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文書庫？”

    少年一雙黑亮墨眸此刻正盯著薑寶玉，唇齒間透露出略帶沙啞的氣泡音。

    總之就是很好聽的聲音，很好看的臉，好到薑寶玉直接忽略了他的問話，隻想點頭。

    好在理智最終占了上風，眼見著下巴都要下去了，她卻強行改變了下巴的運動軌跡，轉為搖頭憨笑。

    “怎麽會？你一定是聽錯了。我是那個——小宮女的傳統——按照前輩們給的地圖過來的。”

    薑寶玉說著，還想從袖兜裏把地圖拿出來，可她現在與水寒舟挨得太近了，稍稍一動彈倆人的身體都會跟著有起伏。

    一開始薑寶玉還不覺得有什麽，直到水寒舟悶哼了一聲，她才忽然意識到什麽，再一次仰頭看去。

    就見水寒舟這會兒正張開雙臂，整個人幾乎要貼在牆壁上，正在盡最大的可能躲開她的觸碰。

    別過頭去說話的聲音中也略微帶了一點尷尬。

    “不如先出去再說？”

    薑寶玉這才意識到兩個人已經挨得過於近了，忙的也羞紅了臉，“哦”了一聲後就要轉身出去，卻忘了身後便是牆，這樣猛地轉身極有可能會刮花臉。

    虧的水寒舟眼疾手快，用手墊在了薑寶玉的側臉上，卻也因此叫來不及停下動作的薑寶玉一頭悶進了他懷裏。

    兩個人似乎都很尷尬，薑寶玉直接僵住了，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水寒舟更是迅速地抽回了手，支支吾吾地指著牆的方向說道“得小心點，有牆。”

    薑寶玉忙向旁邊看了一眼，果然就差一點就要擦到臉了，心有餘悸地舒了一口氣，複又轉了過來，低著頭說道“你在前麵一些，要不你先出去吧。”

    “也好。”

    水寒舟點頭，舉起雙手來緊貼著牆，試圖在出去的時候不觸碰到薑寶玉。

    可還沒挪出半步，薑寶玉就疼得“啊”了一聲。

    “頭發，什麽東西刮到我頭發了。”

    水寒舟低頭一瞧，原來是剛剛那麽一撞，薑寶玉的頭發刮在他衣服上的珠子上了，要是現在取下來，兩人之間的觸碰肯定會更多。

    方才薑寶玉隻是動了幾下，他就有些不大舒服了，要是再多幾下……

    “還是一起出去吧。”

    說著，水寒舟伸手把薑寶玉往自己身邊一攬，一個側步帶著人一起出去了。

    動作太快，以至於這會兒水寒周都鬆開了手，薑寶玉還沒反應過來，一雙大又圓的美人眼忽閃忽閃地盯著正在從衣服上解她頭發的水寒舟看著。

    “好像有點麻煩，光線太暗看不清楚，要不我們挪到有光亮的地方再——”

    水寒舟話還沒說完，薑寶玉的手已經摸上了他的胸口，讓他下意識抬起了頭，也因此叫薑寶玉看清了他已經紅透的臉，和因為被發現後無處躲藏的眼神。

    “噗——”

    薑寶玉扯唇一笑，另一隻手拽著發根用力一扯，很快和水寒舟分開了，還留了一小撮斷發在水寒舟的身上。

    “我聽說男女成婚，要互相取下一綹頭發綁在一起，取恩愛偕老之意。我的這一半先給你，至於你的，待我出宮招你為婿那一日，再給不遲。”

    薑寶玉說完這話，直覺自己胸中開闊，舒爽萬分，心情好不美麗，況且她偷闖文書庫被水寒舟撞見可不是什麽好事，現在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於是見水寒舟給她說的發愣，把話撂下轉身就溜了。

    不想水寒舟卻又把她叫住了。

    “文書庫遭遇竊賊，這會兒後宮尚服局定會加強守備，你想像方才那般再從正門出去，恐怕沒那麽容易。”

    薑寶玉腳步一頓，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你跟蹤我了？”

    “也不算跟蹤，”水寒舟無奈扶了下額，“隻是準備出宮時，瞧見某人跑錯了方向，想要跟上來提醒一句而已。”

    二人正說著話，就聽見門外有人喊道“快快，就是這裏！”

    水寒舟於是也來不及與薑寶玉多說，伸手扯著她胳膊一躍而起，就上了房梁翻出了後宮尚服局。

    這下可真是驚著薑寶玉了，一直到落了地，她都無法從驚訝中清醒過來，眼睛眨了又眨，生怕自己看見的不是水寒舟，而是幻覺。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她還伸手去捏了水寒舟的臉。

    “是假的吧？現在的人皮麵具都做的這麽真了嗎？你到底是誰，竟敢冒用水寒舟的臉，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嗎？”

    可她捏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端倪來，反倒把水寒舟弄得好生疼痛，一邊躲著她一邊捂臉道“我好歹剛救了你兩次，你怎的恩將仇報，要毀我容貌？”

    “真是水寒舟？”

    薑寶玉一臉吃驚，捂了半天的嘴，還是不敢相信地走到水寒舟麵前仔細端詳道“可你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哭包嗎？你怎麽——你什麽時候會飛的？”

    哭包。

    一想到薑寶玉每次見他都是這個稱呼，水寒舟就有點哭笑不得，心想也是時候該為自己正名了。

    於是他下意識站直了身子，清了嗓子道“定國公府雖早早交了兵權，可我水家家規嚴明，看家本事萬不可廢，習武修身更是齊發並進。飛簷走壁而已，連水家的奴婢都不在話下，更何況是我？”

    “你的意思是，你從小就開始習武了？”

    薑寶玉現在腦子都在打雷，仿佛一下子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

    水寒舟卻忽然保持了沉默，不再說話了。

    這便是默認的意思，薑寶玉卻更加驚訝了。

    “那咱倆第一次見麵時我揍了你，你為什麽不還手呢？你好歹比我大一歲，我還是個女的，你從小習武怎麽會打不過我一個野路子？”

    話問到這裏，薑寶玉都覺得不大可能。

    這要是事實，那不是水寒舟腦子有病就是她出現了記憶偏差，難道當年挨打的不是水寒舟，而是她自己？

    可當她滿是疑惑的目光對上了水寒舟的視線時，她卻一下子愣住了，仿佛被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一瞬間包裹了周身，耳朵裏，腦子裏甚至是心裏都充滿了皂珠泡沫，軟軟地叫人心癢。

    滿心滿眼就隻能看見這個男人的一張朱唇一開一合。

    “為什麽呢？你覺得呢？你這麽聰明，努力想想的話，會想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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