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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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氏認認真真看了一眼任熙,又與她說了些家常話,少女乖乖作答,阮氏點了點頭,再輕輕瞟了一眼兒子,見他臉上未有被逼婚的怨氣,淡然得很,心中好奇,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隻是蘇遲好不容易進宮一趟,母子二人還有許多要事要講。

    幾人在殿外曬著太陽,任熙的脖子卻是伸得長長的,一直朝前麵看去。

    皇後又把自己的“田地”擴充了不少,大白菜才吃完,又種了些胡蘿卜,地上是綠綠的葉,地下卻埋藏著好大一根果實。

    任熙還未在農家待過,這些蔬菜也隻有在飯桌上才能見到熟的,像這樣新鮮長在地裏頭的,倒還真是第一次見。

    她十分想自己試著拔一拔,看著宮人把他們拔上來,心癢難耐,恨不得自己親手試一試。

    蘇遲自然看出她的渴望,笑道“可要去那邊玩一玩,母後種了不少蔬菜,你去摘下些來,我們午間就吃這些。”

    任熙忙不迭點頭,一下子從位置上蹦跳起來,又想到這是皇宮,恢複成了端莊的模樣,走到那塊地邊,蹲下身子采那綠葉。

    蘇遲的眼光一直放在她身上,看著少女樂嗬嗬的樣子,他也不由得輕輕一笑。

    再回頭時,便看見阮氏眼神幽幽看著他,笑而不語的樣子倒有窺探清楚天機的大悟。

    “倒也奇怪,看來你是不排斥這樁婚事。”

    這話一出,男人又不自覺的轉頭去看少女,見她玩得高興,才收回目光。

    知道自己失了態,蘇遲也不欲多加解釋,隻道“我與她的事三言兩語實在無法說清楚,等過些日子我再與母後說。”

    話歸正題,“聽說胡婕妤有孕了?”

    阮氏笑意散去不少“今個兒她宮裏的人就去請了太醫,一診斷才知她已有孕兩月了。”

    見阮氏臉有鬱色,蘇遲淡淡道“母親不必擔心,不過是些個嬰孩,尚不足成為大忌,況且,父皇現下子嗣凋零,他要真想開枝散葉,我們也阻止不了。”

    阮氏點點頭,蘇浚有多渴望兒子,她比誰都清楚,當了皇帝,自然想要選個合適自己心意的兒子做個聽話的繼承人了,可現在無論是蘇遲,還是蘇還,都不是令他滿意的人。

    “雖說隻是嬰孩,可你父皇尚在壯年,以後的事未可知,我們未雨綢繆尚不算晚。”

    “母後說得是。後方根基還是要打好,人力物力,我都不會放鬆的,再加上陳景先也在那邊,倒也可以為我助力”

    阮氏聽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母子二人之間說的話,恐怕也隻有他們二人才能明白。

    那邊的任熙拔了幾根蘿卜出來,她隨意洗了洗上頭的泥土,就哢擦咬下最細的一處,清脆甘甜,十分好吃。

    正要再吃時,就被人抓住手腕,不叫他動。

    蘇遲蹙眉,從她手上將那啃了一半的果實取了過來,見那胡蘿卜的細縫處還有些黑泥陷在其中,他讓人取了把小刀過來,又是挖泥,又是去皮,隻留著那根嫩紅的細芯後才還給任熙。

    “我以前是吃不慣這東西的,總覺得有股怪味。”說這話時,她又咬了一大口,滿嘴的果肉和汁水咽下了肚,清爽得很。

    “現在知道了,你隻習慣吃生的。”男人笑笑,低頭看著她。

    任熙恍然大悟“你說得對,定是做成熟的太難吃了,我以後都隻吃生的。”

    蘇遲輕輕一笑,隻牽著任熙的手慢慢走進內院。

    少女低頭,紅霞上臉,卻也不再把手掙脫開。

    宮裏不是個多待之地,蘇遲也不願意他二人在此處久留,用了午食後便讓他們離開了。

    馬車上,任熙看著麵前擺著的一籃筐的胡蘿卜,眼裏生花,直直盯著,她已經想好了,這麽好吃的胡蘿卜不能自己獨享,定要分給爹娘嚐嚐才是。

    想到就做,她立即告訴蘇遲,自己要回家一趟。

    才聽她說完,男人放在膝上的雙手輕輕握在一起,原本輕鬆愜意地臉色突然警惕了幾分,是他哪裏做得不好,才叫她新婚第二日就要往娘家跑的?

    任熙歪頭看著那蘿卜,笑道“雖然我不愛吃熟的,可我爹娘愛吃啊,我要送一些給他們去。”

    原來如此。

    蘇遲的手鬆開了些,撩開簾子便讓車夫改道去了青鳥坊,他是知道這家夥十分尊敬自己父母的,每次帶她出去玩,都要帶不少東西回家,說都是給家人買的。

    任夫人在祠堂上著香,便聽到有人一聲聲地喊著娘,極為耳熟,像是嫋嫋的聲音,可仔細一想又覺著不對,還不到她回門的日子呢!

    她才這樣想,就見那個才嫁出去的女兒正提著籃子,朝自己跑了過來。

    任夫人快步上前,驚道“怎麽今日就回來了?”

    “皇後娘娘賞了我不少胡蘿卜,我吃過了,香甜得很,這才想著給娘送來嚐嚐。”

    任夫人難得蹙眉“寧王可知道你今日回府?”

    任熙點點頭,“他就在廳裏等著呢。”

    見母親眉眼憂慮,未有歡喜之色,任熙的笑意也淡了許多“娘,你不高興嗎?”

    看見女兒小心翼翼的樣子,任夫人拉過她的手,安撫道“怎麽不高興,少見你一日都不滿意呢!”說著,便把那籃子蘿卜接了過來。

    “今天我們就炒了吃,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說得那般香甜。”

    任熙依舊傻嗬嗬地笑著。

    瞧她這樣,任夫人突然想到了昨夜之事。

    夫妻人倫之事,在女兒和吳淮成婚時,她就派了教養嬤嬤同她說了一番,再嫁給蘇遲時,想著這些囑咐也已說過,便沒有重複。

    現下任熙既然來了,她也想多問些,隻屏退左右,問了一句女兒昨夜睡得可安穩。

    該在意料中的羞澀和靦腆沒有出現,任熙大大方方道“我累得很,才閉上眼就睡到大天亮,娘親不用擔心我擇床。”

    聽了她的話,任夫人是再也不擔心她會不會擇床了,畢竟她擔心的該是另一回事了。

    聽任熙話裏的意思,他二人是沒有圓房了。

    任夫人蹙眉,女兒是個傻的,可那寧王不是,不圓房,那是什麽原因?

    她把女兒又拉近些,問道“昨晚……寧王睡在哪裏?”

    “他就睡在我旁邊,也不像青蘿一樣會打呼磨牙,倒也不擾人。”

    任夫人無奈搖搖頭,思來想去,還是帶著愛女去了大廳。

    見任夫人過來,男人放下茶杯,起身拜見,任夫人把籃子交給任熙,讓她親自洗幹淨幾根,晚上姑姑要回家。

    聽到上榕要回府裏,少女歡呼一聲,歡歡喜喜聽了話,帶著籃子離開了,而蘇遲自然知道任夫人是有話想跟他說罷了。

    果然,等任熙離開,任夫人就道“雖說隻相處了一日,可殿下恐怕也看出來,嫋嫋性子單純,沒有什麽心眼。”

    熟悉的嫋嫋二字讓蘇遲一愣,一時分神,又被任夫人拉了回來“以前想著把她嫁給尋常人家,出了什麽事也有我們做父母的擔著,可惜沒想到,竟能叫她有幸嫁到了皇家。”

    她沒有直接說自己究竟要幹什麽,話裏話外都藏著東西,蘇遲聰明,當即說道“我明白夫人在擔憂什麽,隻是如今我說得再多,到您麵前也不過紙上一諾,算不得數。嫋嫋既然嫁給了我,往後我必定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任夫人沒有順著他的話想,而是好奇問道“殿下,你可是與嫋嫋早就認識了,聽你話中意思,我總覺著你對她並不陌生。”

    任夫人和阮氏不同,阮氏向來放心自己這個兒子,也不愛操心兒子閑事,任夫人不同,她十分敏感,尤其是膝下隻有一個女兒,關乎她的事都要放在心上掂量三分,蘇遲隱瞞不過,隻撿起以往的事來,道“小時隨父親進宮,曾被幾位皇子欺負,幸好遇見了任小姐,她年歲雖小,卻十分義氣,得她相助,一時便放在了心上。”

    任夫人聽了,懷疑地眼神收走幾分,這話也算不得假,以前任熙受寵,宮裏的皇子見了她都要繞路走,這或許是真的。

    隻是今日任熙魯莽過來,任夫人還是有些擔憂。

    “我和夫君好不容易得了這個愛女,那是放在手心裏護著的人,尋常人家要學的規矩,我向來不強求她也要學。再者她天性自由,不愛受拘束,養到現在,比起其他閨中女子,性子確實野了些,可殿下,若是知道她終有一日會嫁到皇家,我是絕不會再如此散養的,隻因這份散漫野性終究會讓她喪了命!。”

    她言語間的悔恨半點不假,痛心疾首的樣子隻恨不得再將任熙搶回去,可這悲傷也隻是一瞬而過,剩下的唯有做母親的良苦用心了。

    “嫋嫋稚幼,可殿下不是。我不求她往後能得殿下一身榮寵,隻盼她平平安安,無病無憂,若是哪一日她得了殿下厭棄,還請殿下高抬貴手,隻將她還給我任家就是。”

    蘇遲久久不言,長久地靜默後,男人終於說了聲好。

    他再多說,任夫人也不會相信,還不如現下答應了她,讓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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