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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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事情發展並沒有想象的那麽順利。

    眾人在雲門寺等了整整一天,也不見朝廷的人過來放人。

    到了第二日,更是有雲門寺的和尚過來說,西廂出了盜匪,為保眾人安全,要關閉東廂大門,非必要不得出入。

    薑寶玉仔細觀察了,崔友雄和了緣此刻並不在東廂。

    想到當日在西廂聽見之事,薑寶玉隱隱感知到了什麽,並不像往常一樣想著去湊熱鬧,而是安安靜靜地照顧起暗竹來。

    雖然暗竹從被她發現染了疫病不省人事後,到如今已經十一日了,未曾醒過。

    但每日送進來的吃食,卻都是滿盤子進,空盤子出的。

    今日看人從暗竹房裏端出來的盤子又是幹幹淨淨,薑寶玉便再也等不了了,自己進了暗竹的房間,坐在他床邊瞧著依舊閉目不醒的男人,輕咳一聲道“別裝了,不就是得了疫病嗎?我也得過,沒啥丟人的。”

    暗竹眉眼微動,卻仍沒有要睜眼的意思。

    薑寶玉於是表情嚴肅,左右看了看,確定外麵無人後,小聲說道“如今他們將咱們關在東廂,恐怕是西廂要有大動作了,我仔細看過了,了緣和崔伯伯都不在。”

    她說著,便又看向榻上男子,見他眉頭很明顯地動了動,但卻仍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薑寶玉便急了,下意識推了他一把道“難道你就一點也不著急嗎?那夥人八成是要劫持咱們,要挾朝廷讓步了!”

    見暗竹依舊沒有反應,薑寶玉氣急,便在暗竹腰間軟肉上擰了一把,實在是擰疼了,暗竹才終於冷聲說道“薑典衣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些。就憑你我和那些流民,足以用來要挾朝廷嗎?”

    “我——”

    薑寶玉很想反駁,卻又覺得暗竹說的沒什麽錯。

    東廂這邊關著的,本就是生了嚴重的疫病,身份較低,隨時都可以被放棄的普通人,縱使當真有一兩個朝廷命官,可以江山社稷相比,那也不過是滄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不是要用咱們要挾朝廷,那他們鎖住咱們作甚?而且郭神醫都進宮這麽久了,朝廷該早知道咱們是安全的呀。”

    “薑典衣如此聰慧,不如用自己聰明的腦子好好想想原因?”

    說話間,暗竹已經坐了起來,沒事人一樣地下了榻,整理起衣襟來,似乎是想要趁著薑寶玉思考此事的工夫桃之夭夭。

    如此一來,他當初在薑寶玉麵前誇口說自己身體好,絕不可能染病一事,大致便可翻篇了。

    可他還沒走到門口,薑寶玉便把他叫住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鎖住東廂,不是為了那咱們做人質要挾朝廷,而是為了保護咱們?”

    想到這裏,薑寶玉立時也站了起來,湊到了暗竹的身邊,雙眼炯炯道“這麽說,西廂密謀之事,朝廷已經知道了,是你告的密?”

    薑寶玉又開始擔心,水寒舟與崔友雄一直不對付,要是知曉他被牽扯其中,說不定真會毫無保留地向皇帝告密。

    可她是相信崔友雄的,不,應該說,她是願意給崔友雄一次機會的。

    誰知暗竹卻麵露鄙夷道“薑典衣把我家世子想的太過淺薄了,這種事情,壓根就無需他出手。”

    “不是你們?”薑寶玉訝然,“那會是誰?”

    暗竹見薑寶玉實在是想不出來了,便也不與她周旋,別過頭去,依舊冷臉道“是了緣主持和崔大將軍親自動的手。”

    “他們倆?”

    薑寶玉愈發震驚,“怎麽會?”

    眼瞧著薑寶玉又愣住了,暗竹便覺得這是個好時機,正好趁這會兒開溜,不想他剛要邁腿,手臂卻被人從身後拉住了。

    “你今日的藥還沒喝呢,這是要去哪?”

    薑寶玉說著,就轉身去將桌上的藥端了過來,繼續笑眯眯說道“大娘說了,你身子太差了,需得二十四包藥統統喝完才能痊愈,這些藥可是大娘親手為你配的,據說能解你陳年痼疾,可是半點都不能浪費哦。”

    暗竹偏頭看像女孩,總覺得她說到“身子太差”四字時是特意咬了重音的,臉刷刷刷地就紅了起來,哪還有心思喝藥了,恨不能當下就遁地逃走。

    好在秦子瀾忽然從外頭找了過來,急急地說道“薑二你快跟我來,魚夢龍那小子又犯渾,說是西廂有匪,合該他們羽林衛去抓,非要闖出門去,如今正與寺裏的十八羅漢對壘呢。”

    薑寶玉一聽也急了。

    “跟十八羅漢對壘?這小子瘋了吧?他那三腳貓的工夫能打過誰啊?”

    薑寶玉一邊說一邊跟著秦子瀾走了。

    暗竹本以為終於躲過了這一劫,正準備將湯碗中的藥喝下去,不想薑寶玉卻又忽然回頭說道“對了!”

    瞧見暗竹迅速將湯碗放下,活像隻偷魚被抓包的小貓模樣,薑寶玉不禁咧嘴笑道“大娘說良藥苦口,配蜜餞的話恐會折損藥效,所以你怕苦也要忍著點,直接把藥喝了,一滴也不要剩哦。”

    怕苦?

    誰怕苦了?

    他堂堂大燕武力值排名前十選手,怕苦?

    暗竹被薑寶玉這麽一激,當即把湯碗拿起來,將裏頭的湯藥一飲而盡了,還當著薑寶玉的麵將碗翻了過來,展示果真是一滴不剩。

    薑寶玉卻與他笑笑道“嗯,真乖!”

    說完,她便回頭去與秦子瀾說話了。

    秦子瀾“我說什麽來的,暗竹護衛一身的男子氣概,怎會怕苦,連我都不怕苦呢。”

    他說著,便伸出手來,和薑寶玉討要賭金。

    薑寶玉卻衝他挑眉,一副“小樣還是太嫩”的模樣。

    拉著秦子瀾一道躲到路邊小樹叢,偷瞄暗竹,就見他一本正經等到二人消失之後,立時伏在路邊嘔吐,一張還算俊俏的臉都快變成痛苦麵具了。

    薑寶玉十分得意,朝秦子瀾伸出小手來道“我贏了,賭金拿來。”

    秦子瀾一臉驚奇,就算是親眼瞧見了,也還是難以置信。

    “神了,不過你是怎麽知道他怕苦的?這應該是很私密的事吧?”

    “這有什麽私密的?”

    薑寶玉一臉得意,道“前幾日他昏迷不醒時,都是我在照顧他,每次隻要湯藥端到他嘴邊,他就皺眉,喂他一碗湯藥,總是吐出大半,但若喂了蜜餞給他,他便會眉頭舒展,甚至還有笑容。

    這不就是厭苦?

    不然你當他是為何這麽久才痊愈的?”

    秦子瀾一開始聽薑寶玉說話,還連連點頭來的,可是聽到後麵,他便忽然笑不出來了,等到薑寶玉笑眯眯說完,他終於忍不住問道“薑二,你觀察他如此仔細,該不會是——對他有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