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越深，等到終究需要醒過來的時候，你就越痛苦。哀家這是幫了你。紅卿，你應當感激哀家才對。”

    鳳雲煙聽著他說了的那些話，不曾顯得有多麽震驚。

    瀚皇對紅卿未必是一點兒真心都沒有。但鳳雲煙不會提醒他。

    背叛過，就是已經不可用的棋子了。誰又會知道，他下次會不會又背叛你。

    太後，我知道你想要我的性命，東西交給你，我就去死。你放心，我不會逃的。但是，我不想成為刀下亡魂。傾國傾城的人兒，當有傾國傾城的死法。”

    他知道，上位者，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的背叛的，他該死，他不會逃。

    鳳雲煙張了嘴，懷裏的小小人兒給她喂了一顆軟甜軟甜的糖。那是周寒從臨淵國那邊帶過來的。酸酸甜甜的，吃過之後，甜味還可以在嘴裏留下很久。

    哀家答應過別人，留你一條命，所以哀家不會殺你。說話自然是算數的。”

    她真的距離權利巔峰近了，當初鬼首都沒有做到的事情，現在卻被她做到了。

    這是屬下旗下鬼軍右位的信印，屬下這個領頭的叛了主，跟他麽卻沒有關係。主子若是願意，偶爾還可以用一用，要是不願意，那就當個配飾戴在手上就好。”

    紅卿拿給鳳雲煙的是一枚戒指。翠綠的色澤，其上鑲嵌藍色的寶石，很好看。剛好可以戴在她的拇指上。

    華麗的戒指，配上那一身妝容，沒有突兀感，很和諧。

    東西哀家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小皇帝小小白白的手抓著鳳雲煙的拇指往嘴裏送，唯有這個時候，這個小皇帝看起來才格外的呆萌。

    主子，再受屬下一拜吧。”

    他是罪人。

    膝蓋落在地上，他虔誠的朝著鳳雲煙的方向嗑了好幾個頭。

    她都受著。

    然後，他從地上站起，走出去的背影寂寥又悲傷。

    屬下去殺了他。”太後殿內，屏風之後，羽天城轉了出來，看著鳳雲煙，劍上吊著的流蘇無風而動。劍從劍鞘裏冒出一些來。

    鋒利的刀鋒，沾上劍鞘上的紅線，紅線瞬間斷裂。

    哀莫大於心死，他不需要你去殺。他自己就會死！當然，如果半月之後，他還活著，你就去結果了他。”

    羽天城在知道紅卿到了皇宮之後，壓根就沒有心情繼續在外麵晃蕩，很早就進了宮。但是，鳳雲煙不讓他出來。

    主子，禍害不能夠留著。多留一天，多一天的危險啊。”

    現在的羽天城，就想要紅卿死。他早早死了，鳳雲煙就少了一個威脅。

    他攪起的水，已經夠渾濁了。

    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她居高位之上，唇動，就是強有力的威壓。無人可以違抗。

    您。”

    他跪了下去，掌中握著劍的力氣更大了一分。

    既然我是主子，那我的話，便是命令，你負責執行就好。哪怕有一天，我下達的命令是要你殺了我，你也得聽！”

    她臉上的表情更冷了。

    沒有溫度。

    羽天城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低頭應下了一個:“是！”

    他沒有說，他手中的這把長劍，可以針對任何人，但是絕不會指向鳳雲煙。

    下去吧。替我盯著朝堂上那些不安份的人。”

    是！”

    皇宮城門口。

    有人穿一身青衣，帶細軟笑意，身背藥箱，看著從城門口走出來的男子。

    紅卿。”

    紅卿看著知墨，惶惶然然:“在等我？”

    是。”

    我這條命，是你求主子放過的？”

    是。”

    往後，替我成為她的人，好好效忠她。”

    好。”

    兩個人，已經站在了一起。

    紅卿說:“我想去城牆上看落日，你陪嗎？”

    傾國傾城的妖嬈人兒，眉目之上是最豔的色澤，臉上的笑容，像是糜豔蠱惑的花。他像是要用盡所有的力氣，綻放畢生的美麗。

    陪。紅卿，你去哪兒，我都陪。”

    知墨是心甘的，情願的，為他做很多還多的事情。

    城牆上的落日很紅，將周圍都變得安靜了起來。

    知墨，你陪我到這兒就夠了。”

    紅卿！”

    還來不及拉住，那個人已經從城牆之上落下。

    他……

    死了……

    消息傳到宮城。

    鳳雲煙半點兒都不感到驚訝。隻是手中的銀勺子稍微頓了頓。

    血燕送入口中。

    雲煙，我回來了。”

    殿內，赫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諾。”

    轉過頭。

    鳳雲煙看見了諾皇。

    走之前，諾皇明明還是黑色頭發，現在已經成了全白。臉上有了皺紋。

    我老了，是嗎？”

    她的眼眸裏倒映出他的模樣來。

    這張臉，從去年就開始不斷的老化。現如今，他真的是像是一個到了四十歲的人了。

    是老了。不過現在這樣的你，反而更有味道。”

    該是怎麽樣，就該是怎麽樣。

    你倒是一點兒沒有變，但是，氣場更勝從前。”

    我是太後，鐵血掌權，理當如此。”

    大辰七十六年十一月十八日，諾皇歸來。為了避免讓別人看見，他將府邸搬到了宮外，住進了雲郡王府。

    自此，鳳雲煙的三大強勢助力，已經完全形成。而且穩固。

    大辰七十八年十二月，小皇帝五歲。

    不過五歲的人兒，已經很有氣場，聰慧靈敏，成了人人稱頌的天才。

    一日，宮中有人對他說:“陛下，您不是太後親生的，您可得對她多一些防備。”

    這個宮女，是原來司馬家的。當年司馬家出事兒，死了很多人，但是，還有一些漏網之魚。

    來人，將這個宮女拖出去，拔出舌頭，扔出宮外。”

    小皇帝背著手，一臉冷血。

    陛下……陛下……”

    宮女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下旨做這樣的事情。

    鳳雲煙在騰龍殿外頭，還沒有進去，就聽見了這樣的話。

    她沒有阻攔侍衛將宮女拖走，而是走進去，朝著小皇帝張開手臂。

    小皇帝撞進她的懷裏，甜甜的叫:“母後。”

    剛剛冷酷血腥的模樣，一點兒都沒有了。

    天兒，為什麽下令扯掉她的舌頭？”鳳雲煙看著懷裏的小不點兒，感覺萌萌的，一點兒不應該是那樣冷血的人。

    小皇帝的小胳膊環住了他的脖子，眨著可愛的，純潔的大眼睛說:“剛剛她說母後的壞話，還說天兒不是母後親生的。天兒不喜歡……”

    說完，眼睛裏麵還帶著一點委屈的感覺。

    這些年來，從來沒有人說過小皇帝不是鳳雲煙親生的。

    但現在……

    與其等到將來他自己知道，還不如她現在告訴:“天兒，你的確不是母後親生的，但母後是愛你的。”

    那母後永遠都會這樣寵著天兒嗎？”

    嗯。”

    隻不過，你若是阻擋了我登頂皇權的路，我也會將你從高處拉下。

    小孩兒軟軟的唇落在嘴邊，很軟。

    小小的孩子，笑得是那樣的開心。

    最是天真少年時。

    鳳雲煙希望他能夠好。

    宮殿門口，一身官袍的白夜，把這一幕幕完全收入了眼底。

    等到鳳雲煙走出來的時候，他用自己寬大的衣袍遮住了手，趁機也勾住了鳳雲煙的:“這位小皇帝，可是一頭狼啊，不過這麽小一點點，心腸就已經這樣毒辣了。假以時日，他的手段謀略，絕不會低於他的父親。雲煙，你可得小心一些。”

    他哪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不過就是個小孩子罷了。”

    鳳雲煙想到他的時候，心是軟的。

    很軟，很軟。

    鳳雲煙，你也有被蒙蔽的時候。”

    明明是一頭狼，卻偏偏在鳳雲煙的麵前扮成一隻羊。

    而這隻狼，還是鳳雲煙一手帶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