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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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熙守在院子裏,她還是第一次熬湯,沒有什麽經驗,生怕廢了這隻雞,大娘見了,笑道“也不用那麽守著,隔小會兒來看看就成。”

    少女笑著搖搖頭,依舊在旁邊看著。

    “唉,小姑娘,你是一個人住在這裏嗎?我見你來這也有幾日了,就是沒見到你父母兄弟。”

    任熙不知她有什麽值得打聽的,還是回道“我已經嫁人了,我丈夫在西營當兵,所以我才住在這裏。”

    聽她說完,大娘神色低落不少,顯然失望更多。

    “喲,你成婚了啊,我瞧你的頭發,還以為沒有呢!”

    任熙側臉看了看她的頭發,又搖了搖頭。

    大楚成婚的婦人都要把頭發挽上去,她原本也要這麽做的,可蘇遲說她散著頭發好看,不讓她紮起來,她自然也這麽覺得,這頭發就一直沒有綰上去。

    大娘自言自語“我兒子也在西營當兵,他今年十八歲,本來我還想把……”後麵的話她來不及說,隻因自己那個七歲的小女正把才下來的新鮮雞蛋拿在手上玩著。

    她小跑過去,從女兒手裏搶回雞蛋,順便訓斥兩句。

    連日來蘇遲臉上一直掛著笑,連白城都敢和他開上一兩句玩笑也沒有被罵,等傅玉書拿著公文來營中給蘇遲批閱時,白城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什麽人後湊到他後麵,小聲道殿下這兩日心情甚好!”

    傅玉書點點頭“嗯!”他早就看出來了。

    “你可知這是為何?”

    “為何?”傅玉書說出這話,純粹是為了滿足白城的表達欲。

    這小子神神秘秘道“前幾天我去杏花村巡邏,看到殿下從村子裏出來。”

    傅玉書看著他,終於來了點興趣。

    “當時我就奇怪,殿下怎麽會來村裏,我呀,就順著他出來的路又走回去了。”

    “白城,跟蹤王室子弟可是重罪啊!”

    聽傅這麽說,白城一急“我這哪是跟蹤啊,隻不過是順路看看,省得殿下被什麽宵小盯上。”

    “結果你猜我看到了什麽?一個女人啊!”

    “是側妃娘娘?”傅玉書猜測。

    “側妃娘娘我還認不出嗎,我說的是女人,一個長得跟天仙一樣的女人!沒想到,殿下把側妃娘娘放到王府,自己卻在這裏金屋藏嬌,怪不得他心情好!”

    傅玉書看了白城一眼,隻說道“這事你別管了,就當不知道。”看見少年還是吊兒郎當的樣子,男人又警告道“你小心惹禍上身,讓任家知道了,小心要找王爺麻煩,到時候少不得王爺來找你麻煩!”

    白城摸摸鼻子“我又不傻,當然隻是說給你聽聽。”

    傅玉書看他一眼,這才離開。

    早在白城說“那個天仙似的女人”時,他心裏就有底了,那該是任家的小女兒吧,寧王殿下的心上人。

    自打寧王肯安心成婚時,他就已經猜測到了,倒真沒想到,那高門大戶的小女兒竟願意在村子裏吃苦過活。

    蘇遲翻閱公文,他連日不在府上,王都要事都先留給傅玉書處置,實在緊要的,再由他親自拿來西營批閱。

    “三皇子聽信了高黃二人讒言,將不少西北老將換了下來,上位者都是些與周度來往甚密的人。再這般下去,東營就要改姓周了。”

    傅玉書不無憂慮,他和蘇遲,寧肯東大營廢了,都不肯讓它成了別家的私兵,尤其是死對頭周度的私兵。”

    “換將領一事牽扯到的是整個東大營,可還有幾件事,牽扯到的卻是三殿下。”

    “前幾日,官府接百姓來報,說是東大營有我西北士兵擄掠民女,那民女受辱,懸梁自盡,家中親人將這三人報於官府,可是這事卻以杖那二十,賠銀三十兩過了。老父不甘,竟跑去東大營找三殿下討個公道,沒想到回家時死在半路,官府說,是被強盜劫財所殺,可據屬下調查,那所謂的強盜不過是黃均找的街頭混混罷了。”

    傅玉書看了一眼蘇遲,見他麵色發青,手握鐵拳,知道其已是氣到極點,現在隻不過壓抑著憤怒罷了。

    “接著說!”

    “那三個士兵,能夠被官府掩護,皆因他們三人向三殿下行賄共計……共計一千兩銀子。”

    主將的營帳傳出巨響,守在門口的士兵立即抬著武器衝了進去,環顧一周卻沒有發現刺客,唯獨可憐的傅先生抱著一摞公文,一臉無辜地站在一邊,他的麵前,是被人踢翻的桌子,一地的公文,竟不知要從哪裏開始收拾才好。

    還是傅玉書說無事,先讓士兵們出去,他看著蘇遲,已不知有多少年沒有看見這個向來比同齡人穩重許多的男人這樣生氣了。

    “此事絕不能讓父皇和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你親自去辦,務必要做得幹淨,那民女也是可憐,能補多少就補多少吧!”

    傅玉書點頭“屬下明白!”

    周度行此一事,不就是抓住了三皇子的把柄了嘛,這斷時間信安南人和北人矛盾常起,若是眾人知曉此事,難免要把三皇子推出示眾。

    “不能再讓他這般胡鬧下去了,等他生日過後,我就要把他送回西北去,周度已經盯上他了。”

    蘇遲有些恨自己為何不快些把這事做了,蘇還在這個位置上越多待一日,就越多一分危險。

    若說父皇隻是想為離間他兄弟二人做個鋪墊,那周度就是現在要他二人自相殘殺,他不信弟弟可以為了一千兩銀子罔顧人命,他雖年輕,可心地善良,做不出這種事,可傅玉書能打聽到蘇還接受了一千兩銀子,說明此事無論是真是假,這個鍋都由蘇還背上了,是偶然,還是周度的計謀,不重要了。

    再說蘇還,他本來是要重重處罰那三個士兵的,身為軍人,怎可欺壓百姓,強辱民女,可高榆說不可,那三個士兵都是西北人,若是他因為這些南人而重罰了西北將士,會讓將士心寒的。

    蘇還猶豫了,黃均也在旁勸道,說此事尚小,由他來辦就好。可沒想到,他這麽一辦,那姑娘的父親就死了。

    他覺得自己走投無路了,隻能把事情掩蓋下去。

    三個士兵給他送來了一千兩銀子,少年覺得羞恥,全部掀翻在地,讓他們拿著銀子滾,可是黃高二人上來,把銀子全部收了。

    “殿下三思!寧王在西營廣發銀子,這才收買了那些魏兵的心。殿下也將這些銀子收去,發給將士們,得了銀子誰不高興,誰不為殿下賣命。”

    若說高黃二人說的這番話裏能打動蘇還的,還是那句“寧王在西營廣發銀子”,他沒有二哥有錢,可現在,白花花的銀子就擺在了麵前,甚至以後還會更多。

    瞧他猶豫的模樣,黃均收好銀子,讓將士們送到了營中軍庫,這事算是做成了。

    可蘇還卻因此事整夜整夜做噩夢,夢裏,是母後失望的歎息,是父皇憤怒的咆哮,是哥哥漸行漸遠的背影。

    可能怎麽辦呢,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不能輸。

    任熙也曉得蘇遲今日心情不好,雖然他強撐著笑,喝了兩碗雞湯,還誇她廚藝又好了,給足了麵子。

    男人躺到了床上,一手放在眼睛處,極為疲累。

    少女翻身上了床,坐在旁邊,給他揉著頭上的穴位。

    蘇遲抓住她的手,正要起來,卻被她壓了下去。

    “別動,我給你揉揉。”她今天的聲音沒有往日清脆,反而是刻意沉下幾分,溫柔刻骨。

    蘇遲閉上眼,由著她去,放鬆下來的神經緩解了不少疲憊之意。

    直到聽到沉沉的呼吸聲,任熙才停了下來,她甩甩手,好久沒有按這麽長時間了,一下子按了這麽久,酸得很,可看著蘇遲睡得安詳,她抱著雙膝,沉沉歎了口氣。

    她總喜歡他天天笑著,可世事怎能如意。少女躺了下來,把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睡著的那人碰到了自己熟悉的人,一把將人抱在懷裏。

    那三人強辱民女的事像是真的被壓了下去,過了幾日心驚膽戰的日子,蘇還終於鬆了口氣,再過幾日就是他十七歲生日了,他要在那一天,給父皇看看在他的帶領下,東大營的將士是多麽出色。

    可惜,他終究沒有等到那一天,就在他生日的頭一天,皇帝攜宮妃從聽雲寺上香回宮,路上,有十餘名百姓不顧生死,阻攔禦駕,求皇上做主。

    迫於人多,皇帝接下了這事,這才知道東營士兵侮辱民女,三皇子受賄包庇三人的真相。

    那些百姓,都是被害死的那個姑娘的族人,他們聚眾於此,就是想要討個公道。

    東窗事發,蘇還緊召回城,得知此事後,蘇遲也策馬回都,求詔入宮。

    等蘇遲終於求得蘇浚的同意,允他入宮後,蘇還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了,後背的衣服全部爛完,他倒在台階上翻著白眼,連翻身都無能為力,母後跪在旁邊,求著蘇浚停手,男人手上還拿著鞭子,是他親自行刑的。

    蘇浚欲要再打,蘇遲撲上去,生生受了一鞭,愣是在戰場上受過多少傷痕的男人,受了這一鞭都差點倒下去,更不用說蘇還了。

    “父皇饒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