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整，他向著小山走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趙羿逐漸發現了這座小山的不同之處。

    山壁雖是石質，卻呈現暗紅色，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這座小山不高，趙羿估計，爬上山頂也就是半個時辰的事。

    想了想，趙羿問道“前輩，這小山怎麽樣？元氣夠充沛嗎？”

    血源饒有興趣地反問道“你覺得呢？”

    趙羿微微一愣，心說這種事怎麽能問我，我又感覺不到元氣。

    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血源笑道“你以為聚氣鏡是什麽？武道天塹嗎？

    隻不過是修煉一途中的第二個關卡而已，沒你想得那麽難。

    不信，你現在就打坐修煉，試著感受元氣的存在”

    趙羿依言而行，直接坐地開始修煉九死。

    很快，九死剛剛運轉一周，趙羿已有所察覺。

    四周的空氣中，似乎遊離著某種力量。

    趙羿心念一動，嚐試牽引這股力量。

    似乎有些困難，這些力量的移動很緩慢。

    見此，趙羿加快了功法的運轉。

    果然快了很多！

    眼看有效果，趙羿加速運轉起功法來。

    不過，就在這力量即將入體之時，血源卻突然打斷道“趙小子，快停下！現在還不是時候。”

    九死猛地停止運轉，趙羿睜開了眼睛。

    “怎麽了，前輩？”

    血源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老夫隻是讓你嚐試一下，沒讓你現在就突破。

    你若是不相信老夫的話，大可以去問問那枯殘老賊，看看到底什麽時候突破合適。”

    趙羿趕緊解釋道“前輩誤會了，我沒有不信任你。

    隻是剛才修煉起來……有些情不自禁。

    在功法的牽引下，那東西的速度又很快，所以才……”

    血源的語氣也緩和了些“老夫不讓你立刻突破，自然是有原因的。

    雖然統稱為元氣，但實際上，元氣也分很多種。

    你若是隨意將那些駁雜的元氣吸入體內，又不懂怎樣轉化，那便浪費了你這淬血極限的身體了。”

    趙羿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如此，趙羿受教了。”

    血源又問道“剛才讓你探查四周的元氣，你覺得濃度怎麽樣？”

    聞言，趙羿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前輩，我雖能感知到元氣，卻對修煉之事知之甚少。

    你要問我這元氣的濃度如何，我還真說不上來。”

    血源的語氣相當無奈“算了算了，這裏的元氣比其他地方要好些，就這裏吧。”

    好！那就上山！

    趙羿麵色冷靜，腳步卻走得飛快。

    馬上就能突破了，他的心情難免有些激動。

    沿途無事，不到半個時辰，趙羿即將接近山頂的位置。

    血源突然開口道“小子，先等等。

    天色將暗，先在附近走走，找一個高處，能看得見月亮的地方。”

    趙羿也沒問為什麽，隻是環顧四周，探查起來。

    很快，天色漸暗。

    而趙羿幾番搜尋，也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

    那是一塊微微向外凸起的山岩。

    山岩上，兩顆手臂粗細的野樹糾纏在一起，伸出懸崖之外。

    血源滿意地點點頭“就是這裏了。趙小子，上去吧。先打坐調息，將狀態調整圓滿。

    這一場突破會很重要，不能出錯。”

    趙羿腳步一點，騰身落於樹的前段，盤腿坐下。

    腳下是百丈懸崖，身邊是淡薄的流雲，山風帶著些許涼意，吹得頭發有些雜亂。

    登高望遠，趙羿的心境逐漸平和。

    緩緩吐出一口氣，他開始進入冥想狀態。

    意識海裏，趙羿伏地叩首“見過師尊。”

    對麵，枯殘老人席地而坐，麵無表情地說道“老夫已經跟你說過多次了，我不會承認你是我徒弟的。”

    趙羿的頭抬了起來，滿臉認真“不管師尊如何，傳道之恩是真實存在的。

    我明白師尊的意思，我會努力修煉枯殘之道，直到師尊認可我的那天。”

    盡管趙羿的話語無比真誠，枯殘老人的表情卻依然沒有變化。

    “隨你吧。這次來見我，又有什麽事？”

    趙羿回答道“我已經達到九次淬血的極限，即將邁入聚氣境了。

    血源說這次突破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特地來向師尊請教。”

    聽到趙羿已經達到淬血的極限，枯殘老人罕見地抬了抬眼皮。

    “我感知不到外界的時間，距離你第一次來見我，過去多久了？”

    “大約……二十餘天吧。”

    “嗯，還算勉強。枯木逢春練到什麽程度了？”

    “即將……進入中期了。”趙羿小心翼翼地答道。

    他知道枯殘老人來曆不凡，眼界向來極高，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進度，能不能讓他滿意。

    “嗯？”

    出乎趙羿的意料，枯殘老人的反應比剛才還要大一點。

    幾息之後，他蒼老的臉上仍是還是不喜不悲“不錯，算及格了。”

    事實上，隻有枯殘老人自己知道，趙羿的進度何止是及格，完全算得上優秀了。

    要知道，這天殘地枯九死雖然是他自創的，但他當年修行這第一重時，同樣耗費了近十日時間。

    可那時的他，修為比起趙羿不知高了多少倍，雙方對於道的理解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上。

    由此可見，趙羿的天賦比他想象得更高。

    枯殘老人一抬手，一副透明的人體經脈圖浮現在身旁。

    “既然你馬上要突破到聚氣境，那老夫就給你講講聚氣境有關的東西。”

    何為聚氣？便是將天地元氣納入己身。

    那麽第一個問題，這些元氣儲存在哪兒呢？

    枯殘老人手指微彈，一旁的人體脈絡圖上，各條經脈開始散發光芒。

    “這些經脈，就是元氣的儲存之處。

    突破聚氣境的第一步，就是牽引元氣，衝擊經脈，將其打通。

    經脈打通之後，元氣才能成功儲存於體內。”

    “牽引元氣？留存體內？等等！”

    趙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這個過程，怎麽和我當初修煉枯殘之力那麽像？

    隻是一個留存在經脈中，一個與氣血共存。”

    枯殘老人微微點頭，回答到“這很正常。

    事實上，修行的本質，不外乎那麽幾種方式。

    要麽，提高自己對力量的掌控力。目前主流的修行方式，都與之類似。

    要麽，消耗外界的力量強化自身。這種就是體修，專修肉身，一力破萬法。

    掌控枯殘之力，原本就應該是聚氣鏡才能完成的事。

    你之所以能提前掌控，也是因為你淬血的次數夠多，身體的強度支撐得住。”

    聽完枯殘老人的解釋，趙羿若有所思“之前血源前輩曾說，子夜時分是最適合突破的時候，而且不可將駁雜的元氣吸入體內，這其中有什麽奧秘嗎？”

    “這就要談及元氣的屬性了。”

    這天地間的元氣充滿了各種屬性，也因此衍生出了各種屬性的功法。

    不同屬性的元氣，隻適合不同屬性的功法，這就是血源會阻止趙羿隨意汲取元氣的原因。

    至於為何將突破時間定在子夜時分，是因為那個時候，枯殘之力所對應的陰屬性元氣最濃鬱。

    “那麽……”趙羿繼續發問。

    枯殘老人則知無不言，逐一為他解答。

    不知過了多久，趙羿求知若渴，還在不斷聆聽著枯殘老人的教誨。

    以前指導他修行的人是王擒。

    可是，讓王擒教他射獵還可以，這種修行上的相關知識，王擒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相比之下，枯殘老人的閱曆之豐富，隨口一句話都令他受益匪淺。

    所以，這樣一對一教學的機會，對趙羿來說非常難得。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一直待在這裏。

    不過，在回答完最後一個問題之後，枯殘老人提醒到“小子，你該回去了。”

    還想繼續提問的趙羿微微一愣。

    眼看枯殘老人就要抬指將他送走，趙羿趕緊說道“師尊且慢，容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枯殘老人手上的動作一緩，默默地看著他。

    趙羿一臉嚴肅地問道“師尊您曾說，血源的本質是個大魔頭。

    可是這二十餘天的相處下來，他對我幾乎有求必應，有問必答，完全不像是魔頭。

    若真如師尊所言，那麽，他必定是在暗中圖謀著什麽。

    所以，弟子現在很為難，不知日後還該不該聽他的話。”

    枯殘老人平淡地說道“看來，上次我交代你的話，你還沒有悟透。

    血源對你有求必應，的確是有原因的。不過，他很大可能並不會害你。

    至於原因，既然他沒告訴你，老夫也不能說。

    還是那句話，他的話可以聽，他的建議可以采納，包括他的功法，若是他願意，你也可以學。

    你隻需記住一點，走自己的路，見自己的心。

    是善是惡，隻能由你自己選擇。”

    趙羿沉默不言，默默地回味著枯殘老人的話。

    而枯殘老人也不再理會他，手指一抬將他送走。

    又是熟悉的天旋地轉之感，趙羿知道，他已經離開意識海了。

    不過這次，枯殘老人還多說了一句話，在他的耳邊回蕩。

    “記住，你每進來一次，老夫這道意識的力量便消耗一分。

    所以，如無必要，尋常之事便讓血源替你解決吧。”

    下一刻，趙羿睜開了雙眼。

    眼前不再是那個形容枯槁的老人，而是山風漸起的百丈懸崖。

    血源的聲音傳來“趙小子，你終於醒了。

    馬上就要到子時了，你若再不蘇醒，便要錯過良機了。”

    既然時間緊迫，趙羿也沒再多言，重新合上了雙眼。

    “開始吧。”

    ……

    星夜之下，有一行七人正在趕路。

    此刻的錢三正在氣頭上。

    今晚天黑之前，被錢軍派來幫忙的六個手下終於追上了錢三。

    在聽到了手下們帶來的消息之後，錢三也不再管什麽謹不謹慎了，腳步瞬間加快。

    結果，剛走了沒多久，錢三和手下們發生了分歧。

    幾個手下發現了疑似凶手的痕跡，而另一個方向，錢三也同樣發現了痕跡。

    在手下們的誤導之下，錢三等人去到了錯誤的方向。

    直到走出快一個時辰以後，他們才終於發現，之前留下痕跡的並不是那個凶手，隻是眼前的一隻猿猴。

    於是，他們又花費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原路返回。

    一來一回，就這樣耽誤了整整兩個時辰。

    為了彌補浪費的時間，眾人連晚飯都沒吃，順著正確的方向拚命追趕。

    眼看天色黑了下來，眾人點起了火把，繼續趕路。

    而夜色之下，凶手的痕跡並不好找。

    連番周折之下，錢三等人總算找到了正確的道路。

    此刻，他們就站在趙羿之前待過小山坡上。前方不遠，便是那座赤色小山了。

    錢三舉著火把說道“兄弟們，咱們去那座山看一看。

    若是還沒能追上那凶手，咱們就在那小山上歇一晚吧。”

    手下有人說道“可是老大，大族老可是吩咐我們，要第一時間把人抓到。

    咱們若是再歇一晚，隻怕……”

    錢三有些沒好氣地說道“怕？怕個屁！

    老子都要掉腦袋了我都沒怕，你怕什麽。

    你們不知道，那凶手的實力隻怕比你們都要強。

    咱們若真的晝夜不停地找，哪怕找到了，還能打過嗎？

    就算打得過，又要傷亡多少人？”

    另一個手下問道“老大，那凶手真有這麽厲害嗎？

    他殺錢明的那一箭我倒是也看見了，可說實話，那樣的威力，我也不是不能做到。”

    錢三搖搖頭“你們當時在對岸，隻看到了水幕，不了解內情。

    那一箭的速度之快，我甚至沒有看清出處。

    等我出聲提醒錢明的時候，那一箭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他連罡氣都沒來得及運轉，就中招了。

    換了你們，你們誰擋得住這麽快的一箭？”

    至此，手下們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再出聲。

    錢三也不再和他們多說，揮手示意道“走吧，上山。”

    手下們緊跟著錢三的步伐，一起來到了赤山腳下。

    抬頭望了望山上，錢三的眉頭突然一皺“好像……有元氣的波動？”

    接著，他臉色一變“所有人小心！那凶手很可能就在山上。”

    聞言，六個手下紛紛拔出腰間的長刀，壓低了身子。

    其中一個手下問道“老大，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錢三緩緩拔出長刀，挺直了胸膛。

    “要麽他死，要麽我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