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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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靈玉抱著琴,看見這溫馨的場景,心生失落卻也不敢打擾,如何來還如何去,又帶著那琴離開了,可眼裏卻一直是蘇遲同那小丫鬟親密相處的樣子。

    今日回千金閣,夥計過來,說住在八樓的公子回來了,靈玉高興,忙抱著手裏的琴要來找他。

    蘇遲受傷最嚴重的那段日子,日日受刀劍穿骨的痛,他躺在榻上咬牙忍受,痛得汗如雨下,

    大夫說可以用些秘藥減輕痛苦,隻是可能會上癮,男人堅決不肯,忍了下來。

    她跪在一旁,幾番勸說也沒用,心中焦急時,他讓自己撫琴給他聽。

    於是,小樓高台處就多了一架古琴,日日琴聲響起,餘音繞梁之際男人沉沉睡去。

    靈玉高興,沒想到自己的琴技還能稍稍撫平他的些許痛苦,一連十日,他挺過了那段最痛苦的日子。

    沒成想前幾日琴卻斷了弦,她找了師傅去修,今日才取回來,一聽蘇遲從外麵回來,靈玉急忙抱著琴上去了

    可惜,一腔熱情全空付了,她還是第一次見蘇遲溫柔的一麵。還記得初見之時尚不知他的身份,隻猜測定是個家中富足的公子,樣貌俊朗,舉止有君子坦蕩,還有一身好武藝,哪個女子見了不心動。

    他不是不喜歡女子,隻不過喜歡的女子不是她罷了。

    下了樓,還是那個看門的小廝上來,一臉神秘“那公子帶了一位姑娘來,可惜她一直低著頭,沒瞧見樣子來。”

    “是傅公子的丫鬟吧!”她無力道。

    說是丫鬟,可現在看他二人親密相處的樣子,恐怕隻是擔個丫鬟的名罷了,恐怕是傅玉書專門從信安給蘇遲帶來的。

    “不是不是,姑娘說錯了。我雖沒看清今日那姑娘的樣子,可也認得出不是那丫鬟,是另一個,以前沒見過的。”小廝肯定說道。

    謝靈玉疑惑“另一個?”

    再想到方才看到的模樣,她低頭喃喃“不重要了。”

    小廝看著她失落的背影,嘖嘖嘖搖頭,謝姑娘相貌多好啊,逢雲城不知有多少賭客仰慕她的風姿,何必為了一個男人失魂落魄!

    想著在逢雲城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險,任熙開始催著蘇遲趕緊走了,男人安派人裝置車馬,第二日天還未亮,就準備出發了。

    車馬正要啟程,卻聽見外麵有人說話“蘇公子,靈玉有幾句話想同你說。”

    是謝靈玉。

    任熙看了一眼蘇遲,卻見男人蹙眉,似有不滿。

    “謝姑娘有話就在此處說吧!”這話一出,男人隻覺得手臂一痛,是任熙故意掐他。

    謝靈玉張張嘴,卻說不出話,能上前和他說話已是拚盡全力了,聽到蘇遲這麽說,她覺得委屈,可若是不說的話,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想到此,女人眼含淚水,雙膝跪地,盡管蘇遲看不見。

    “當初得公子相救,靈玉感激至今,便是到今天,也一直在千金閣等著公子歸來。公子,我知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你,今生不敢求陪伴公子左右,隻求公子能收下我,為奴為婢在旁伺候我也知足了。”

    蘇遲聽得直捏眉心,尤其是旁邊還坐著一個任熙,自打掐了自己一下後,那手她就沒放下了,現在聽謝靈玉說一句話,她就使勁在自己身上掐一下。

    “謝姑娘,救你一事勿要掛記在心上。”他好像說完這話就沒什麽可說的了,可猶豫一會兒,還是道“原本這話我是沒有什麽身份來同你說的,可我有心悅之人,與她長處後,還是有幾句話送予姑娘。”

    “謝姑娘有大好風華,一身經商才華無人能比,便是男子也少有同你一般出色的,大好人生,莫平白為一個連名字也不知道的男子自輕才是。再者情之一事太過飄渺,你已有安身立命之本,不該在此折了。”

    靈玉涕淚橫流,若說他拒絕自己時不過是失落和難過,可聽他的一番勸告後,她隻後悔這個人在自己的人生中出現得太晚。

    母親早早離開人世,獨父親一個人養著她,不過是像養牛羊一樣,給口飯吃,給口睡喝就完了,哪裏好好教養過這個女兒。

    她半生坎坷,人情冷暖早已體會個遍,可也是平生第一次,有人會如父親長兄一樣教導於她。逢雲城不知有多少男子覬覦她的美色,可她最想引誘的那個,眼裏卻始終看不見她。

    靈玉起身“送過公子!”

    馬蹄聲噠噠噠響起,一路朝前走去,謝靈玉站在後頭,目送他們前去。

    聽蘇遲說完話後,任熙終於不掐他了,隻鑽到人懷裏,抱著他道“你以後一定是個好父親。”

    “什麽意思?”他輕輕拍著她的背。

    “你方才同謝姑娘說話的樣子很像我爹唉!他經常和我這麽說。”

    男人啞然失笑“還以為是誇獎我呢,原來是誇獎你爹呢!”

    可惜女人是不能說她半點不好的,明明前一刻任熙還在感動中,現在聽蘇遲這麽說,她立馬直起身來,氣昂昂問道“謝姑娘說你救過她,我怎麽不知道這回事?還有,她說她一直在千金閣等你回來,我怎麽越聽越不得勁呢?”

    蘇遲歎了一口氣,以前還能敷衍一二,可現在看來,還真是逃不過了,他想了想,為免哪句話又把她的醋壇子打翻,這次說話時,男人語氣要比平時慢上許多。

    “以前來過這逢雲城,當時年歲小玩心又大,便在此處小住了一段時間。”

    任熙突然想到了城裏一家家燈火輝煌的花樓,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對了,蘇遲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講錯了話,敲敲她的腦門補救道“不過是在這賭了兩局罷了,你又亂想。”

    自己才說了在這裏小玩一會兒任熙就這樣子,後麵的故事他一點兒也不想說了,要是讓任熙知道他是在花樓救了被人輕薄的謝靈玉,恐怕她更不幹了,何況還是他出錢把謝靈玉贖回來的呢!

    終於見識了任熙胡攪蠻纏的功力後,蘇遲隻道“不說又怕你多想,說了你又同我置氣。畢竟是個姑娘家,有些事總不好拿出去亂說,你隻記得,我活到現在心上也隻放過你一人。”

    任熙是有醋意,可多半也是有些八卦,何況區區一個謝靈玉,還不值得她與他生處嫌隙來,又鑽進他的懷裏不說話。

    蘇遲也不再提起此事,沉聲道“終究是我對不起你,明明可以好好在信安的,如今卻要被我連累吃苦。”

    與其說是去北地遊玩,不如說是一場逃亡罷了。

    任熙搖搖頭,現在該安撫的人應該是蘇遲了。

    她起身,笑道“其實我才出生後我娘找人給我算過命。那算命的說我前世積德多,今生都有福報,即便有事也能逢凶化吉。我爹娘聽了高興,賞了他兩個金元寶呢!”

    “以前我還以為是那個算命的為了錢財說些甜話罷了,現在想想,很多事都應驗了呢!”

    “所以啊,你莫要瞎擔心了,事情還沒有發生你就這般想東想西,等事情過後你就會發現真是不值得操心,都是小事一樁罷了。”

    蘇遲被她的話逗笑了,怪力亂神之事他不相信,多年征戰下來隻信人定勝天,可心上人的勸告不能不給麵子,隻把人緊緊抱在懷裏同她嘻笑。

    從逢雲城往北走到欽州,路上要花半月功夫,蘇遲也不急著回去,刻意放緩行程,時不時就帶著任熙在山水間遊玩一番。

    這日,天下大雨,烏雲壓山,明明已至傍晚,夜色更濃了。

    一行人行至山野間,因雨勢太大,打算先找個地方避雨,未料車馬突然停了下來。

    馬兒不知受了什麽驚嚇,不停嘶鳴。

    夏日本就悶燥,任熙又被這雷雨聲攪弄得心慌,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馬兒才嘶吼一聲,她就被嚇得身子一抖。

    察覺到他的不安,蘇遲握住那雙冒冷汗的手,輕輕拍著人兒的背“有我在,不用害怕。”

    電閃雷鳴間,一個男人持刀站在馬車前,他一身黑衣,卻沒有遮住臉,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還能看見男人臉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從額頭到嘴角,把半張臉分開了。

    這樣子是一點也不在乎別人認得他了。

    如山一樣高壯,這般體態異於常人,平白見了都會讓人害怕。

    幾個侍從持刀而上,圍在馬車前,亮晃晃的刀劍成了此刻最醒目的東西。

    “殿下別來無恙!”

    馬車裏的蘇遲一笑,他可從來沒有想過這趟旅程平平安安,隻是沒有料到先出手的居然是個熟人。

    他正欲出去,卻被任熙拉住了。

    “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待在馬車,不準下來!”他試著軟聲同她說話,可又怕任熙不聽勸,臉上才故作嚴肅。

    男人下了馬車,雨很大,不過一會兒全身都濕透了,他也不管,依舊笑道“隻有你一人來?”

    刺客右提嘴角,雙手朝兩邊一展,漆黑的山林裏有人蠢蠢欲動,藏匿其中的人提著刀紛紛出來,緊促的步伐裏可以看出他們的小心謹慎。

    利刃出鞘,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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