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送錯，是本官點的。”

    薑寶玉一出現在大門口，兩個守衛紛紛驚了。

    方才伯梁領著薑寶玉進來的時候，他們都是看到的，方才那兩個去薑寶玉那兒打探消息的小廝，也是他們喊去的。

    不是說是個沒錢的窮官嗎？

    怎的有錢點明月樓的外帶，還一點就是這麽多啊？

    他們這樣的人平日雖沒什麽機會進明月樓吃飯，但也是聽說過的，便是朝廷幾品大員的家眷進去買，一次也頂多帶的出一盒來。

    這小丫頭一個被宮裏擠兌出來的窮官，能消費的起明月樓的吃食？

    立時有人給風長海提醒道“兄弟，小心啊，別到時候給人騙了，賠了夫人又折兵，你這三大食盒的東西，可不便宜。”

    “笑話！”

    風長海隻覺得這些人好笑。

    薑寶玉明明是永福伯之女，他們竟然一口一個窮官的叫著人家，真當外帶界的大金主薑二爺是吃素的呢？

    “你們當明月樓是什麽可以隨便吃霸王餐的破爛地界呢？要不是看大人麵子，就憑我這副寒酸相，能一下提這麽多食盒出來？”

    風長海說著，便直接擠進了大門，來到薑寶玉身邊問道“大人，您住所在何處？東西太沉，小的直接給您送過去？”

    “不用了。”

    薑寶玉低頭瞧了一眼風長海提著食盒的手，東西太沉，手指都快沒血色了。

    “不好太麻煩你，不如我就在這兒立張桌子用膳吧。”

    “好嘞。”

    風長海說著，便自顧瞧了瞧周圍，正好旁邊堂上有張方桌，是守衛們散值後，喝茶打牌用的。

    風長海二話不說，便把食盒放在桌上，一一展開裏麵的吃食，沒一會兒就擺滿了一桌。

    都是些明月樓近日最火爆的吃食，有小酥肉，水晶肴，天山雪蓮果碎粥，幾道時令小炒，還有經久不衰的紅豆糕和雪花酥，以及薑寶玉每次必點的椒鹽豬手，又添了一道水牛乳酪，外加一碟擺成花一樣的水果拚盤。

    饞得薑寶玉口水瞬間就流了下來，要不是這會兒還要給這院裏的小廝們立規矩，她都要上手去抓了。

    “小爺幾年沒出來，果然還是明月樓的顧客會吃啊。”

    她說著，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對了，我叫你帶的冰塊，帶來了嗎？”

    “自然！”

    風長海聞聲，立即提起第三個食盒，將蓋子打開，當即有絲絲寒氣散發出來，在食盒上方形成了白色的水霧。

    且聽說薑寶玉要鎮柿子，明月樓還特意在冰上鑿了個洞送來的。

    這會兒聽了動靜過來圍觀的小廝已有七七八八，除了還在附近巡邏的，差不多都跑過來圍觀薑寶玉用膳了。

    也不是他們有多喜歡看熱鬧，隻是這明月樓的吃食實在太香，都是聞著味兒過來的。

    瞧見風長海竟然把冰都帶來了，立時有人提醒他道“兄弟，勸你還是先跟她收銀子吧，不然她是官你是民，待會兒她都吃完了不認賬，吃虧的還是你啊。”

    “笑話！”

    風長海從前是慣伺候薑寶玉、魚夢龍和崔寶玉他們的。

    隻後來薑寶玉進了宮，崔寶玉又去了雁門關。

    魚夢龍倒是有心思常去明月樓，可他爹管的嚴，他做金吾衛的俸祿又沒多少，便是有心無力，也許久不能如從前那般風光了。

    可他們三個隻要用到了風長海，什麽時候少過好處？

    “咱們大人叫外帶，從來都是吃完了再給銀子，不光要吃完，還得咱們好生伺候著她吃。不然她怎麽知道咱這手藝值多少銀子？

    萬一給少了，不顯得咱們大人小氣？”

    風長海說完，立時一臉討好地把筷箸遞到了薑寶玉的麵前，笑嗬嗬問道“大人，可是要現在幫您鎮柿子？”

    薑寶玉這會兒都快饞哭了，卻還強壯鎮定地點頭道“嗯，後院柿樹上，挑一顆最紅最大的，摘下來幫我鎮了。”

    “哎，好嘞。”

    風長海說完，便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地去了後院，很快從樹上打下一隻大紅柿來，拿來放入冰中，又在上頭蓋上許多碎冰，將柿子整個淹在冰裏。

    看的周邊小廝瞠目結舌，議論紛紛。

    “那麽大的一塊冰，竟然就鎮一個柿子嗎？分明可以用來鎮葡萄、櫻桃、李子、甜瓜啊，結果就鎮了一個柿子？暴殄天物，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是啊，你看那一桌好吃的，那麽大一桌，就她一個人吃，吃那麽多也不長一點肉，浪費食物，人神共憤！”

    “不過話說回來，大人到底什麽來頭？我現在好想上去給她捶背怎麽辦？”

    “呸，有點出息！”

    就這樣，一堆人滴著哈喇子，眼睜睜看著薑寶玉把一桌吃食都掃幹淨了，一個人拿著明月樓專門為她準備的瓷吸管，插進鎮好的柿子中，滋溜滋溜地吸著柿肉。

    這些人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再把尚殘留在空氣中的飯菜香吸進肚子裏去，勾醒了饞蟲，晚上饞得睡不著覺。

    這場麵，就連夜裏睡不著，出來放風的雲仙兒瞧見，也是一臉震撼。

    薑寶玉這會兒修理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小廝的手段，比起南宮凜用吃食約束流民行為的樣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見薑寶玉吃飽喝足後，就隨手從袖兜裏掏出兩個織金荷包來，扔到了風長海的懷裏。

    “爺今兒吃的爽，一袋拿給明月樓，另一袋是賞你的。”

    風長海忙打開了一袋瞧了一眼，不是碎銀子，一顆一顆的，全是金錁子，都是滿滿的一袋子。

    薑寶玉很喜歡用這種小錁子，上麵都有她的印記，就算別人偷了去，也無法直接出手，必得去薑家票號稱了，折算成相應銀兩才能用，省去她不少麻煩。

    隻是這麽大陣仗的賞銀，卻是把身邊那些勢利眼的小廝，看得眼睛都直了。

    莫名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一座金山。

    風長海更是有點害怕。

    “這也太多了，可使不得啊，二爺。”

    “你拿著吧。”

    薑寶玉扔完銀子便有了困意，一邊伸著懶腰一邊道“有人跟我說神都的廚娘貴得叫人請不起，以後我這一日三餐，怕是都得從明月樓叫呢，給你的這些，就當是你這幾個月的跑腿錢好了。

    以後要一直保持這麽機靈，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一日三餐都從明月樓叫，那得是多少銀子啊？

    廚娘是貴，卻也沒有那麽貴好嗎？

    眾小廝隻覺薑寶玉要不是富得流油不食人間煙火，就是腦子不好，但他們都自動選擇了前者。

    可其實於薑寶玉而言，在明月樓叫外帶確實最劃算的，畢竟明月樓自打永福伯捐銀修建廣陵渠後，皇帝就鬆了口，將明月樓的股權都送給了永福伯。

    如今這明月樓，根本就是薑家的了。

    她花自家的銀子買自家的飯，回頭再從家裏拿銀子出來花，既吃的舒心又實現了貨幣的流通，豈非妙哉？

    至於她打賞給風長海那一袋金子，此人能力出眾，也有力氣，以後或有用得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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