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淑娜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顧素素的那隻手握得更緊，“我知道……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必須告訴你這些，是想你知道了真相……心裏會好受些……”

    “那我的親生父親是誰？”顧素素反握住她的手問。

    可她像沒聽到一樣，目光開始渙散，不知看著什麽地方說“他把你接回來後，我是想……想對你好的，可我不敢啊，不敢……我知道他把你接回艾家，是在懲罰我，是在……是讓我時刻都不要忘了曾經的恥辱……”

    “媽，我的親生父親是誰，他是誰？”顧素素還處於震驚中，不停地追問。

    “你剛才叫我什麽？”袁淑娜臉上浮現出欣喜，“你叫我媽了，總算叫我了……他……他是……”

    她的手瞬間垂了下去，雙眼合上，臉上還掛著笑容，床邊的心髒監護儀發出了直線地嘟嘟叫聲。

    顧素素也不清楚自己的眼淚什麽時候掉了下來，拚命搖晃她的手，再也控製不住地大聲叫到，“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他是誰？他到底是誰……”

    艾以楓在門外聽到了叫喊聲，立刻衝了進去，看到袁淑娜已經斷氣了，顧素素還在拚命搖晃她。

    他用力推開顧素素，撲到袁淑娜身上大哭起來，“媽，媽……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不能拋下我，快醒醒，醒醒啊！”

    顧素素被他推得倒在床的另一邊，坐起來，呆呆地望著這悲傷的一幕，好像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袁淑娜臨終時說得那些話，不清不楚的，讓她除了傷心還有無法言喻的震驚。

    有兩個護士來到了病房，取下了袁淑娜身上的儀器，要為她蓋上白布。

    艾以楓死活不讓，兩個護士都勸阻不了他，從震驚中慢慢緩過來的顧素素，也上前幫忙拉住他說“艾以楓，你冷靜點，她已經走了。”

    一個護士趁機給袁淑娜蓋上了白布，艾以楓停止了拉扯，整個人定住轉頭看向顧素素，“我媽走之前，跟你說了些什麽？”

    顧素素吸了吸氣說“沒說什麽，就是說對不起我。”

    艾以楓甩開她說“是的，我們全家都對不起你，現在集團被你弄沒了，我媽也走了，都是我們的報應。你再真和我們家沒有任何關係了，你走吧。”

    “艾以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妹妹，你是不是也知道什麽？”顧素素希望能從他這裏將自己的身世搞清楚。

    艾以楓眼睛紅紅地說“你是我的親妹妹又怎麽樣，別想讓我給你道歉。”

    顧素素看他的反應和神情應該也是什麽也不知道，又有人進來幫忙，將袁淑娜的遺體推了出去。

    艾以楓立刻追了上去，想要拽住推床，不讓人將袁淑娜推走。

    有個護士拿個文件夾，想要給艾以楓簽字，顧素素叫住她，說“等他跟過去，我來簽字。”

    “可你是家屬嗎？”護士問。

    顧素素帶著淡淡地悲傷說“我是死者的女兒。”

    護士沒再說什麽，給她簽了字，馬上也朝著太平間的方向走去。

    剩下顧素素獨自站在醫院的長廊上，雙腳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推走袁淑娜的輪子聲越來越遠，她卻一步也邁不開，剛想走一步，可站都站不穩，隻想找個地方坐坐。

    這時有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有人在她身後問“你還好吧？那女人就該死。”

    顧素素沒回頭，也知道站在她身後的人是楊思傑。

    她強忍了很久的眼淚一下子決堤而出，轉身麵朝他，雙拳毫無章法地捶打他，“你還是人嗎，你的心換成了什麽做的！”

    “婦人之仁，想想她當初是怎麽對你的，有把你當自己的親生女兒嗎？”楊思傑擒住她的雙手，將她圈到懷裏。

    顧素素沒有力氣在這裏與他博弈，泣不成聲地說“可她畢竟是我的親媽。”

    楊思傑鬆開她的手，似乎能對她感同身受，輕撫她的背，“哭吧，想哭就好好地哭。我也曾經曆過在這種愛恨之間的徘徊……”

    ……

    顧素素舉步艱難地走在迷霧中，根本辨不清方向，幾乎不想再往前走時，不遠處有人在輕喚她的名字，“素素，快過來，到爸爸這裏來。”

    她又有了力氣，開心地循著那聲音跑過去，可忽然看到的卻是艾書南那張猙獰的臉。

    他在對她招手，“乖女兒，過來，到這邊來……”

    “不要，不要，你不是……不是我爸爸！”她大喊一聲，猛然從夢中轉醒。

    躺在她身邊的楊思傑被她在夢中的大喊聲驚醒，立刻坐起來問“做噩夢了嗎？口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水。”

    顧素素恢複了意識，睜開眼，隻覺嘴唇幹裂地難受，環視房間四周，自己不記得是怎麽回到了楊思傑的別墅房間裏。

    她隻記得似乎哭了好久，太累太累的倒在了楊思傑的懷裏。

    楊思傑翻身起床，倒了一大杯溫水，插上吸管，想要喂她喝。

    她卻已經坐了起來，有氣無力拿過他手中的杯子，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

    楊思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說“昨天一回來你就開始發燒，用冰袋敷著也退不下來，把我嚇壞了。我問了艾倫，他告訴我可以讓你吃退燒藥試試，吃過藥後，還好你總算退燒了。”

    顧素素想起了昨天發生的所有事，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他。

    “怎麽了，我臉上有眼屎嗎？”楊思傑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又摸了摸整張臉。

    顧素素皺眉問“為什麽要從我手裏騙走艾氏集團？艾氏集團又不是什麽效益特別好的大集團，對你來說應該根本看不上的。”

    “如果我不從你手裏拿走，暫時幫你代管，你是不是會把艾氏集團還給艾書南？”楊思傑帶著幾分不悅反問她，“而且我幫你拿到艾氏集團，不是讓你去用它來幫秦天翼的。我不允許你用我的東西去幫那個男人，明白嗎？”

    顧素素低下頭，什麽也不想再說，反正他做什麽都有他自己的道理。

    一覺醒來，她才意識到原來心裏一直想要愛她，卻又不敢愛她的袁淑娜已經離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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