出去嗎？昭昭想買屬於隻昭昭的葫蘆娃。”

    管家不懂這兩者有何區別，遲疑了一會問道：“那，小小姐想去哪買？”

    “百貨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