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問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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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司寶與鄭司衣麵麵相覷,紛紛低頭不敢言。

    徐尚宮觀皇帝顏色,雖知薑榮喜出宮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天一之流早該稟報與皇帝知曉,他此時明知故問,分明就是要拿此事做文章。

    但無論他要做什麽文章,這等時候,該她出麵稟報,便上前一步,準備回稟,不想水漓歌卻先開口了。

    “皇帝還不知道呢,薑尚服病重,昨日本宮已經準她出宮了。”

    “出宮了?”

    皇帝大驚,立時看向水漓歌,見她說的不像有假,當即一片悵然,似乎身上沒了力氣,後退幾步後,癱軟著坐在了榻上。

    “連跟朕道一聲別也不能了嗎?”

    皇帝說著,又看向水漓歌。

    水漓歌向他搖頭,他便又是一陣驚訝。

    “竟有這麽快?”

    又過半晌,皇帝才半夢半醒地說道:“薑尚服好歹服侍朕與禦妻一場,禦妻可有派人去問疾?”

    陸司寶在旁邊聽著皇帝的意思,總算是聽出點什麽來,以為他當真不知道薑尚服出宮之事,瞧這樣子,也該是對薑尚服還有恩寵,忙的跪了出來。

    “大家,臣鬥膽稟報,其實禦用尚服局小宮女薑寶玉,這會兒正在殿門外,跪請出宮代大家與薑尚服問疾。”

    “薑寶玉?”

    皇帝的腦袋翁的一聲,立時就有些腦殼疼,但是看見眼前這麽多人在,忙又壓下心頭火,好一陣君臣情深的感慨。

    “外麵這麽大的雨,還跪在外頭為朕籌謀,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

    說著,他又看向水漓歌問道:“禦妻覺得呢?”

    皇帝態度這麽明確,以至於陸司寶覺得自己鐵定是辦了件大好事兒。

    薑尚服有病不報,水漓歌雖與她交好,卻也不能做的太明顯,有些事兒她做不得,皇帝卻做得。

    問疾這等淑榮,當然是由皇帝下旨最為妥當,也最不會落人口實,陸司寶不禁感慨薑寶玉可真是聰明,竟然想出這等法子來,想要給皇後一個台階下。

    如今她參與進來,至少也能沾一些功勞,顯示出她這個代理禦用尚服的用處。

    於是她這會兒頗為得意,欣喜若狂地看向水漓歌,卻發現水漓歌卻還不溫不火的,甚至還有點冷淡。

    “大家,這不合規矩。”

    陸司寶禁不住向後一坐,特麽的好像玩脫了,水漓歌竟然有台階不下,到手的禦用尚服之位估計保不住嘍。

    還是鄭司衣瞧見她失態,提醒了她,她才又重新跪好。

    這邊皇帝聽聞水漓歌之言,也覺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卻也沒有細問,而是繼續當著眾女官的麵問道:“可是薑家與旁人畢竟是不同的。”

    “大家,”水漓歌親自為皇帝更衣,幫她整理衣領,“咱們給薑家的,夠多了。”

    皇帝眉梢一挑,複又仔細打量了水漓歌一番,卻也不再多說什麽。

    在場的女官又何嚐看不明白?

    薑榮喜沒用了,薑家後人又是青黃不接,皇後這是要扶持新人了。

    薑家人,失寵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水漓歌便回頭看向林蜜道:“蜜兒,去外麵訓誡那個丫頭,叫她趕緊走吧,半個時辰去訓誡一次,若是三訓不走,便按宮規論處。”

    林蜜說著便要去。

    皇帝卻把她叫住,看向水漓歌笑道:“禦妻,這裏畢竟是朕的地界,薑尚服與薑寶玉也都是朕身邊伺候的人,朕不能叫禦妻擔這罵名,還是叫徐尚宮和天一去吧。”

    皇帝懼內,在六局女官中已不是什麽秘密了。

    若是外人不知他身份,瞧見這會兒皇帝在水漓歌麵前唯唯諾諾,有商有量的樣子,任誰見了心裏不要喊一聲耙耳朵。

    但女官們卻沒有一人敢這樣想。

    能坐到她們這個位置,誰不是在宮中待過至少十五年的。

    當年皇帝入主皇宮,踩過多少人的屍身,又是怎樣對待功不可沒的蕭氏一門的,她們比誰都清楚。

    不過是一場夫妻恩愛的戲碼而已,不過是比誰的演技更逼真而已。

    但這一次水漓歌倒也沒反對,而是含笑衝皇帝點了點頭。

    “嗯。”

    皇後傾國傾城之姿,單隻這麽一笑,便能醉倒天下萬千男子,皇帝身為她的夫君,自然也該醉倒。

    於是他也不更衣了,當即給天一和徐尚宮甩了甩手,一把摟住水漓歌的腰身,將美人橫抱起來,邁進那紅紗綠幔中去了。

    女官們於是齊齊叩首告退。

    天一大太監自然是去訓誡薑寶玉,徐尚宮卻第一時間遞了令牌給身邊撐傘的小宮女道:“去找內庫的王總管,請他去趟定國公府找世子,就說薑家那丫頭有難,快去快回!”

    看著那小宮女在廊下健步如飛,徐尚宮也是一聲長歎,心道一聲“冤家”。

    薑榮喜可真是個人精,竟然連這也能算到,提前找到了她那裏。

    可即便她不來找她,看到薑寶玉如此這般,她也會出手幫忙的,不單隻因為她是薑榮喜的孫女,更因為這個孩子的所作所為,她很欣賞。

    薑榮喜啊薑榮喜,可真是得了個好孫女,難怪那樣寵著疼著的。

    水寒舟得到消息,一路快馬進宮。

    到了宮門扔下馬,不等侍衛行禮,便已衝進了宮門,往飛霜殿而來。

    “世子,傘,打著點傘!”

    可等暗竹取了傘要下馬時,已經找不見水寒舟的人影了。

    飛霜殿前,薑寶玉已經跪在這裏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問疾之事。

    雨下到現在都未停,石板地麵又涼又硌,她渾身上下早已凍僵了,跪在地上幾乎再抬不起頭來,嘴裏卻還在努力地發出聲音來。

    “奴婢禦用尚服局小宮女——薑寶玉,懇請大家準許奴婢出宮——代大家與薑尚服——問疾。”

    大太監天一領著幾位司正司的女官,手提油紙傘,看著腳下這個頑固的小姑娘,麵無表情地念著第三遍訓誡。

    “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薑尚服瞞病不報,汙穢宮廷,娘娘與陛下恕其罪過,恩準出宮,已是寬宏大量,念你無知,姑且饒你一回,趕緊回去吧,如若不然,宮規論處!”

    天一說完,又垂下眼瞼向下看去,問道:“薑寶玉,你還不走嗎?”

    薑寶玉頭也抬不起來,隻得跪在地上憑意念堅持,“懇請大家準許奴婢出宮——代大家與薑尚服——問疾。”

    可她話還沒說完,身上便忽然一暖,水寒舟將她整個抱起,轉身就走。

    “用不著求他們,我帶你去,你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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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宣布一個我自己的好消息,我們昨天解封了!

    雖然對我來講,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同,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