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距離大辰帝都的距離大概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夠趕回去，哪怕是快馬加鞭，那也大概需要二十幾天。

    諾皇自然是希望鳳雲煙能夠更早知道他要回京的消息，故而，手底下的一條暗線，在極快的時間裏，就已經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這條暗線，也能夠算得上他手裏的一張王牌了。最後的底牌，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用。

    大辰七十六年九月初十。

    秋試剛剛落下帷幕。

    那個時候，諾皇要回京的消息還沒有送達京城。

    禦書房的桌子上堆放了一堆的卷子。

    這其中，也不缺乏一些蓋世文章。

    白夜，前十的人不是你來訂的嗎？現在怎的就將這個放到我的麵前來了。”鳳雲煙看著那麽多的卷子，頓時覺得心裏煩悶不堪。

    她本來就不是有多愛看卷子的人，現在看著這些卷子，更是覺得煩悶。

    雲煙，你的心思我知道。你不是覺得現在朝堂之上，我的人太多了嗎？我現在將這個機會給你。前十甲我都不參與，全部都放上你的人，你覺得怎麽樣，你看，我對你夠好吧。”

    的確。

    那天白夜說出來可能背叛的話，已經讓鳳雲煙的心裏不舒服了，她決定多留一個心眼。

    聽白夜話的，那是將白夜當成主子，又不是將她鳳雲煙當成主子。

    行，你既然願意將決定權交給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前十甲的人就都交給我來訂。回頭，我還得讓人做一個虎符。虎符一分為二，我和羽天城一人掌握一半，一旦有了戰事的時候，再合二為一，這樣，我更放心。”

    萬一有一天，羽天城擁兵自重，想要反，那也不是輕易能夠反得起來的。

    她是將所有事情，最糟糕的情況想出來，對策也想出來，這樣一來，哪怕出現最糟糕的情況也不用擔心了。其餘的，那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等你的羽將軍知道了你有這樣的想法，還不得氣死。他對的是無比忠心，恨不得能夠為你拋頭顱灑熱血，你倒好，卻這樣想他。”

    白夜從上百張的卷子裏麵挑選了三十張出來。算是大概給鳳雲煙過濾了一番。

    天城巴不得我疑心重一點兒。為君者，就該有這樣的能力和魄力，要不然，那也是不行的。”

    鳳雲煙雖然是不喜歡看這些東西，但是，在認真看起來的時候卻是可以一目十行的。三十幾個人的卷子，在短時間內，很快就看完了。旋即，將前十的人給訂了下來。

    如今，這些榜單，都必須要鳳雲煙的太後的印和皇帝陛下的印同時落下，方才能夠算數，要不然，不管怎麽樣都是無法作數的。

    這麽草率？這就算定下來了？”

    白夜覺得她到底是隨便了一些，可鳳雲煙並不這麽覺得。

    如果我看第一眼都還不能夠讓我覺得驚豔的話，那麽，這之後就算是再怎麽精彩，我也不會往下看了。”

    她不是膚淺。而是，她想要的人，那必然是那種真正能夠讓人覺得驚豔的人。

    得，你高興就好。你之前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之前紅卿在瀚海國遇難的事情，的卻是和瀚皇脫不了關係。”

    白夜將證據放在了鳳雲煙的麵前。

    鳳雲煙看著那些證據，然後說:“這些我就不看了。你直接給紅卿送過去，讓紅卿看看就好了。”

    你是怎麽想到瀚皇可能有問題的啊？”白夜覺得鳳雲煙在某些方麵，天分真的是了不得，可以說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我為什麽不能夠猜出來？你看看瀚皇，他是那種會為了美人兒折腰的人嗎？紅卿就算是傾國傾城，也沒有那樣的本事，可以讓一個男人為男人折腰。更何況的，為了他獻上自己的性命。”

    鳳雲煙笑了笑，說得非常非常的肯定。

    白夜覺得現在的她真的是壞得不行。

    大辰七十六年，九月十八日。

    天陰，瀚海國。

    無雨，卻是已經大風吹起。

    紅卿隻覺得天色有些冷。

    像是置身在冰窖之中。

    桌子上放著一堆的人證物證。

    那些資料，就放在那裏，他明明將上麵的內容統統都看了的，但是，現在卻死活也不願意相信。

    是假的嗎？”

    他在自個兒的麵前點燃了一個火盆。

    鳳雲煙，你可真是了不得啊。竟然將這些給查找出來了。你是想要逼瘋我嗎？”

    他將那些人證，物證拿起來，想要扔進火盆裏麵。但是卻沒有那麽做。

    桌子上的酒罐子已經空了，一壇子一壇子的酒灌下去，明明應該是醉了才對。但是現在為什麽還是這麽的清醒。

    這樣的滋味，太苦了。

    瀚皇來了。

    是他讓人將消息傳到皇宮中，讓瀚皇出來的。

    卿兒，你怎麽醉成了這個樣子？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他很關心是的看著他。仿佛，要比紅卿還要痛苦的樣子。

    瀚皇，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還裝出這麽一副關心我的樣子做什麽？你覺得，我是那麽好欺騙的嗎？”

    絕豔的，雌雄莫辨的男子，這個時候扯著瀚皇的衣襟，看起來萬分可憐。

    我欺騙了你什麽？卿兒，我同你認識以來，對你一直一直都是真心的，怎麽可能有半點欺騙你的想法。”瀚皇不明白紅卿現在為什麽會這樣說。

    當初，你救我，是真心的嗎？”

    他仰著頭，丹鳳的眼眸都是冷的。

    瀚皇不由得感覺到自己的心裏一緊。

    隱隱約約的，他是覺得什麽地方不對。

    是真心的啊？”

    哈哈哈……我怎麽就忘記了，你當然是真心的啊。你那個時候，一心想要做的，不就是想要得到我的心，讓我全身心的幫助你嗎？瀚皇，那些來殺我的人，欺負我的人，分明就是你安排的。我以前真的是瞎了眼，竟然完全的相信你。”

    瀚皇現在真的是已經完全的說不出話來了。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了。他又是怎麽知道的？

    怎麽？你現在無話可說了，是不是？”

    紅卿現在就想要狠狠的掐死瀚皇。

    但是瀚皇沒有反抗:“卿兒，我……我當初的確是做錯了。但是，我現在是真的把你當成自己人。”

    已經不重要了，我紅卿，自認為聰明，也相信自己善於看懂人心，然而，現在看來，是不過是一個蠢蛋。之前，我幫你，現在，我已經累了。我已經什麽都不想要做了。我要走了。”

    他站起來，走路的時候，身體有些歪歪斜斜的樣子。

    瀚皇拉住了他:“你要去哪裏？”

    去認罪。瀚皇。為了你，我背叛了自己的主人，現在才知道，這不過就是一場校話。我現在要去給這場笑話畫上一個句號。”

    他掙脫開了紅卿，然後離開了。

    外麵的落葉一片一片的。

    一個人的心，死了之後，還能夠活起來嗎？

    人死不能夠複生，心，顯然也是一樣的。都是不能夠再活起來的。活不了。

    大辰七十六年，十月十日。

    皇宮。

    太後殿。

    地上跪了一個人。讓人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外貌，一雙毫無神采的眼睛。

    那人仿佛死了一樣，可他的身體還活著。

    紅卿，你還來幹什麽？”

    鳳雲煙懷抱裏麵抱著已經長大了一些的皇帝，看起來不悲不喜。對於紅卿，沒有恨，也沒有怨懟的感覺。

    紅卿是來領死的。”

    紅卿笑了笑，然後說:“雲煙，你是個很討厭的人。我原本可以繼續做我的美夢的。可你卻讓這場夢醒了過來。我原來應該恨你。但現在我卻恨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