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作不死(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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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琳兒秀眉蹙起,不滿道“咱們帶了這麽多人,還挪不開幾塊石頭?”

    宋成業不知狀況,隻能猜測“可能情況比較嚴重吧。”

    薛琳兒探出頭去,見她們正處在一環形山坳,隻要往左偏頭,就可以清晰看到前麵的山路。

    除去她們車隊前一小片,遠處的山道都好好的,不由道“就這麽一點坍塌,三下五除二便清理幹淨,還用大費周章?宋恒業該不是故意的吧?”

    宋成業將她拉回來坐好“待在山裏對他又沒好處,若非必要,何必多此一舉?”

    薛琳兒卻不這麽認為,貼在他身上撒著嬌“山裏又濕又冷,他軍武出身,皮糙肉厚也就罷了,夫君可是打小金尊玉貴養著,哪能受得住?”

    言下之意,宋恒業故意讓他們在山裏多受會罪。

    宋成業被她的體貼感動,將人深深摟進懷裏“有琳兒關心,夫君心裏暖著呢,怎麽會受不住?”

    握住柔荑,卻入手冰涼。

    不由懊惱,是了,今晨他們起來晚,沒來得及用早膳,再加上趕路,晌午也隻墊了塊點心,他一個大男人,冷點餓點倒也能忍,琳兒肯定早就撐不住了。

    低頭去看,懷中的人兒唇色果然暗淡了些,便打開車窗揚聲道“停車!”

    薛琳兒料到他會如此,故意問道“夫君要去哪?”

    “我去前麵看看路況,能走的話盡量還是往前走吧!”

    宋成業將窗戶重新關好,推門下了馬車,薛琳兒唇角微勾,朝著他背影囑咐道“外麵雨大,夫君走慢些~”

    她方才借著查看地形,兩手都把在開著的車窗上,不涼才怪。

    可也不能怪她,來時因為怕冷,她便特意將炭盆燒的旺了些,這會匣子裏的木炭已經見底,再不回去就真得挨凍了。

    宋成業一手撐傘,一手撩著袍子,在山道上深一腳淺一腳的找到宋恒業,得知無法前行,不由變了臉色“咱們出行不是帶了府兵麽?讓他們去加緊開路,興許天黑之前還能趕回上京。”

    宋恒業道“回世子,雨勢不減,山上隨時還會有落石滾下,此時命人清路太危險,恕恒業無法領命。”

    即便在戰場見慣了廝殺,他依舊不會拿人命當兒戲,是以不管宋恒業如何說,他始終不肯點頭。

    宋成業一再被拒,臉上便有些掛不住,身為國公府世子,現在竟連這點事都不能做主?

    見他還要爭辯,張勇從旁勸道“山路險峻,世子何必急在這一時,大家找個安全的地方稍作整頓,等確認安全再走也是一樣。”

    宋成業瞅著衣擺上甩的泥點子,心情煩亂,反駁道“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往回走能到哪裏去?難道要回陵墓過夜?”

    見他冥頑不靈,宋恒業也板下麵容,前麵少說還有十幾裏山路,且雨勢不減,隨時都有更大危險,若換了旁人,他何須在意其生死?

    但對方是宋成業,宋濂唯一的兒子,他斷不能任由他胡來。

    隻是宋成業這會兒根本聽不進勸阻,他隻好道“世子若非走不可,便自己去稟了夫人,隻要夫人首肯,恒業絕不阻攔!”

    就算不為薛琳兒,宋成業自己也早就餓得心慌,顛簸許久,說什麽也不願再折騰一來回,便道“少拿母親來壓我,我看你就是誠心跟本世子過不去!”

    顧清悠聽他大發雷霆,忍不住從車窗鑽出個頭懟他“往回撤頂多回家晚一會兒,繼續走可能晚一輩子,你要是活的不耐煩,大可前去一試!”

    “你閉嘴!”

    宋成業見一個兩個都不幫他說話,賭氣道“你們要撤便撤,爺自己帶人走!”

    “且,隨你大小便!”

    顧清悠白他一眼,轉頭對宋恒業道“咱們走,別管這個瘋子。”

    宋成業還想再罵,冷不丁接到薛蘭從車窗內飛過的眼刀,硬是把髒話咽下。

    宋恒業無奈“世子當真要繼續走?”

    宋成業話已經出口,怎能示弱,想到薛琳兒冰涼的小手,當即指了指前麵一小隊府兵“給我留下二十個人就夠了,你帶著母親她們先撤吧!”

    他說二十,宋恒業卻不可能當真隻留二十,當下將除了禮部之外的府兵家丁悉數留下,自己則親自護送薛蘭母女和其他幾位妾室往後方撤離。

    馬車緩緩離開,顧清悠打開車窗,見宋成業指著坍塌的山道說了些什麽,底下的人便分頭去清理土石,他自己則鑽回了馬車,duang的將車門摔上了。

    薛蘭怕她感冒,伸手將窗戶關好,嗔道“你自己還虛著,管他做什麽?他又不傻,待發現走不通,自然就回來了。”

    顧清悠隻是奇怪怎會有那麽蠢壞的人,明知道有危險,還非讓別人去開路,難道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衣裳烤幹,她穿戴整齊坐起來,見炭火不旺,又往裏添了幾塊木碳,薛蘭見狀忙道“省著點用,還不確定要在山裏待多久,別到了晚上沒得燒。”

    顧清悠心不在焉的應一聲,拿了鉤子慢慢扒拉著盆裏的木炭,看著火苗忽明忽暗,不禁歎道“這雨下半天,卻一點也沒變小,萬一出現傷亡,宋成業就不會愧疚嗎?”

    薛蘭知她是為底下人憂心,搖頭道“誰讓這裏是古代,尊卑有別,想生存,就得適應規則。”

    完了又補充一句“就算現代也是一樣。”

    那些大夏天在工地幹苦力的人,陪客戶喝酒到胃出血的人,誰容易?皇上還得每天批奏折到半夜呢,在哪個階層,就要接受哪個階層的命運和安排。

    這個顧清悠確實無話可說,她不是沒見過老媽公司那些底層員工,為了提高業績如何不要命的加班加點。

    “而且這些在我們看來是苦差,說不定對他們還求之不得。”

    顧清悠愣了“這話怎麽說呢?”

    若非階級壓製,誰願意讓自己性命握於他人股掌?

    薛蘭道“因為國公府的門檻高啊,哪怕是做下人,也並非誰想進就進,他們雖是下人,吃穿用度卻比肩普通的小康門戶,月錢也相對豐厚,所以偶爾為主子賣次命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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