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決戰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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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羿的話,倒確實給胡將軍出了個難題。
胡將軍有些為難的說道:“顧林泉背後是有人的,這你知道。
我知道你心中不忿,但是……他的確沒有違規。”
眼看趙羿的目光又冷了幾分,胡將軍不得不多解釋了一句。
“在我的權力範圍內,我沒有理由處罰他。”
這句話的潛意思是,你想找回場子,我幫不到你,你隻能另請高明。
從胡將軍的角度來看,無論是李晉龍還是小郡主,隻要趙羿向他們開口,要收拾顧林泉都隻是一句話的事兒。
但是,在趙羿的潛意識裏,他與郡主和李晉龍雖然都有所交集,但都處在合理範圍內。
所以這一次對付顧林泉,他也沒想過利用什麽特權。
因此,胡將軍這句話,便順理成章地被他理解成另外一種意思。
你想收拾顧林泉,隻能在規則之內行事。
既然要在規則內行事,那便暫時動不了顧林泉了。
“胡將軍,我想先去看看寧然。”
胡將軍拍了拍他的肩頭:“跟我來吧。”
三拐兩拐,趙羿又回到了先前療傷的醫療間。
那位先前替趙羿療傷的醫師,此時正走出房間。
胡將軍見狀,率先迎了上去:“丁大人,情況如何?”
這位丁大人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你們怎麽搞的?一場比試而已,居然讓人傷成這樣?”
聽到這話,趙羿心頭一緊,趕緊上前施禮道:“丁大人,敢問我的朋友怎麽樣了?”
丁大人很隨意地擺擺手:“沒事了,想進去就進去看看吧,不過別打擾他休息。”
“多謝!多謝!”趙羿一邊抱拳致謝,一邊向房間內跑去。
整個房間內隻有一張病床,寧然就躺在上麵。
此刻的寧然已被白紗裹成了粽子,隻剩一雙眼睛,還暴露在外。
察覺到有人來了,寧然眼珠一轉,才發現是趙羿來了。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裹在嘴上的紗布動了動。
趙羿趕緊抬手製止:“都傷成這樣了,就別說話了。”
寧然的嘴還是動了動,嗡聲嗡氣地,似乎顯得有些慚愧:“丟臉了,沒打過那個家夥。
趙羿微微笑道:“沒事,我會替你宰了他。”
平淡的語氣裏,蘊含的是無盡殺意。
寧然自顧自地說道:“骨頭都接回來了,經脈也沒事,就是得養養。”
“沒事,慢慢休養。”趙羿出言安撫道,“我問過胡將軍了,一切費用王府都會負責的。”
寧然又問道:“田墨怎麽樣了?”
趙羿有些疑惑:“為什麽問起他?”
“他比我厲害,不是他,我應該早被顧林泉那混蛋殺了。”
“他沒事。”
趙羿略一沉思,輕輕拍了拍寧然的枕邊,“別說話了,你好好休養,我會給你報仇的。”
走出了房門,胡將軍還在門口守著。
看到趙羿出來,胡將軍上前問道,“怎麽樣?沒事了吧?”
趙羿雙手抱拳,恭敬地說道:“寧然已經沒事了。多謝將軍帶我前來!”
胡將軍拍拍他的肩頭,笑著說道:“別那麽客氣!過了明日,咱們也算同袍了。”
趙羿微微一愣,也就明白過來。
目前的顧林泉已淘汰了寧然和田墨兩人,等明日,自己與顧林泉分出勝負,最後的排名一出來,這場選拔也就可以結束了。
想到此處,趙羿先是瞄了瞄周圍的人,然後向著胡將軍低聲說道:“將軍,明日之戰,我能不能……”
胡將軍心領神會,語氣“嚴肅”地說道:“演武場有演武場的規矩。正常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得有意殺人。”
這句話看起來很正常。
不過,在說到“正常情況”和“有意”之時,他卻特意加重了語氣。
這就很明顯在告訴趙羿,要麽,你直接去找小郡主,把明日之戰變成生死戰。
要麽,就把一切都做成意外,不要有明顯的違規行為。
趙羿眼珠一轉,立刻就領會了。
再度朝著胡將軍拱手致謝後,轉身離去。
按照原本的選拔流程,明天應該是排名前四的人捉對廝殺,分出高下。
但因為李晉龍的插手,第三、第四兩個名次都已選拔出來。
所以明日之戰,便隻需要在趙羿和顧林泉間分個高下了。
與胡將軍分別後,趙羿又去了休息室看望田墨。
因為虛耗過度,透支了身體,田墨躺在一張藤椅上修養,臉色還有些蒼白。
不過他的精神狀態不錯,見到趙羿到來,顯得有些意外,主動詢問了寧然的情況。
他因為提前出局,對後來的情況並不知曉。
趙羿將一切如實告知,引得他一陣唏噓。
“你說,我們這些寒門弟子,究竟算什麽呢?
苦修多年,敵不過人家一件寶甲。一朝不慎,被人打死都沒人替我們報仇。
這修行之事,真是無趣得很呐!”
趙羿卻微微搖了搖頭:“那你說,修行的終點在哪裏呢?”
田墨苦笑一聲:“我一個後天境,哪有資格談這些?”
趙羿卻自顧自地說道:“你知道我跟寧然是怎麽成為朋友的嗎?因為一句話。
他說,每個打敗他的人,都是他追趕的目標,為了這個目標,哪怕死在半路上,他也不會停下追逐。
修行的終點,距離我們太遠太遠,遠得像天上的星星。
如果一味地盯著星星看,是會摔跤的。
既然摘不到天上的星,不如低頭去摘路邊的野花。
得手的芬芳,總好過那遙不可及的璀璨。”
聞言,田墨意味深長地看著趙羿,似乎是在回味他的話,
良久之後,田墨才咧嘴一笑:“你幸好沒遇到我師傅,否則他該不要我,轉收你做徒弟了。”
“你師傅?”
趙羿原本就對田墨的道術很感興趣,如今話說到此處,他的好奇心也正好被勾起來了。
不過,還不等他繼續問下去,屋外有人敲起了門。
二人對視了一眼,顯然都不知道來者是誰。
最後,還是田墨先開口了:“門沒鎖,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十餘歲的青春少女,亭亭玉立,巧笑顏兮。
來人,竟是郡主的貼身丫鬟,浣春。
趙羿率先起身見禮:“浣春姑娘,又見麵了。”
或許是因為田墨在此,浣春沒有展露往日的頑皮個性,乖巧地矮身施禮:“王公子,你也在這兒啊!我來替郡主傳個話。”
一旁的田墨插嘴道:“王兄,你們認識?”
趙羿點點頭:“我來介紹,這位是郡主的貼身丫鬟,浣春姑娘。
這位是此次的考生……”
不等趙羿說完,浣春已笑嘻嘻地擺擺手,打斷了他:“我知道,田墨田公子嘛。
我這次來,就是要找田公子的。”
一旁的田墨隻覺得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何時入了郡主的眼。
浣春繞開趙羿,來到田墨的椅子前。
田墨趕緊準備起身,卻被浣春攔了下來:“田公子,郡主有言,待田公子休養完畢,可以下地了,請來春雨亭一敘。”
田墨暗暗吃驚,心說自己何時有這麽大麵子,能讓郡主如此客氣?
不過明麵上,他還是恭恭敬敬地答應道:“不敢勞煩郡主久候,小人這就可以下地。”
剛想起身,便又被浣春按住了:“田公子莫急。
郡主的意思是,不急在這一時,等你傷好之後再說。”
田墨也摸不清郡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能老老實實地點點頭,聽從浣春的安排。
這邊傳完了話,浣春又看向趙羿。
“王公子,我正好找你,咱們屋外一敘吧。”
“還有我的事?”趙羿心中疑惑,點了點頭,跟田墨告辭後,隨著浣春來到屋外。
一直走到一處沒人的角落,浣春才轉過頭來,笑嘻嘻地說道:“郡主也給你帶了句話。
我本打算找完田公子就去找你,現在正好遇上了,我便一並說了吧。”
趙羿恭恭敬敬地說道:“有勞浣春姑娘了。”
浣春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確定了四下無人,才捂著嘴悄悄湊了上來。
隻聽她低低地聲音說道:“之前答應你的凝霜丹,你已從李大人手中得到。
當初煉藥時,因為各類材料和火候等等都把控得很好,所以最後出爐時,不僅得到一爐上品的凝霜丹,還多出了兩顆冰肌髓。
郡主的意思是,那一爐丹的主料是你提供的,若是冰肌髓不給你,她覺得說不過去。
可若是就這麽給了你,想想那各類價值不菲的輔材,又未免太便宜你了。
所以,她打算將那兩粒冰肌髓作為第一名的獎勵。
你,聽明白了嗎?”
看著浣春笑盈盈的眼睛,趙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勞浣春姑娘,請轉告郡主,小人定不讓他失望。”
小郡主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分明是讓他明天把顧林泉給踩下去!
雖然不懂小郡主的用意,但她的目的與自己不謀而合。
無論是為寧然報仇,還是向小領主報恩,趙羿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既然話已傳達完畢,浣春沒有多做逗留,點頭施禮,就此離去。
與浣春分別之後,趙羿獨自回到了一間臥房。
房間很大,裏外隔成了四間房。
這是胡將軍準備的,專供考生休息的房間。
不過,如今寧然和田墨都還在醫療間養傷,顧林泉回了他舅舅的禮客堂,整個屋子隻剩趙羿了。
關上房門,趙羿正準備修煉,血源的笑聲突然響起。
“小子,你豔福不淺嘛!不錯,有老夫當年的風範,哈哈哈哈!”
趙羿一時沒反應過來:“前輩,什麽豔福不淺?我怎麽聽不懂呢?”
笑聲稍作收斂,血源說道:“差點忘了你不會煉丹,不知道那兩粒冰肌髓意味著什麽。”
隨後,血源簡單地給趙羿補充了些丹道知識。
丹藥一道,以藥效的差異,由低到高分為一到九品。
小郡主先前答應趙羿的凝霜丹,便是二品丹藥。
那兩粒冰肌髓,則是三品丹藥。而且,因為煉製的工序較為複雜,冰肌髓在三品丹藥中也算價值不菲的。
明白了這一點,趙羿再回想小郡主的說辭,也就明白了血源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
用煉製二品凝霜丹的藥材,怎麽可能練得出三品的冰肌髓呢?
即使作為凝霜丹的上階丹藥,兩種丹藥的部分用材是相同的,小郡主說的話也同樣不可能實現。
所以,什麽多出兩粒冰肌髓,根本就是小郡主自掏腰包的。
難怪血源會出言調笑他,同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容易讓人想歪。
不過,雖然不知道小郡主的意圖,趙羿依舊沒有胡思亂想。
他可不會覺得,人家一個錦衣玉食的郡主,會看上自己這個什麽都沒有的毛頭小子。
所以血源的調笑,他隻當是玩笑話,開始自顧自地盤膝修煉。
如今,他剛剛突破的聚氣境中期,短時間內已無法再次破鏡。
所以這次修煉,他打算以枯殘之力為主。
如今的枯殘之力在他手上,與普通的元氣並無太大區別。
這是因為,他從沒有花時間專門開發過枯殘之力
按血源的說法,枯殘之力的神妙,他連百分之一都沒領悟到。
索性趁著這一夜的時間,好好研究一下。
……
另一邊,暗室之內,顧林泉正與顧陽盤膝對坐。
二人的中間,是一張低矮的長桌,桌上是一個香爐,裏麵插著一隻香,嫋嫋輕煙正在升起。
除此之外,還有一隻酒壺,兩盞空杯,以及一個古銅色的酒樽。
酒樽裏空空如也,顧林泉的目光卻死死地盯著裏麵。
顧陽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顧林泉,時不時側頭看一眼旁邊的香爐。
二人就這麽一直沉默著,沉默著。
直到香爐裏的香隻剩最後五分之一,顧陽才終於開口說話了。
“還沒想好嗎?”
顧林泉終於收回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舅舅。
似乎正在壓抑著憤怒,他的雙眼漸起血絲,他的手背攥出青筋。
終於,他還是開口了,聲音沙啞著:“隻是個聚氣境而已,我不信贏不了他!”
見顧林泉還是不甘心,顧陽沉默著搖搖頭,拿起酒壺,將那酒樽填滿。
藍紫色的酒液滴落,粘稠如蜜,沒有激起一絲氣泡。
香氣飄來,馥鬱芬芳,如百花齊放,讓人不知不覺便陷入迷醉,好似要羽化登仙。
然而,看著杯中美酒,顧林泉不但絲毫沒有品嚐的,甚至恨不得退避三舍。
仿佛那不是醉人的美酒,而是嗜血的毒藥。
事實上,那的確是毒藥。
此酒,名為醉蜃飛仙,飲之可使人神魂顛倒,飄然欲仙,迷醉其中,不知天地為何物。
不止如此,喝了此酒,三日之內功力翻倍,實力大增,如戰神臨凡。
不過,如此厲害的酒,卻被稱為毒藥,自然是有原因的。
若三日內不服下解藥,時辰一到,必渾身經脈骨骼爆碎而亡,神仙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