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翼和顧素素離開後，不知過了多久，艾以楓才從冰冷地上爬起來。

    他回到車裏，關閉了網上接單平台，開著車子沒目的地的四處亂跑，腦子裏全是素素說的那些真相。

    一直以來，他生來就有種優越感，良好的家境，痛愛他的父母，還有個優秀又美麗的妹妹。

    他活得就像天之驕子，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在他的記憶裏，是自從突然冒出個孤兒院裏來的妹妹後，一切就都變了。

    所以他討厭顧素素，討厭那個與他們格格不入的所謂妹妹。

    可到頭來沒想到是他自己一直活在被父母和艾以薇編織的夢幻和謊言中，素素的出現不過是撕開了他們家外表的那層遮羞布，這叫他如何能接受，又情何以堪！

    他不知不覺一路開到了江邊沒有堤壩攔住的盡頭，在差點開到江裏去時清醒過來刹住了車，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

    一無所有到了絕境時他總說想死，可真的麵臨生死關頭，本能讓他沒有了死的勇氣。

    即便已活得像螻蟻，他還是想求生。

    素素說得對，他現在雖然已不再大富大貴，可這樣平淡的活著又有什麽不好。

    先前依靠家裏依靠父母，如今他依靠自己養活自己，至少沒讓自己餓死吧，不應該再充滿怨恨的自暴自棄，他還可以依靠自己文憑學曆去找更好的工作。

    恍然之間有些事他已經想明白了，冷靜下來後，開始倒車掉頭，準備重新接單。

    可當他將車掉頭，緩緩駛離江邊時，發現有個高大的男人推著個輪椅，站在江水邊，正和輪椅上的人說話。

    車子前麵的燈掃過這兩人一晃而過，他沒太看清楚這兩人的樣貌，隻是奇怪都這麽晚了，怎麽還會有人來江邊這麽偏的地方散步。

    他又打開了網上接單平台，駛離了江邊這一帶。

    ……

    艾倫被剛才路過的車燈晃了下眼，害怕有人會發現，對坐在輪椅上的楊思傑說“弗蘭克，今晚本想讓你出來多透透新鮮空氣。沒想到這麽偏的地方也有人會開車路過，我們該回去了。”

    對於他在說什麽，楊思傑完全沒有反應。

    艾倫替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按開一旁停著的車，迅速地將他抱進車裏，開車回去了。

    回到他們現在的住處，是離甜品店不遠的小區。

    他將楊思傑一直藏在甜品店裏也不是辦法，怕遲早會被店裏他請的兼職工發現，就在這小區裏買了房子，悄悄把楊思傑安頓在了這裏。

    平時這房子都是關得嚴嚴實實，連窗簾都很少拉開。

    他偶爾會在夜深人靜，小區和馬路上都沒什麽人時，將他推到外麵透透氣。

    他將楊思傑放在輪椅上，蹲下來抓著他的手問“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楊思傑隻是怔怔地看著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楊思傑，自說自話，“我給煮碗甜湯，喝完了，我幫你洗漱刮胡子，然後就該睡覺了。”

    楊思傑那雙漂亮的眼睛已變得清澄如水，可惜對外界已沒了任何感知。

    艾倫喂他喝過甜湯，便小心翼翼地給他刮胡子，還不忘同他說話，“弗蘭克，我早就和你說過，讓你的養父母得到報應後就該收手。可你不願聽我的，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不由地歎氣時，楊思傑終於有了點反應，嘴唇發抖地含糊說出兩個字，“素素……”

    艾倫替他擦去下巴上的泡沫，說“她最近沒來過甜品店，你不要再想她了，她不值得你發瘋發狂。”

    楊思傑輕輕地閉上眼，有淚水從眼角溢出，又吐出幾個字來，“孤兒院……”

    艾倫為他洗過全臉，知道他現在什麽也不知道了，隻是在潛意識裏還有素素、孤兒院那些模糊的往事。

    艾倫將他抱到床上，讓他躺著休息，說“我不能讓你見到素素，那樣他們都不會放過你的。如果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你曾說過的那家孤兒院，陪你再去看看好不好？”

    楊思傑又沒了任何反應，瞪大眼睛，像個孩子似的懵懂又迷茫。

    ……

    艾以楓將車開上馬路後，才驚覺剛才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人好像是楊思傑！

    怎麽會是他，不會是他！

    素素說楊思傑已經死了，不該會騙他？

    這時他又接到了新的訂單，來到指定地點，有客人上了他的車。

    他想一定是錯覺，沒有閑工夫去想這些了，既然今夜出車了就得賺到明天的生活費。

    夜裏很晚收班後，他回到住處，上網搜了下楊思傑，發現素素沒說謊，楊思傑確實是出事了。

    早在幾個月前楊思傑就被國外警方以多項罪名起訴，可因為人已經不在了，刑事案件自然結束，隻能用他的所有遺產衝抵民事賠償。

    那麽今夜他肯定眼花了，艾以楓實在太累，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

    吃過燭光晚餐後，秦天翼和素素又逛了街，還看了場午夜場的電影。

    老夫老妻的反而倒轉回去，像極了街上的那些小情侶。

    他們牽著手從電影出來，素素把他的手甩得老高，笑說“秦先生，我今天很開心，沒想到你下凡後這麽可愛。”

    秦天翼不禁覺得自己成她的寵物，說“秦太太，你這用詞也太不恰當了。”

    “怎麽不恰當了？”素素笑說，“以前你可是高高在上，現在這不叫下凡叫什麽。”

    秦天翼捏起她的下巴，當眾在她唇上親了下，“牙尖嘴利，還是怕我的時候好。”

    素素臉紅的一把推開他，氣惱地說“那有你這樣的，別人都看到了，討厭。”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大街上和我頂嘴，一言不合我就……”秦天翼壞壞一笑，作勢又要擁吻她。

    素素躲開了他，趕緊走到前麵，說“不講道理的霸道鬼！”

    秦天翼追上她說“這就害羞了，那還敢和我頂嘴。”

    “走開，你還來，我要回去了。”素素和他保持距離。

    秦天翼還是霸道地摟住了她，笑說“你要怎麽回家啊，停車場往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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