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神人(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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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女雖入了宮門,卻也不是完全與外界隔絕了。

    正如薑寶玉這般,家人可以借助便利進宮看她,宮女也可以趁著皇商進宮送貨的時候,買些東西,或打探些別的消息。

    最近幾天裏,宮女中流傳的最廣,討論度最高的則是一個鼻邊有著黑痣長毛,戴著黑紗眼衣的男人。

    “真的太靈了,他連我腳底生了毒瘡都知道,還給了靈藥,使了一劑泡腳,就全好了。”

    “他怎麽知道的?”

    一人捂嘴,不敢相信地問道“你連這個也給他看嗎?連我們都不知道呢。”

    “怎麽會?他是自己算出來的,才第一眼見我,就算出了這個來,你說神不神?”

    “是哦。”

    附近路過的宮女也參與進話題來,湊近了二人小聲道“你們是知道的,我前陣子因為表哥要娶妻的事情鬱鬱寡歡,結果那人一見我,便叫我不要擔心,說該是我的跑不了。

    沒過幾天,表哥就給我寫信,說是他已經退了婚,必要等我出宮的。”

    宮女們紛紛震驚,深感此人果真神人。

    正巧豆花等人經過,聽了一耳朵,絨花與風花便有些好奇地聊了起來。

    “最近大家好像都在聊這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這麽靈。”

    “應該是靈的吧?不然作甚這麽多人聊他?”

    “聽說明日一早皇商來送貨,他還會跟著一道來,你說我們要不要也去求個什麽,萬一真的靈驗呢?”

    倆人說著,就看見豆花那張快拉到地上的臉,立時覺得不妙。

    果見豆花輕哼一聲,撇嘴道“裝神弄鬼,還談什麽靈驗?你等也像她們一樣是剛進宮來什麽都不懂的小宮女嗎?不去稟報大人,狀告他私自進宮也就罷了,還想去求他?真是不知所謂!”

    倆人被豆花這麽一教訓,便也不敢再提,老老實實地跟在豆花後麵往前走。

    誰知走到一高牆之下,忽聽頭頂兩聲老鴉怪叫,沒多會兒,便有幾潑鳥屎落下來,正好點在豆花頭頂。

    仰頭看去,就見一隻黑鳥展翅而去,還落了幾根毛下來。

    氣的豆花指天大罵道“什麽勞什子野鳥,方便也不看看地方,真是晦氣。”

    說完,她又看向身邊兩個正憋笑的姐妹,更覺丟人,口中埋怨道“待會兒還要去見陸司寶,怎好這樣子去呢?”

    故隻得又折回住所換衣梳洗,且她不願叫絨花和風花搶在前頭,獨顯的她晚到,還偏要把二人也一起拖回去幫忙。

    全然沒瞧見她們身後高牆上隱約露出來兩個偷笑的小腦袋。

    三花回了住所幫豆花重新打理頭發,一開始還好好的,因著豆花著急,還一直催著二人動作麻利些。

    可是沒一會兒,絨花二人就看著豆花頭上某處驚住了。

    原本還好好的頭發,絨花才上去幫忙搓洗了兩下,竟就一不小心帶下一綹來。

    風花瞧見了,還用眼神埋怨她怎麽這麽不小心,生怕豆花發現了又發火,忙的將絨花擠到一邊,自己幫豆花洗頭發,結果才剛抓了一下,又是一把頭發下來。

    這下兩個人都呆住了,紛紛站在一旁不敢說話,更不敢動。

    豆花急著去見自己的師父陸司寶,見倆人站著不動,心裏便一股火氣上來,一邊自己動手洗頭發,一邊罵罵咧咧道“別當我不知道,你二人這樣拖拖拉拉,不就是見不得我好,想叫我在陸司寶麵前出醜嗎?要是如此,也未免太小瞧我與陸司寶之間的情分了。”

    說著,她還輕哼一聲道“我可都聽說了,薑尚服最近身體已到西山日落,薑司衣年紀尚輕也不堪大任,更何況她都已經被趕到後宮尚服局去了。

    你們覺得誰會是將來的禦用尚服局尚服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絨花和風花當然清楚。

    六局各處尚字頭女官雖然定員是兩名,但因為人力及權利更迭問題,目前為止除了禦用尚寢局擁有兩位尚寢輪值外,其餘各處都隻有一位尚字頭女官。

    如今禦用尚服局裏雖人才濟濟,但論起資曆來,也隻有豆花的師父陸司寶最有可能升任尚服。

    所以四花之中才會以豆花馬首是瞻。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便是如此。

    所以聽到豆花這樣說,以為是自己闖了禍的絨花與風花就更不敢上前說話了。

    直到豆花自己發現不對,停下動作,將手中一綹發絲拾到眼前,才忽然一陣大驚,扔掉手中頭發,找到鏡子前麵來照了一番,方才被鳥屎沾染的地方,竟然已經出現了一小圈光溜溜的頭皮了。

    “啊!!!”

    豆花人都傻了,忍不住尖叫道“頭發,我的頭發這是怎麽了?”

    說完她還看向絨花和風花二人,大叫道“你們到底對我的頭發做了什麽?”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女子斷發,等同出家。

    更何況豆花這是脫發,頭皮直接禿了一大塊兒。

    絨花連忙與自己撇清關係,一邊搖頭一邊湊過來說道“豆花姐姐的頭發一向是姐妹中最好的,無緣無故不可能就這樣掉了,該不會是你最近衝撞了什麽,遇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吧?”

    “對啊對啊。”

    風花也忙跟著上來說道“還有方才遇到黑鳥一事,我瞧著也不甚吉利,要知道黑鳥在我們家鄉就是不吉的象征來的。”

    “你們少胡說八道,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哪會有什麽衝撞?說成是你們倆見不得我好,做了什麽手腳還差不多。”

    豆花仍舊不信,隻義憤填膺地看著二人,恨不能將兩人當場撕了。

    二人隻得再度為自己申辯。

    “姐姐這樣講就是錯怪我們了,我們從進宮起就跟著姐姐,何時有過忤逆?再說姐姐有了什麽差錯,於我們又有什麽好處?”

    絨花這樣說完,風花又忽然想到什麽,過來拉住豆花的胳膊勸道“神人,要不還是明日找那神人瞧一瞧吧。

    不是有人說他連腳底的毒瘡都能醫,便不是神人,也該是個醫者,不如多給些銀錢,請他瞧一瞧,也好過找醫女來瞧,弄的滿城風雨啊。”

    豆花本不欲搭理風花,可是轉身瞧了瞧鏡中自己,眼下這點斑禿還能用假發蓋一蓋,要是萬一病情惡化,真的禿了,別說沒法在宮裏繼續待下去,便是出了宮去,也再難找到好人家出嫁。

    故她也還是想要死馬當成活馬醫一下,第二日點卯一結束,她便領著絨花和風花早早地在皇商進門的地方等起了那位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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