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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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自己還未痊愈,一聽說水寒舟來了,還是親自出來接他。
一見到人,就把他上下仔細檢查了一番。
“你這孩子,分明隻是觀摩審理而已,怎的就遇襲了?也不知道離著遠點兒,你要是出點什麽事兒,咱們家以後可怎麽辦?”
賢妃這邊又疼又捶的,弄的水寒舟哭笑不得,忙扶住賢妃的肩膀笑道“娘娘放心,弟弟沒什麽大礙,不過是被那人劃傷了手,如今俞太醫給上了藥,包紮一番,不日就沒事了。”
聽到這話,賢妃又立時往水寒舟手上看去,俞太醫包紮的手藝倒是十分精準,多用一厘寬的棉布怕都能虧死他似的。
這會兒瞧著那棉布的寬度,賢妃就知道水寒舟的傷勢應該真像他說的那樣,皮外小傷而已了。
遂也終於放寬了心,將水寒舟拉到一邊坐下,細細問道“當真是李司衣幹的?”
水寒舟斂了氣息,微微點了下頭。
“昨夜她已自己認了罪,而且大理寺也從她的房間裏搜出了文殊蘭的毒液。”
賢妃神色大驚,卻依舊有些不信。
“可是李司衣素來是很好的人,她是不屑做這種事的。”
水寒舟偏頭看向自己的姐姐,心裏在猶豫要不要將自己的懷疑告訴她,可她大病初愈,身體尚未恢複,麵容也還很憔悴,想想還是算了。
賢妃比他年長十歲,因著是家中長女,打小就肩負著愛護弟弟妹妹、凡事起表率作用的職責,一直到十六歲進宮之前,她在家中也不曾有過一天輕鬆的日子。
便是後來榮得聖寵,又在皇後之前生下了皇長子,也還是不得安生,如今竟還有人在她荷包裏下毒,想要毒害她。
水寒舟難免有些心疼她。
若是讓她知道了此事還有隱情,免不得又是一番神傷,於她身體恢複並沒什麽好處,不如等他細細查明,待真相大白後再與她說。
於是他放下茶碗,含笑勸賢妃道“娘娘,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哎——”
賢妃看向水寒舟,眉眼中也顯露出一絲無奈,下意識看向地麵上的斑駁窗影。
“要真是這樣,那也是怪本宮自己。”
賢妃說著,下意識將手搭在水寒舟的手腕上,無奈道“你知道本宮一直很念舊的,剛進宮那會兒,本宮給太後準備的壽禮被人暗中剪壞了,是當時剛剛升任後宮尚服局尚服的薑尚服幫我補的完美無缺,才躲過了這一劫。”
水寒舟微微扯了下唇,這個事他當然不會忘。
當年就是為了這個事兒,正好薑家大小姐薑寶珠十歲生日宴,薑榮喜告假出宮赴宴,賢妃才會委托定國公府去薑家送禮。
他跟著管家一道過去,生平唯一一次對一個小姑娘產生了逗弄之意,卻被那丫頭一頓胖揍,疼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那也是他長這麽大,唯一一次挨揍。
而那個揍他的小丫頭,就是薑寶玉。
瞧著水寒舟點頭,賢妃這邊又繼續道“本宮很欣賞薑尚服的才華,故而愛屋及烏,對薑家其他人也格外的看重。
同樣的技藝之下,總覺得薑家人做出來的,會更好看一些。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叫李司衣不舒服了吧。”
“說到底,都不過是作為上位者的傲慢,若本宮能夠謹守本分,多多體恤下屬的心情,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水寒舟很心疼賢妃這般寬宏大量的表現,世人都隻道賢妃是個好人,配得上“賢良淑德”四個字,隻有像他這樣親近的人才知道,這背後要承受多少委屈。
可還不等他說點什麽,賢妃卻重重按了一下他的胳膊,繼續笑道“所以本宮中毒這件事,就在這裏結束吧。本宮會去與皇帝求情,隻追究李氏一人的責任,至於其他人,就都放了吧。”
水寒舟還想說點什麽,六歲的皇長子李鴻忽然跑了進來,一把撲進了賢妃的懷裏撒起嬌來。
“母妃果然偏心,都能下床走動了,也不宣孩兒過來探望,倒是先把舅舅叫來了。”
賢妃許久未見兒子,這會兒也十分寵溺,摟在懷裏噓寒問暖一番,“皇兒這是從哪裏來?怎麽知道本宮康複的?”
“是趙娘娘告訴孩兒的,她跟孩兒一塊來的,孩兒跑的快些,她在後麵應該也快到了。”
男女有別,水寒舟一聽德妃趙芸沫要過來,立時起身與賢妃道別,賢妃這會兒被李鴻鬧得分不了心,也沒有挽留水寒舟,由著他自己離開了。
隻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前時,斂了麵上笑容,自歎道“一眨眼,我們家阿舟也是個大人了。”
李鴻不解,回頭望去,有些不服氣地說道“舅舅算是什麽大人?才十二歲而已,前幾日還在搶兒臣的紅豆糕吃,父皇竟然也不管他,真是氣煞兒臣了。”
賢妃卻不說話,隻繼續揉著李鴻的小胖臉,等著她的好姐妹德妃的到來。
出宮的方向經過禦用尚服局,水寒舟路過那邊的時候,下意識就停住了腳步,朝裏麵望了一眼。
正好趕上教習所的小宮女下課,急著去吃午飯,亂哄哄地跑出來。
薑寶玉不小心睡著了,最後一個出門時還有點犯懵,站在門前張大嘴打哈欠的時候,忽然就瞧見了不遠處正看著她發笑的水寒舟,卻也沒有特意掩飾,繼續把哈欠打完後,便背著手朝水寒舟走了過來。
仰頭看向水寒舟的臉問道“你平日都是這麽頻繁進宮的嗎?”
她剛聽教養嬤嬤講宮規的時候感覺就像聽天書,實在沒忍住困意,趴在桌上剛抄好的字上睡著了,這會兒臉上都還有好幾個之乎者也呢。
水寒舟的目光總忍不住去盯那印記,想笑又怕薑寶玉發飆,隻得時不時地咬著嘴唇。
“嗯,我自小跟在皇帝身邊學習,宮裏倒是常來的。”
“這樣啊,”薑寶玉點了點頭,後半句話含在口裏說的含含糊糊的,“早知如此,我就早點進宮了。”
隻是她說的含糊,水寒舟並沒聽清,忽然變得認真起來,側過耳朵來問道“你說什麽?”
“寶玉,薑寶玉!”
雨花站在老遠處朝這邊喊薑寶玉名字,見她回頭,便招手道“還不快點過來,晚了就沒飯吃了!”
薑寶玉一聽,忙回頭跟水寒舟告別,轉身要走,卻被水寒舟叫住了。
他將她拉到一邊沒人看見的角落裏,不等薑寶玉反應過來,便用手捧住薑寶玉的臉,搓起她臉上的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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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寶玉“偶也喜歡明月樓的紅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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