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彰武42年7月30日，下午3點，跨過重重阻攔，譚揚等眾將士到達離渡河地點不到5裏的地方。

    “全軍止步！”

    喝令停下，搶占一處較為茂密的背陰麵潛藏，眾將則立馬來到陽麵的土丘上，仔細聆聽滿耳的廝殺聲。

    “情況很不妙…………”章采道，“聽這動靜，兵數恐怕近萬。”

    譚揚皺眉說道：“這裏怎麽會有近萬兵？難道是蔣司馬過河北上，接收潰兵？”

    “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章采說道，“須知是何種情況，有確切消息再做論處。”

    不勞譚揚發話，譚惇自覺帶領20騎出動，前往偵查。

    等待的時間，林颺統帥馬軍，查大受統帥步軍，皆列陣自守，以防突發情況。

    ……………………………………………

    小心翼翼在草叢中匍匐前進，喊殺聲越來越大，直到發現了鐵人的哨探，譚惇這才止步。

    觀察一會兒，見敵不過五六騎，便悄悄靠近抹掉脖子，扒下衣甲換上繼續向前。悄悄挪動百來步，再抬眼瞧瞧，爬起，戰場情況一覽無餘。大致是鐵人在進攻，紮古軍在後退，一部被驅趕進了河裏，一部還在岸上，對岸旌旗獵獵但看不清旗號。

    到是這邊的旗號能夠看清，一個劉一個孫，旁邊有金線繡著揚威大將軍、虎威大將軍，此外還有麵隴右大都督的旌旗，想來必是劉法、孫康二人無疑了！

    原路退回，把偵查到的情況匯報，章采、譚揚、林颺諸將十分重視，是聽完匯報便開會。

    “強敵在側，依現在的情況來看不把敵人解決掉，我軍冒然渡河一定被壓在河邊不能動彈，數丈寬的河，逃到南岸即便南岸軍卒接應，十成也得去了九成，甚至是全滅”頓了頓，接下來的話太冷血，章采咽回去。

    【如果沒有那些步軍拖累的話，騎兵可以強渡，步軍留下給騎兵打掩護，這樣步軍雖全軍覆沒，騎兵可以保全，保全帝國急需的兵種。】

    自己都納罕能有如此冷酷想法，戰爭真能改變人，章采不由得內心一陣惡寒。

    到這裏，她又忍不住問候起劉法劉揚威來。

    【該死的老東西！貪圖戰功害得大軍落入如此險境！也害得老娘被困在河北岸！他娘的，老娘陰山初戰斬首數萬，你個老東西斬首沒我一半，損兵折將卻遠遠超過我，就你還帝國名將？前有宋盛後有你，帝國名將水分也太大了些吧！】

    章采在內心暴躁吐槽，譚揚在現實非常冷靜。

    “此戰於情於理都要打！”譚揚言道：“突破敵軍的封鎖，解救被圍的將士，不管劉揚威、孫虎威是生是死，都該怎麽做！”

    章采回過神來幽幽道：“伯達，我們現在馬步軍不足5000，戰馬乏力，士卒困頓，平常時的戰力十之七八發揮不出。鐵人騎兵有8000餘，不說以逸待勞，至少人飽食馬飽膘，此等不利因素下，當真要碰一碰？”

    譚揚平靜如常反問：“那依你之見，該怎麽辦呢？”

    瞄到一旁查大受不屑一顧的目光，章采心底冷笑，果斷抱拳道：“屬下隻是小小秘書，是屬下話多，屬下這就告退”

    言罷，扭頭離去。

    就算章采出得主意再好，肯聽一聽的也就譚林二人，這樣一來言之何用？再者說，章采也確實沒有什麽好主意。

    譚揚的話章采認同一部分，突圍是要突，但撈劉法、孫康一把把，那還是算了吧。

    明知章采負氣而走，可當務之急是突圍，故而沒有人是寬慰她。章采方走，譚揚看向了林颺，讓他好賴給個主意。

    林颺能憋什麽主意

    “眼下，除了硬衝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林颺光棍的兩手一攤，“幸生則死！幸死則生！到了眼下的這一步，就不要妄想著用什麽計謀了！活著的是勇者！勇者才能活著！無上天帝不會垂青於懦夫！”

    一句話：活著幹，死了算。

    我用我的四象之力，肯定撕個窟窿出來！

    簡稱：莽就完事兒了！

    譚揚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又把目光看向查大受好賴是個都尉，好賴是個中級軍官，肚子再小應該能有幾兩油吧。

    查大受哪敢在兩個上上級家族嫡子麵前賣弄，就像他瞧不起賣弄的章采一樣。摸爬滾打半輩子，還能不知道無條件服從安排？

    “俺是粗人，隻管聽從差遣。”

    譚揚無奈：“將士們，死戰吧！”

    既然要打，那就得弄出個具體規劃來，譚揚本意是讓章采拿這主意，誰叫章采戰績好呀。可她正在氣頭上，規劃隻能自己做了。

    什麽！你說林颺？可別可別可別，可別！

    正常論先鋒大將必是林颺，林雲籍率背巍騎兵為前驅殺出一條路來，查大受指揮步軍殘兵隻管一股腦衝就完事兒了！然而和章采憂慮的一樣，譚揚也憂慮，畢竟8000多騎兵呢，以背嵬騎兵現在的狀態，打贏很難說。單就追風玄色萬裏龍駒馬已被餓的馬力不及平常一半，更別提尋常的廉價軍馬了。

    “我等不能硬拚，隻能智取！”譚揚斷然言道。

    有士卒吐槽道：“隻要能回家見著爹娘，管你是什麽取。”

    譚揚聽後啞然失笑，是呀，求生回家，再見爹娘妻兒，是這支殘兵敗將支撐到現在的信念！

    不過這樣也好，有信仰的軍團才會打不垮！

    譚揚做出如下安排，命譚惇帶20騎去釣一批鐵人騎兵過來，命查大受領步軍伏於茂盛草叢下，命林颺領馬軍藏在高丘後麵。至於陷馬坑、絆馬索、鐵蒺藜等物什便不布置了，要麽沒有，要麽沒時間。

    譚惇領命再次出發，臨行前討來一杆趁手的馬槊，有模有樣向前一指，家族子弟騎兵策馬而出，逐漸在譚揚目光中消失。

    沒有讓譚揚等太久，一壺茶的功夫譚惇便回，回來的路上還在與鐵人騎兵比拚騎射。子弟騎兵雖久經訓練，卻仍落一籌，萬幸盔甲堅固，沒有出現傷亡。

    不過這的確激發出鐵人騎兵的火性，千騎緊咬不放，一腳衝進埋伏圈，自然是伏兵四起，查大受等人圍攻，千騎折損近半。撤退時又被林颺截下，輕騎衝重騎，雞蛋磕石頭，全軍覆沒。

    小勝一場，譚揚下令全軍進攻。林颺率部一馬當先，半路擊潰聞聲前來支援的鐵人500騎。短短5裏轉瞬既到，林颺猛衝鐵人包圍圈，他雙腿一用力，追風玄色萬裏龍駒馬快如閃電般飛了出去，最先的鐵人騎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刀劈翻落馬！林颺高喝一聲往裏衝殺，雙手揮舞起紫金開天刀，砍人跟拍蒼蠅般的輕鬆，開天刀所過肢體必斷！鐵人的騎卒哀嚎慘叫著去了地獄報到了。

    這隻是林颺一個人，無敵的存在讓身後跟著的背巍騎兵們士氣高昂，把林颺紮進去的血口子撕開，疼的鐵人血淋淋的。

    章采手握白杆紅纓槍，把心中積攢的戾氣通通發泄。自上次楊雄傳遞給她槍招，章采是抽時間練習苦練已久，今日發市利比不得掄刀子砍人的林颺，但槍槍快如毒蛇，仿佛掌中的不是槍，是條真蛇，專挑敵騎的咽喉咬！她一杆槍連挑了一二十人，僅次林颺所向無敵的表現激勵更多士卒。誰叫眼下情況，多一個蓋世無雙的猛將比多十個算無遺策的謀士好，多一分活命的機會啊！

    其餘人等，秦遠使大斧，鄭偉使鐵棒，譚惇仗馬槊，查大受揮鋼刀，各使兵器大殺四方。就連譚揚雖武藝不精，仍抄起一杆長刀左劈右砍，鐵人連他衣角都摸不到。

    林颺衝在最前麵，迎麵撞上一將，定睛一看正是結拜兄弟陸登陸博彥！隨同的還有他的親騎十人！毋須多話，一個眼神，兩人匯合，一起大呼酣戰，一口氣殺穿了鐵人的陣勢，把鐵人的攻擊陣勢一分為二。

    正指揮的拓樂突見林颺勇猛，對他的武勇驚歎不已！

    鐵人陣腳被打亂了，拓樂突暫退，重整旗鼓再戰。

    見到鐵人退卻，紮古軍的兵將們爆發出劫後餘生的心情！

    一些兵將簇擁著，剛剛死裏逃生的虎威大將軍孫康孫則平，拖著疲憊的身軀出現。

    譚揚見之，較之上次，蒼老許多，狼狽許多，頹廢許多。

    還有一股從心中生出的暮氣。

    “小子譚揚見過孫虎威，非常之時禮儀有缺，望老將軍恕小子不能全禮！”譚揚持刀抱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