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斷情絕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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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代價?”錢懷義立刻追問道。
顧千劫陰冷地笑聲傳來“很簡單。隻要肯犧牲心中所愛,做到斷情絕義,你立刻就能變強。”
“犧牲……心中所愛?”錢懷義滿臉地難以置信,“前輩,你、你這是……怎麽意思?”
顧千劫嗬嗬一笑“小子,別裝傻了。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接著,他語氣一變,凶狠地說道“莫非你還不忍心嗎?
想想吧!想想這一路上的辛苦,這些家夥有什麽用!
每次都是你一個人上去迎敵,他們就隻會跑!
要不是這幫累贅,你早就得償所願,找到傳承了!”
刺耳的魔音湧來,在顧千劫的刺激下,錢懷義的雙眼越發赤紅,顯然是再次淪陷了。
陣法外,胡韻白剛剛將趙羿和錢明都翻過身來,正在趙羿的腰間找藥粉給他們止血。
剛才顧千劫的話,她同樣聽到了。
抬頭看去,正看見錢懷義原路走出陣法,大步朝著幾人走來。
顧不得昏迷的兩人,胡韻白立刻起身想要阻攔。
錢懷義大步向前,很快來到胡韻白麵前。
胡韻白雙手張開,表情無比堅定“錢懷義!我不會讓你過去的!
要殺,你就先殺了我!”
聞言,錢懷義的眼神明顯有了幾分掙紮。
顧千劫雖然對他使用了惑心術,但惑心術的本質是勾起人心的黑暗麵,進而引導其做出錯誤的判斷。
所以,盡管錢懷義數次受到控製,但他的表現從頭到尾都不像是某個傀儡,而是活生生地人。
也就是說,錢懷義雖然瘋狂,但一直都是有意識的。
此刻,胡韻白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他心底裏一直被壓抑的善良一麵,總算是被重新喚起了。
看著胡韻白的俏臉,錢懷義莫名地有些恍惚。
他仿佛想到了兩人昔日的恩愛過往,想到了曾經的那些海誓山盟。
此刻再看胡韻白,他哪裏忍心對她出手。
渾身顫抖間,錢懷義竟似要後退。
不好!這小子竟要掙脫控製了!
眼看情況不妙,顧千劫立刻加大了魔功的強度“還愣住幹什麽!動手啊!
動~~手~~!!!”
在重重魔音蠱惑下,錢懷義的善良一麵再度被壓製,眼神重新凶戾起來。
“快動手!動手啊!”
在顧千劫的不斷催促之下,錢懷義低聲嘶吼著,再次陷入瘋狂。
隻見他抬手一掌,直接將胡韻白打得橫飛出去,倒在地上不斷吐血。
然而,這狠辣地一擊卻並不能讓顧千劫滿意。
隻聽他憤怒地罵道“蠢貨!你幹什麽!
我讓你犧牲所愛,是讓你殺了那小賤人!你為何要手下留情!”
錢懷義卻一言不發,快步向前衝去。
一直來到牆邊,他直接掐住脖子,將一個人影提起。
周天墨!
錢懷義滿臉殺氣地回過頭來,嘶啞而癲狂地吼道“此人是我最疼愛的小兄弟!殺他即可!”
“這……”顧千劫一時語塞,心說這樣也行
他原本是想讓錢懷義殺了胡韻白,誰知竟被錢懷義如此理解了。
不過也無所謂,殺誰都一樣。因為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給錢懷義增進實力。
所謂的斷情絕義,不過是騙錢懷義殺人的借口罷了。
要想將錢懷義的實力提升到足以通過陣法,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想比之下,另一個辦法要簡單得多。
用人命獻祭,以此削弱陣法的威力。
見錢懷義還提著昏迷的周天墨,顧千劫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殺誰都行!
快把那小子扔進陣法的深坑之中。”
錢懷義依言而動,提著周天墨,開始大步向著陣法中的深坑走去。
來到陣法之外,顧千劫催促道“”快點快點!把他扔進去,你就可以破陣了!”
錢懷義將周天墨的身子緩緩提高,似乎就要抬手將其扔出去。
可他的動作僵持了半天,也始終未能有所行動。
似乎,他僅存的良知正在與心中的惡念做著最後的抗爭。
不過,這次似乎不用顧千劫再施展魔功,這最後的善良便被錢懷義壓製下去。
隻見他抬手發力,猛地將周天墨擲出。
一道弧線劃過,昏迷中的周天墨就此跌入深坑。
坑中,一道幽光閃過,鮮血帶著內髒,瞬間崩裂四散,染紅大片地麵。
周天墨,死無全屍。
可憐周天墨,將錢懷義視為一生的偶像,無比地信任他。
卻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死在這個最崇拜地二哥手裏。
“不!”
隨著周天墨跌入深坑之中,胡韻白淒厲地哭喊聲也響起了。
今天或許,不,一定是她此生最痛苦的一天。
心愛的未婚夫墮入瘋狂,打傷了自己。
最後,連最受大家疼愛的小兄弟,也被其親手殺死。
這對她的刺激之大,實在難以想象。
就在胡韻白心如死灰,整個人快要瘋掉的時候,地麵突然開始震動起來。
錢懷義似乎稍微清醒了一些,出言問道“前輩,這是怎麽回事?”
他不能不緊張。
顧千劫說過,這陣法威力極大,稍有觸動大家都會被殺死。
虛空中,顧千劫隨口安慰道“慌什麽!一切有老夫在!”
錢懷義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事實上,這正是陣法威力被削弱而出現的反應。
果然,震動很快消失。
在錢懷義等人看不到的視角裏,陣法的威力已經弱了很多了。
於是,顧千劫說道“好了,錢小子,你可以入陣了。
看看你的力量是不是增長了,能不能扛得住陣法的威壓。”
錢懷義依言而行,抬腳邁入陣法之中。
這一次,他感覺頗為輕鬆。
一直來到第八步,才第一次感受到壓力。
帶著驚喜,錢懷義再進兩步。
十步了!
錢懷義興奮地說道“前輩!我真的變強了!前輩真乃神人!
前輩,我已走到第十步了,接下來怎麽辦?”
顧千劫不屑地說道“別高興得太早,才一半都不到呢。
接下來,右七步,正前五步,左前兩步,左十步,前……”
在顧千劫的指揮下,錢懷義一路曲折前行。
很快,他已走過了近三成的路程,靠近中央的深坑了。
就在深坑的不遠處,錢懷義的動作再次停了下來。
走到這樣,壓力再次變得很大,即使錢懷義已全力運起元氣,依舊有些難以支撐。
努力抬了抬腿,錢懷義還想再往走一步。
不過,顧千劫卻開口阻止了他“好了!看來你的實力還是不夠。
出去吧!殺了那個小妞,應該就夠了!”
“不!不要殺她!”錢懷義立刻搖頭道,“我、我還可以的,我還能繼續往前走!
讓我再試試吧!”
顧千劫怒罵道“蠢貨!這才走了三成的路程,就算再多走這幾步,又有什麽意義?
而且,最難的可不是走過去,而且最後一步,取下那根燒火棍。
你現在把力量耗盡了,待會怎麽辦?”
錢懷義還是拚命地搖頭“不!不行!”
顧千劫知道觸碰到了錢懷義的底線,卻也懶得廢話,直接發動了惑心術。
“你還對那小賤人留有餘情?
他為了那個姓趙的小子,還敢跟你動手,還拚命阻止你傷害他。
她分明是對那趙小子有意思!這種賤人留著她幹什麽!
殺了她!必須馬上殺了她!”
在惑心術的影響下,錢懷義心底僅存的理智再度被瘋狂所取代,開始從陣法中退出去。
看著錢懷義的到來,胡韻白再也沒有生的,趴在地上,連起身都不想再起。
事實上,她也沒力氣起身了。
身上的傷痛,加上精神上的刺激,早已抽幹了她最後一絲力氣。
錢懷義來到她的麵前,輕輕鬆鬆地便將她提了起來。
看著錢懷義眼中還有所掙紮,胡韻白卻已經放棄了喚醒他的想法。
“錢懷義,是我看錯了你。
原來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從來都是自己。
可笑,我還相信你會護我一生一世。
原來,所謂的海誓山盟,終究敵不過你的野心,敵不過一句虛假地承諾。”
錢懷義痛苦地搖搖頭,喉嚨裏拚命擠出幾個字來“不!不是的!我……”
看著錢懷義還想說什麽,胡韻白嗤笑一聲“錢懷義,還偽裝什麽呢!
殺了我,你就能取得夢寐以求的力量,你還在等什麽呢?
動手吧!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同一時刻,顧千劫的怒吼也傳來了“你還在等什麽!快把她扔進坑中去!快!”
這一次的魔音出奇地刺耳,錢懷義痛苦地嘶吼著,提著胡韻白大步流星地向著陣法中走去。
而就在他轉身之時,躺倒在地的趙羿和錢明二人同時爬了起來。
其實,就在錢懷義將周天墨扔進深坑之時,他們就已經醒了。
奈何,兩人都傷得很重,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周天墨被殺死。
現在,輪到胡韻白要遭毒手了。
經過這片刻的休息,兩人似乎都恢複了一點力量。
這一次,拚盡了全力,他們也一定要阻止錢懷義。
趙羿的位置距離錢懷義更近。
不過他傷得很重,剛一活動,身上的數道劍傷再次湧出鮮血。
勉強站起之後,趙羿先從腰間抓了一把藥粉按在傷口上,接著又吞下一顆黑白斑駁地藥丸,才開始朝著錢懷義追去。
就在趙羿找藥粉療傷的這幾息時間,後方的錢明也追了上來。
相比趙羿,他的傷也輕不到哪裏去。
不過他好歹是聚氣境修士,經過剛才這點時間,他的元氣又恢複了些許。
靠著元氣的支撐,他和趙羿幾乎是前後腳地朝著前方追去。
然而,兩人畢竟傷得很重,論及速度,根本比不上錢懷義。
站在陣法前,錢懷義將胡韻白高高舉起,似乎內心還在掙紮著。
這一幕,與剛剛他殺死周天墨之時,何其相似。
見此情景,錢明和趙羿二人都想出言阻止。
奈何,兩人的傷勢之重,剛一開口,便咳出血來,根本說不出話。
半空中,似乎是擔心錢懷義再次反抗自己,顧千劫的魔音咒罵之聲一刻不停。
而趙羿二人與錢懷義之間僅剩的五丈距離,仿佛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塹。
眼看錢懷義身上的殺氣越來越重,趙羿心中暗呼不妙。
於是,他把心一橫,飛鷹訣開始全力運轉起來。
霎時間,一股並不算強大的力量從身體中湧出,令趙羿的速度快了不少。
作為代價,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再度崩裂開來,血流如注。
不過,趙羿已經沒時間管這些了。
哪怕是事後他會和吳川一樣,失血過多,淪為廢人,他也必須先阻止錢懷義。
事實上,以他和胡韻白關係,倒也不至於如此拚命。
但是,殺死胡韻白是那魔頭顧千劫的命令。
顧千劫想做什麽,他並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果不阻止對方,後果不堪設想。
腳下不斷加快,鮮血已在地上流成了一道小溪,趙羿總算來到錢懷義身後五尺之內。
鼓足全身力氣,趙羿直接起跳,躍過這五尺距離,向著錢懷義撲去。
與此同時,錢懷義抬手一揚,胡韻白的身體劃過一道弧線,向前拋飛了出去。
如一顆白色的流星,胡韻白雙眼緊閉,就此消失在深坑中。
下一刻,幽光閃過,染血的白裙與大片的血肉爆裂開來,塗得到處都是。
“不要!!!”
趙羿摔倒在錢懷義的腳邊,仰麵看著錢懷義,眼中盡是懊悔與不甘。
若是能早一點從地上起身,是不是就來得及救下胡韻白了!
可惜,即使拚盡了全力,他終究還是沒能阻止錢懷義。
一時間,絕望與無力籠罩了他的全身。
錢懷義低頭看來,猙獰扭曲地臉上,兩行血淚異常醒目。
看著腳邊的趙羿,錢懷義的臉上憤怒與殺意依舊,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寶劍。
眼看著錢懷義要動手,趙羿抓住錢懷義的腿,努力想要從地上爬起。
可惜,這一路走來,他已流了太多的血。
剛才那一躍,已經抽空了他最後一絲力氣。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錢懷義倒提長劍,直刺而下,什麽也做不了。
就像是看著周天墨和胡韻白的死去一樣。
一樣絕望,一樣無力。
隻是這一次,該輪到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