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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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寒舟的裏衣在薑寶玉這裏,當然不能隨便叫旁人知曉。

    是以薑寶玉隻得先回住處換了身幹淨衣裳,取上水寒舟的裏衣,並著製好的祭服一道去往飛霜殿。

    許是皇帝提前吩咐過,郭柯領著薑寶玉來了飛霜殿,並沒有先去拜見皇帝,而是直接來到主屋邊上的耳房。

    “薑掌衣請吧,灑家就不一同進去了。”

    郭柯給薑寶玉福了福身,先走了。

    薑寶玉隻得在門前做深呼吸,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沒關係,今日的薑寶玉,已經不是三日前的薑寶玉了。

    她也是遇強則強的性子呢。

    於是她伸手叩了三聲門。

    “進。”

    水寒舟清冷的聲音從裏間傳來,薑寶玉心下一緊,竟是登時生出轉身就跑的念頭。

    不想門卻從裏麵打開,暗竹站在門前,冷冰冰地叫住了她。

    “薑掌衣這是要去哪兒?”

    薑寶玉眉頭緊皺,轉過身來瞪了暗竹一眼,並不敢向裏麵看,隻將手中托盤往暗竹身前一送道“侍禦史大人要的祭服,本掌衣還有要事,煩請暗竹侍衛幫忙送進去。”

    暗竹低頭瞧了一眼祭服,卻不伸手去接,隻依舊冷著臉道“薑掌衣不進去,我家世子若試過之後不合身該怎辦?還請薑掌衣盡職盡責,莫要偷懶。”

    “偷——偷懶???”

    薑寶玉被暗竹氣到嘴歪,心道算你狠,給爺等著。

    於是她又將托盤收回,站在門前咬牙道“那你還不起開點?好狗還不擋道呢。”

    暗竹斜眸,但想到那日水寒舟的警告,隻得壓下火氣,讓到了一邊去,等薑寶玉跨進門裏,還識趣地幫二人將門關上了。

    薑寶玉原想著進去給水寒舟試完了衣裳,立馬就走,畢竟她親自量的尺寸,又是親手縫製的祭服,還是有信心能夠做到完全合身的。

    可是進門後一瞧見水寒舟的人,她就又不行了,才剛止住的鼻血,這會兒都已經到了鼻孔邊上,愣是被她硬生生憋回去了。

    水寒舟這個男銀,未免太雞賊了一些。

    仿若在上次露肉之後嚐到了甜頭,這次竟然直接穿了一身裏衣坐在案幾之後,隻將一件外袍披在肩頭。

    也不知是方才做了什麽,連裏衣都像是匆忙穿好的。

    薑寶玉進來時,甚至還瞧見了他半敞的領口內若隱若現的胸肌。

    “你——你怎的不把衣裳穿好再叫我進來?”

    說話間,薑寶玉已經轉過身去,還閉上了眼睛。

    “反正是要試衣裳的,不穿不是更方便麽?”

    水寒舟略帶戲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嚇得薑寶玉冷不防轉了個頭,卻見水寒舟竟然就站在她身後。

    而就在她發愣到心口小鹿亂撞之時,水寒舟竟然單手繞過她肩頭,緩緩蹭過她的手後,最終摸上了托盤裏的祭服,眼見著薑寶玉連呼吸都要停了,他才猛地將祭服抽走,轉身去到屏風之後道“薑掌衣稍等片刻,我試試就來。”

    “哦。”

    直到水寒舟消失在屏風之後,薑寶玉才弱弱應了一聲,低頭看向托盤。

    卻發現不光是祭服,連她藏在祭服下麵的裏衣,水寒舟也一並抽走了。

    她立時扭頭看向屏風,就見水寒舟果然脫了一件裏衣掛在屏風上,因著光線的問題,屏風上還能隱約瞧見男子健碩的輪廓。

    “你——你怎的還要脫?”

    她說著,禁不住又轉過身來閉上了眼。

    不想水寒舟卻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笑著說道“你竟把我的裏衣重新熏了香?”

    薑寶玉心下一囧,立時嘴硬道“少臭美了,不過是沾了些我屋內的香氣罷了,又不是特意要幫你熏的。”

    “不對吧,你屋內分明常熏蘇合香,而這裏衣的香氣卻是我常用的十裏香。這裏衣乃我私物,你定不會隨意存放,若非特意熏香,怎會沒有沾染蘇合香的氣味?”

    “我屋裏用什麽香,你是怎的——?”

    薑寶玉剛想發問,忽然想起水寒舟派了個眼睛在她身邊,立時便氣不打一處來,連她屋裏用什麽香這貨都知道,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但她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等一下,你手不是受傷了嗎?怎的如今竟能自己換衣裳了?”

    薑寶玉說著,便欲走上前去求證。

    可她還沒靠近,水寒舟就已經將掛在屏風上的裏衣抽走,自己從屏風裏出來了。

    大燕五品以上官員隨皇帝助祭時,都需穿冕服。

    先農禮是對於社稷五祀的一種祭祀,是以當穿戴希冕。

    希冕按照周禮,上下文章當為刺繡,但大燕元主因酷愛緞花綾,是以改了規製,下令以緞花綾代替刺繡。

    看上去是少了一道工序,但其實織造起來更是繁瑣。

    好在這道工序如今已被越國分擔去了,對於燕國尚服局的女官們,倒確是一件好事。

    希冕所戴之冕為五旒,用玉一百二十粒。

    希衣為玄色中單,以粉米為首章,所施文章為三,上衣施粉米一章,下裳黼(fu)、黻(pu)二章。

    所謂文章,便是繡在祭服上的花紋。

    水寒舟身材本就生的精裝挺拔,顏麵矜貴,再穿上一身如此莊嚴的祭服,當真是神采英拔,舉世無雙了。

    隻是祭服莊嚴,如此一來,倒當真把薑寶玉腦子裏的那些雜念一掃而空,隻覺得兒郎美貌,卻沒了品嚐的了。

    “嗯,看上去挺合身的。”

    薑寶玉故作鎮定地說著,還繞著水寒舟走了一圈,確認無甚瑕疵後,便點頭肯定道“應是不需再改的。侍禦史大人若是沒事吩咐,下官便告退了。”

    “且慢。”

    水寒舟叫住薑寶玉,麵露關心地問道“你臉色不大好,不如在此休息一會兒,吃些東西再走吧。”

    水寒舟說著,指向窗下案幾上一碟吃食。

    方才薑寶玉進來便被水寒舟吸引去了目光,竟是到這會兒才發現那裏擺了一盤餅子一樣的吃食。

    她就說怎的一進來就有種想流口水的感覺,還以為是她太沒出息,又被水寒舟饞哭了。

    “這是——”

    薑寶玉一見那吃食就兩眼冒光,連白牙都露出來了,靠近時看著水寒舟的臉上都是欣喜的笑容,見水寒舟衝她點頭,她便扯了一塊兒餅子放進嘴裏嚼著。

    “嗯,當真是太穀餅。而且還是正宗太穀家的太穀餅?”

    可嚼著嚼著,薑寶玉忽然悟出什麽來,猛地看向水寒舟道“你說皇帝派你出去辦個小差事,原是去了晉國?”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了趙貴妃的聲音。

    “大家,大家開恩啊,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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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關於希冕的內容,參考由孫晨陽、張珂兩位老師編著的,中華書局出版的《中國古代服飾辭典》一書,並非作者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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