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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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又有一個人的衣裳出了問題。
朱典籍看的一臉震驚,忙看向薑寶玉,卻見她非但沒有驚慌,反而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容。
“你傻了?舞者的衣裳出了問題,你身為禦用尚服局派去的女官,肯定難辭其咎,這種時候,你怎麽還笑得出來啊?”
“難辭其咎?”
薑寶玉扯唇“應該吧。”
她說著,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趙乾明夫婦。
趙乾明已經傻眼,趙夫人更是直接坐倒在地,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薑寶玉輕笑一聲,繼續道“不過最倒黴的肯定不是我。”
二人正說話之際,身邊忽然有人驚叫一聲道“哎呀,你快看那邊那個人,竟然掉了褲子,好像是腰帶斷了的。”
其餘人也朝台上的舞者看了過去,果然有個人掉了褲子,而且幾乎所有的舞者,衣服上都大大小小出現了瑕疵。
看的戶部尚書臉色都不好了,這可是皇家養濟院啊。
當著所有民間養濟院流民的麵出了這麽大的醜,真是把皇帝的臉都給丟盡了。
於是他忙的離席,給皇帝跪下道“臣罪該萬死,還請大家降罪。”
說著,他便要吩咐人去把台下那些有辱龍顏的流民趕下去抓起來問罪。
不想皇帝竟然製止了他們。
“愛卿稍安勿躁,你沒瞧見沒有一個人停下動作,那個琴師也沒有停止彈琴嗎?”
薑寶玉真是佩服皇帝的穩重,這個時候還能麵不改色地給自己找回場子。
就聽皇帝繼續給身邊人解釋道“朕聽說桑林之舞本就怪異,不為普世民俗所接受,愛卿又怎知這不是他們故意設計的?不如等一曲作罷,台上的人結束表演之後,問明白了,再論賞罰吧。”
“是啊。”
這一次,連水漓歌都開始為流民們說話。
“臣妾也覺得,這並不是普通的失誤,你看那些舞者,縱使在如此情況下,也還是一步也沒有錯,半點看不出驚慌恐懼的樣子,說不定還真是他們設計的。”
“皇後娘娘說的是。”
趙貴妃也跟著附和道“臣妾瞧著那琴師真是不簡單,舞者的失態她全部瞧在眼裏,竟是能臨危不亂,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在彈琴。
她便是這群舞者的主心骨了,隻要她還沒亂,單是憑她這首曲子,也值得咱們等他們表演完成後,給他們一個解釋的機會。”
皇帝點了點頭,便開始繼續欣賞這桑林之舞了。
真是越看越覺有些入迷。
舞者的彩衣破碎了,展露出男人結實矯健的身軀,和女子纖細的腰身,卻將他們的血管和青筋展現的更加清晰,無時無刻不在釋放人類的力量之美,精神之美。
跳到最後,在場的所有人,已經沒有人再在乎他們的衣裳有沒有破爛,全部都沉浸在此舞給他們的震撼感中。
林燕兒一曲終了,舞者們擺出了結束姿勢。
依舊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安靜如雞,仿佛被什麽東西攝走了魂魄。
直到皇帝開始鼓掌叫好,掌聲才從他身邊蔓延開來,逐漸傳播至全場。
就連趙乾明夫婦都覺得自己又行了,互相抱在了一起,哭哭啼啼地道“有救了,這下咱們有救了!”
趙乾明卻是趁機氣憤地小聲問道“你還好意思說,昨夜不是你向我誇下海口,說這批彩衣絕對沒問題的嗎?怎的會出現這種事情?”
趙夫人也是納悶兒,抽著鼻子說道“妾也實在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這會兒人多,他們也不敢太過聲張,趙乾明隻得又瞪了趙夫人一眼,惡狠狠道“回去再跟你算賬!”
誰知薑寶玉不知什麽時候到了他們身邊來,冷不防冒出一句來“恐怕今日這個家,二位是回不去了呢。”
正當趙乾明夫婦一臉不解之時。
台上的舞者卻突然齊齊跪倒在地,有麵具遮麵,並看不出大夥神情,隻聽見一片嗚咽。
皇帝大驚,忙給天一使眼色。
天一便走上前來,衝著舞台眾人問道“台上眾人,何事喧嘩?”
薑寶玉和南宮凜要整趙乾明的計策,並沒有提前告知林燕兒和流民。
精心準備的舞被毀成這樣,而且還是當著帝後和文武百官的麵,丟盡了皇家顏麵,別說是流民們受不了,就是林燕兒也是心力交瘁,難以接受。
天一一發問,她便站出來跪在前頭,哽咽著說道“草民有罪,精心準備的桑林之舞,因彩衣劣質而毀於一旦。有辱天顏,更侮辱了天神,毀了大家求雨大稷,還請大家降罪。”
林燕兒此話一出,其餘舞者們哭的更傷心了,紛紛摘下了麵具,卻早已滿麵的失望與淚水,跟著林燕兒一道請皇帝降罪。
尤其是那個掉了褲子的男人,此刻他隻恨自己早上烏鴉嘴,連累了大家,若非眼下在皇帝麵前,怕觸怒龍威,他真想找根柱子一頭碰死。
人一輩子能有幾次機會見到皇帝,還給皇帝獻舞的?
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會有好嗎?
這分明是他能回去跟人吹一輩子的事,卻變成了人生之恥,他可太傷心,太不想活了。
可是一下子這麽多百姓在自己麵前哭,好好的一場重陽宴會,興致全無,皇帝也是有怒不能言,甚至還有點心疼。
可他還是在眾人的言語中一下抓住了重點。
“你們說,彩衣碎裂,不是你們一早就設計好的?”
“不是!”
掉褲子男人這會兒哭的最大聲,反正他都不想活了,就想死的明明白白的,遂把他知道的全都說了。
“那彩衣分明是度支司趙大人捐贈的,而且還是他家夫人今天早上親自送到我們養濟院,看著我們穿上的,我們今日早上才第一次看見這衣裳,哪有那個本事提前設計呢?”
這話一出,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有人要倒大黴了啊。
“度支司——趙大人?”
皇帝說話的時候都在磨牙,稍稍回憶了一下,“趙乾明”三個字便脫口而出。
“不是的,不是的大家!”
趙乾明這會兒已經快要嚇破了膽,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上了舞台。
“這些流民也不知是從哪來的,說話顛三倒四,您不能偏信他們的一麵之詞啊。那彩衣是臣捐獻的不假,可臣——”
趙乾明說著,猛地看向人群中正對他壞笑的薑寶玉,心道好個陰險的女人,真當他趙乾明在度支司混了這麽多年,是吃素的?
大不了就一起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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