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寶玉冷不防身上一個激靈，好像真被趙乾明嚇到了似的，曆時收回了目光，一臉委屈地說道：“趙大人，雖然您是從五品上，下官隻是個區區正八品，您讓下官往東，下官不敢往西，但有些事情咱們還是不能做的。

    這可是大家專門為養濟院的流民辦的千叟宴，是彰顯我大燕盛世的要緊事，您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偷換彩衣，以次充好呢？”

    “誰偷換彩衣了？我——”

    趙乾明話還沒說完，薑寶玉就已經搶在他前頭跪正了身子，向皇帝稟報道：“事到如今，下官也不能再替大人隱瞞了。

    回稟大家，彩衣事宜由臣全權負責不假，但趙大人捐銀是假。”

    薑寶玉越說越委屈，眼神都不禁暗淡了下來。

    “臣當初一心為報效皇恩，自清去養濟院為流民製作冬衣，原以為朝廷上下官員也都是與臣一樣心思，是一心為民，一心為了大家的。

    可臣到了養濟院才知道，流民既然已經沒入賤籍，便是誰都可以踩上一腳，不當回事兒的。

    更有甚者——”

    薑寶玉說著，忽然偏頭看向趙乾明，一臉憤恨地說道：“更有甚者。甚至甚至連流民的吃食都要克扣，更別提流民的冬衣了。”

    薑寶玉越說越難過，壯著膽子抬起頭來看向皇帝時，甚至眼含淚花。

    “可難的流民就不是大家的百姓了嗎？明明都已經進了大家的養濟院，竟然還要挨餓受凍，天理何在？”

    “薑典衣，你不要信口雌黃！”

    “住口！把他的嘴給朕堵上！”

    皇帝被薑寶玉說的青筋暴起，這會兒是強壓著怒氣聽幾個人說話的。

    趙乾明這邊剛一說話，他就開口阻了，看向薑寶玉道：“你接著說。”

    薑寶玉於是繼續說道：“那日，大家說要為養濟院的流民舉辦千叟宴，臣甚是欣慰，正好一早去查驗庫房，庫存不多了，南宮執事知道臣要進宮辦事，便委臣往度支司走一趟，支取這兩個月養濟院的用度。臣也想請趙大人臨時撥調一批銀兩，供臣去為流民製作獻藝要用的彩衣。”

    “簡直信口開河！你何時提過讓本官撥調銀兩一事了？”

    “大人敢說沒有？”

    趙乾明本想矢口否認，可經薑寶玉這麽一提醒，他便一下子猶豫了。

    當日他已照薑寶玉說的在賬本上記上了養濟院已領取這兩個月的用度一事，要是這會兒否認，那這賬是徹底說不清了。

    皇帝是個明君，貪小便宜偷換彩衣這點事兒，頂多就是丟點人，大不了官職降一降。

    但要是他以權謀私，中飽私囊，那是肯定要殺頭的。

    是以趙乾明很快熄了火，左右為難起來。

    薑寶玉於是繼續說道：“誰知趙大人不但以西北蝗災，朝廷沒有餘錢為借口拖著不給，聽說臣是薑家人，竟然提出，讓臣先墊款做事，還逼著臣簽下收據，以便給朝廷有個交代。

    臣不答應，他便以五品官威強壓臣同意，說是他在朝為官這麽久，有的是方法讓臣一個小女子明白官場險惡。

    他還說臣一個商賈出身的女官，一沒根基，二沒靠山，根本沒辦法與他鬥，勸臣識相一些，不然以後定會變本加厲，讓臣和養濟院的流民都沒有好日子過。”

    薑寶玉說到這兒已是聲淚俱下，忍不住抬頭說道：“大家，臣為大家效力死不足惜，卻不可讓黎民百姓為臣受苦，便隻好答應了。”

    “胡說八道！”

    趙乾明幾次想說話，都被身邊兩個小太監按著動彈不得。

    到這會兒實在不能忍，竟一個大力掙開兩個太監，向前一撲跪在皇帝麵前哀求道：“臣冤枉啊，大家，臣真是被她陷害的，當日分明是她主動提出要出這比銀子，還自己拿出空白收據來讓臣填好了，當著臣的麵簽的，臣此話無半句虛言，大家明鑒啊！”

    “我呸！”

    永福伯方才瞧見薑寶玉哭鼻子的時候就已經一肚子火了，這會兒聽了趙乾明之言，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手撕了他，不禁也給皇帝跪了。

    “大家，你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我家丫頭自己主動要捐銀？主動拿空白收據給他填？還讓他記在公賬上。我們薑家看起來，那麽像冤大頭嗎？”

    皇帝本來已經動了殺人的心思，但一聽永福伯這句話，他不下意識挑了下眉。

    因為在他的心裏，真心覺得薑家像冤大頭啊，不然他作甚要把薑寶玉派養濟院去？

    隻不過這一次，是趙乾明大意了，被個小姑娘玩的團團轉，他作為一國之君，當然也不能過於不要臉的把心裏話說出來。

    這邊永福伯也已經老淚縱橫，連著給皇帝磕頭道：“大家，家女雖然不懂事，倒也是草民的心頭肉，眼看著他被人如此欺辱要挾，又叫草民如何心安？還請大家為草民做主！”

    皇帝被永福伯吵的頭疼，幾乎要斷了思緒，這邊趙乾明又極力為自己辯解，讓他腦子更加嗡嗡的。

    皇帝一氣之下，又叫人把趙乾明的嘴堵上了，還把永福伯轟了出去。

    隻留下薑寶玉和南宮凜，並叫南宮凜說話。

    南宮凜便把趙乾明如何連年克扣養濟院的用度，中飽私囊的事情說了一遍，並交出一本賬冊來。

    “這是這些年度支司撥給養濟院的用度，由養濟院所有管事複核後記錄在冊，度支司到底有沒有克扣養濟院的用度，克扣了多少，大家大可以去查度支司曆年的公賬，一比較便可知曉。”

    南宮凜說著，還又看了一眼身邊的薑寶玉，猶豫著與皇帝說道：“另外關於彩衣劣質問題，臣雖不知原委，但若真被趙府偷換，府中上下不可能無人不知，大家隻需派人去趙家查問，便可略知真相。”

    趙乾明一聽說要派人去他家，曆時也跟著激動了起來，嗚嗚直叫想說話。

    皇帝便叫人又把他嘴放開。

    就見他也急急拍著地板道：“臣附議，大家快派人去府上查問，自可還臣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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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有事，晚點更新，大家後天再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