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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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宮,穆桂便第一時間帶著薑寶玉去禦書房向皇帝複命。

    正好瞧見水寒舟被天一總管攔在門外。

    “世子,皇帝此刻忙於政務,暫時沒空見您,請回吧。”

    水寒舟微微轉頭看向禦書房的門,眸光中透著淡淡的情緒,卻並未挪動腳步。

    大約是這三年水寒舟長高了許多的緣故,薑寶玉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個人竟是如此的瘦削單薄,而此刻他的背影卻還顯出了些微無助,叫薑寶玉很是心疼。

    等一下。

    薑寶玉恍然,猛地搖了搖頭道“她現在哪有工夫和資格心疼水寒舟呢?水寒舟便是在兵部混不下去,不做官了,還有定國公府給他兜底,還依舊是貴不可言的當朝國舅。

    可她不過一個沒有品階的小宮女,這會兒才剛剛送走了對皇帝如生母一般的周老太君,就憑渣皇那個陰晴不定的性子,她待會兒可還生死未卜呢。”

    瞧見水寒舟在皇帝這裏吃了閉門羹,穆桂像是也有些驚訝,但她很快調整了情緒,衝著薑寶玉說道“快些走吧,別叫皇帝久等了。”

    說著,她便領著薑寶玉走上了台階,給天一總管行了一禮。

    周老太君殯天一事,宮裏自然早得了消息,故這會兒瞧見穆桂回來,天一也並無意外,微微含笑,禮貌詢問道“穆尚服這一路辛苦了,都還順利吧?”

    穆桂含笑衝他點頭,道“煩請天一總管通傳一聲吧。”

    薑寶玉在旁邊皺眉,心道方才天一明明跟水寒舟說了皇帝在處理政務,無暇見客。

    這會兒水寒舟人還在呢,該也不會這麽輕易叫她們進去吧。

    穆桂此舉,八成就是走個形式。

    不想天一卻扯開了唇道“皇帝早有吩咐,穆尚服若是回來,隨時可進去複命,無需通傳。”

    他說著,就拉開門,要引穆桂和薑寶玉進去。

    薑寶玉目瞪口呆,忍不住回頭朝仍在門前的水寒舟看去,心道他這個小舅子到底是怎麽混得?

    人家竟然連麵子都不給他,明目張膽地告訴他皇帝就是不想見他呢。

    可有一點她還是挺佩服水寒舟的。

    便是他很沉得住氣,受到這樣大的羞辱,他卻半點沒有惱怒的意思,反而還衝她點頭微笑。

    薑寶玉忍不住又多看了水寒舟一眼,被穆桂拉了一把,才匆匆跟著一道往裏走,很快到了皇帝麵前。

    穆桂將周老太君的遺物交到了皇帝手上,皇帝立時顧不得旁人,眼圈微紅的看著那件遺物。

    是一件嬰兒的小衣裳,是最普通的粗布麵料,卻用珍貴的寶箱裝著,保存的十分整潔完整。

    皇帝拿出來看了又看,忍不住痛哭流涕。

    “這是朕小時候,母親拿出家裏所有的錢為朕置辦的,她苦了一輩子,卻從未苦過朕分毫。”

    皇帝是真的哭得很傷心,很像個忽然沒了娘的孩子,看的薑寶玉都有些動容,幾乎要忘了他是渣皇的事情了。

    瞧著皇帝自己實在是停不下來,穆桂便開口勸道“大家,節哀啊,老太君也不希望看到您這樣的。”

    聽到這話,皇帝才漸漸停止了哭泣,用袖口擦幹了眼淚。

    忽而看向了一直坐在穆桂身後摸魚的薑寶玉,冷不防地問道“朕聽說,是你代朕為母親扶靈的?”

    薑寶玉猛然抬頭,打量了一眼渣皇的神情,見他似乎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便也未做他想,點頭應是。

    穆桂則在旁邊解釋道“這孩子伺候老太君盡心盡力,很是得老太君喜歡,故而老太君才指定她來扶靈。”

    穆桂應是也十分了解皇帝的脾氣,說完這些,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恐會給薑寶玉帶來麻煩。

    她忙要再繼續解釋,皇帝卻衝她擺擺手,繼續含淚看向薑寶玉道“辛苦你了,朕隻是想問問,母親走的時候,可是笑著的?”

    薑寶玉能感受的到,皇帝對老太君的感情應該很純粹,不禁也為之動容,進入了皇帝的情緒裏麵,抑製著幾近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含笑道“回大家的話,老太君吉人天相,是壽終正寢,含笑而終的。”

    皇帝這便放心了許多,叫來天一太監,吩咐了要賞賜薑寶玉的東西,便叫人領著薑寶玉先出去,留下穆桂另說起旁的事來。

    薑寶玉一出門,卻瞧見水寒舟仍在門外等候,如今她也出來等候穆桂,兩個人站在一處,正好有機會閑聊一番。

    她便忍不住開口道“聽說你被派去了兵部,做員外郎?”

    水寒舟含笑,偏頭衝著薑寶玉點頭。

    薑寶玉於是又道“可是因著上次在獵山,你為我與皇帝頂嘴,受了連累?”

    水寒舟挑眉,“連累?”

    薑寶玉內疚感上來,也不管水寒舟什麽表情,依舊我行我素繼續說道“你也不用替他掩飾,他這麽小心眼兒,做出什麽事兒都不足為奇。兵部是崔寶玉他爹的地盤,哪是那麽好插手的地方?

    他派你一個沒有軍功的文狀元過去,分明就是故意為難你。”

    她說著,還立馬搖頭歎氣地說道“不行了,我的人還是得我來護著,你放一百二十條心,在兵部隨心所欲地做事吧。

    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你幹不下去了,辭官回家也無所謂。

    等我出宮招你進門便是。

    我們薑家雖然如今不是大燕首富了,但家底還是有的,保證我倆衣食無憂還是不成問題的。”

    “噗——”

    水寒舟忍不住發笑,薑寶玉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了地,歪著頭去看他刻意躲避的臉,扯唇道“你這是笑了吧?是吧?終於笑了。你都不知道你方才的神情,比哭還難看,叫我很是費心來的。”

    因著還是在禦書房的門前,水寒舟費了些力氣才沒有開懷大笑,扭過頭來正麵看著前方,道“果然是你,總有法子逗我笑。”

    “嗯?我說的都是真的,是真的哦,不是故意逗你笑得哦。”

    薑寶玉繼續用很認真的表情逗弄水寒舟,讓他忍不住再一次發笑,甚至還控製不住地笑出了聲來。

    於是薑寶玉也很是欣慰,不論她說的那些話是否能夠實現,但她看上的未來夫婿,就該這樣燦爛微笑,不被紛亂雜事所擾,這是她之所願。

    可就在兩個人發出陣陣笑聲時,禦書房的門突然從裏麵開了,天一太監板著臉走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