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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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國,玉安城。

    這裏是寧國的首府,也是整個寧國權力的中心。

    一棟棟閣樓高低錯落,街麵上人頭攢動,嘈雜的人聲摻雜著各色吆喝,可謂極盡繁華。

    不過,縱使在這樣富饒的一座城裏,寧皇的書房裏卻並不奢靡。

    除了必要的書桌、文墨、熏香之外,連字畫也隻掛了一副寧國的大地圖。

    書桌上奏章堆了不少,寧皇卻靠坐在龍椅上,置身於黑暗中,無心批閱。

    直到片刻之後,貼身的近侍穿過暗門,悄悄來到龍椅之前。

    至此,寧皇才坐直了身子,把臉從黑暗中探出。

    這位寧國最高的統治者,當代青王的叔叔,論年紀已經過百歲了。

    可他卻並不顯老,平整光潔的臉上不帶一絲皺紋,烏黑的長發過肩,未見絲毫斑駁。

    唯一能看出他年紀的,或許隻有那雙藏不住疲憊與蒼老的雙眼。

    不等近侍說話,寧皇已率先開口了:“申猴那邊有消息了?”

    近侍恭敬地跪地稟報:“除鐵王,旭王外,其餘五王都已通知到了。

    不過,目前五王皆沒有明確表態。”

    鐵王和旭王,分別駐守在寧國的西北和東北邊境,距離玉安城最遠。

    而其他五王沒有立刻表態,也在寧皇的預料之中。

    他雖然是最高統治者,其餘諸王也都忠於寧國,但這次的事極其重要,其餘五王尚在猶豫,也很正常。

    寧皇收回心思,繼續問道:“寅虎他們,怎麽樣了?”

    近侍搖了搖頭:“還沒有結果。”

    聞言,寧皇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有些凝重。

    “二十四搜天衛隊,沒有消息傳來嗎?”

    近侍還是搖頭:“最新的消息是兩月前,熙國連死兩位將軍,舉國封禁。”

    一連三個問題,得到的答案都令寧皇無比失望,氣得他一拍桌案,站了起來。

    “連青王府都查到了一個神秘勢力,虧他們還領著皇家俸祿,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近侍把頭埋得更低了:“陛下息怒。

    青王府隻需顧及自己的領地,搜天衛隊畢竟還需要兼顧全國呀。

    而且,搜天衛隊向來隻關注時局大事,其他事情縱然發現,也不會主動上報的。”

    此言一出,寧皇的怒火才算勉強熄滅,重新坐回了龍椅上:“算了,你下去吧。”

    “是。”近侍領命離去,屋內又隻剩寧皇一人了。

    他重新遁入黑暗中,雙眼空洞的望向前方,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沉默了很久,寧皇才終於開口道:“老家夥,出來聊聊。”

    旁邊的一扇小門緩緩打開,“噠,噠”地拐杖聲響起。

    一個身形極度佝僂,隻有半大孩子高的老人走了出來。

    他的臉上皺紋堆壘,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縫。

    頭發和胡須混雜在一起,拖到了胸口,皆是死寂般的灰白。

    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修養,隻有沉沉的暮氣和衰老。

    老人來到寧皇的書案前,絲毫不顧及什麽形象或尊卑,拐杖一扔,坐在地上開始大口喘息起來。

    仿佛剛才那幾步,已抽幹了他渾身的力氣。

    寧皇倒也絲毫不在乎這些,直接問道:“說說你的看法。”

    從剛才開始,老人一直在一暗中旁聽。

    現在,寧皇需要他給出意見了。

    老人卻並未回話,而是越喘越厲害,最後甚至咳嗽起來。

    連咳了好幾聲,老人的臉色漲得通紅,才總算止住了咳嗽,開口說話。

    而他說出的第一句,便是石破天驚。

    “準備軍需吧,熙國恐怕要開戰了!”

    寧皇的心頭沒來由的一跳,眉頭緊皺地問道:“說清楚點。”

    老人又咳嗽了兩聲,才開口說道:“這一任熙皇趙德輝,可不是趙氏正統。

    他這個皇位,可是殺了不知多少堂兄表兄硬搶下來的。

    如今距離那場動亂,也剛過了不到五十年。

    這五十年來,天災、兵禍、黨爭,每一樣都在消耗著熙國皇室的力量。

    時至今日,熙國早已不複之前的盛況。”

    寧皇反問道:“那又怎樣?洛紅鸞那老太婆不死,熙國就亂不了!”

    誰知,老人居然笑了:“陛下真的覺得,一個天人,就能強行逆轉大勢嗎?

    而且,陛下是不是忘了,當年那個草頭王爺,是怎麽成為如今的熙皇的?

    洛紅鸞要是真的願意管,事情哪裏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聞言,寧皇不置可否,陷入了沉默。

    老人卻並不理會,繼續說道:“現在,熙國明暗之中,共有三股力量。

    支持趙德輝的保皇派。

    試圖推翻趙德輝,重現趙京合一脈的光複派。

    以及目的不明,一直在暗中挑動一切的造反派。

    兩個月前死了兩位將軍,分別是保皇派與光複派的人。

    看起來,最後的得利者似乎是造反派,但真正的幕後黑手,其實是光複派。”

    聽到此處,寧皇的眼神動了一下:“何以見得?”

    老人微微一笑:“陛下必明知故問呢?

    那保皇派的趙廷才三十出頭,下一任孤鷹軍統帥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那個光複派的趙誌廉呢?年近五十的蕩寇將軍。

    雖然官拜四品,卻再無升遷的希望。

    犧牲一個趙誌廉,換得保皇派不在第一時間撕破臉,這筆買賣大賺特賺。

    而趙廷的死,也意味著保皇派敗象已現,不管是光複派還是造反派,恐怕很快就會動手了。”

    話說到這種地步,寧皇終於點了點頭。

    “朕明白了,即刻就讓邊關做好防守的準備。”

    沒想到老人搖了搖頭:“不,光做防守可不行。

    必須全麵動員,做好打一場國戰的準備!”

    “什麽!”寧皇萬萬沒想到,老人竟如此大膽。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熙國內亂,對我們的牽連真的如此之深?”

    老者也收斂起笑容,努力睜大著眼睛,無比嚴肅地說道:“陛下就當是我多慮了吧。

    但是,防患於未然,絕不是壞事!”

    寧皇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老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老人也睜大雙眼回望著寧皇,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幾息過後,終究是寧皇率先敗下陣來。

    隻見他再次從龍椅上站起,朝老人揮了揮手:“朕明白了,你去吧。”

    老人這才點了點頭,雙眼重新眯縫了起來。

    他摸著手邊的拐杖,顫顫巍巍地站起,重新走回那扇小門。

    老人離去之後,寧皇在屋內來回踱步。

    直到盞茶時間過後,他才終於下定決心,對著屋外喊道:“來人,把首輔叫來。”

    屋外的侍者立刻答應,小跑著離去。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一個身材略顯臃腫,鬢角有些斑駁的老人徑直推門而入。

    整個寧國,除了首輔大人張錚,沒有人膽敢如此了。

    進了屋內,張首府率先跪地見禮。

    寧皇卻連眼皮也沒抬一下,直接敲了敲麵前的桌案。

    “那些俗禮就免了吧,來看看這些奏章。”

    首輔大人也不客氣,直接來到書案前,開始逐個翻閱。

    這些都是事關前線和整個南騰大陸局勢的,張錚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放下最後一本奏章,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很沉重。

    “陛下,熙國要出大事!”

    寧皇點了點頭:“做國戰的準備吧!”

    此言一出,張睜雙眼精光爆閃:“陛下,國戰之事非同小可。

    咱們這麽做,會不會動靜太大了點?”

    寧皇反問道:“你我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其餘三國會看不出來嗎?

    熙國很快就要出事,咱們早一日做準備,就能早一日搶得先機。”

    至此,張錚不再猶豫,點了點頭:“微臣這就去通知鐵王和旭王。”

    ……

    接下來的一月時間,局勢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各地官府、王府紛紛派出人來,在街麵上日夜巡視。

    各城池門口,也多了很多守城士兵,進出城門皆要仔細搜查。

    尤其是牧王、鐵王、旭王三王的領地,已經開始實施宵禁。

    當地的宗派人士更是必須前往官府留下記錄。

    若是有所走動,還必須在官府進行留書,不得擅自做主。

    這三位王爺中,鐵王和旭王是因為毗鄰邊境線。

    熙國在寧國的正北邊,邊境線由鐵王和旭王共同戍守。

    而位居旭王“身後”的牧王也如此緊張,則是因為一應軍需,大部分要出自他的領地。

    最主要的當然是軍糧。

    牧王境內一馬平川,有良田近五十萬畝,占整個封地麵積的六成。

    牧王一年的產糧,幾乎占到了整個寧國的四成!

    多年以來,鐵王和旭王聯手戍邊,他們軍糧很大一部分都由牧王提供。

    這也是牧王治下極其嚴格的原因。

    做為一隊的根基所在,他的領地內絕不能出事!

    除去這三位王爺,目前最緊張的應該就是青王府了。

    倒不是因為領地內有多混亂,而是上次讓三個人跑掉,李晉龍憋了一肚子火。

    如今既然已做國戰的準備,李晉龍也毫不客氣,開始借機清掃領地內的“垃圾”。

    平時不老實的宗門,身份不幹淨的小幫派,乃至治理不力的各城城主,都讓他收拾了一遍。

    當然,最主要的矛頭還是對準了風鬼等人。

    連日搜查之下,順著之前掌握的情報,李晉龍親自出手,端掉了風鬼的數個據點。

    這其中甚至還包括兩個先天境的情報人員,收獲可謂不小!

    隻可惜,雖然費盡力氣將兩人活捉,但他們的體內都留有後手。

    李晉龍還沒來得及審訊,他們已經神魂暴碎而亡了。

    與李晉龍的連日操勞比起來,趙羿就舒服很多了。

    這些天,他上午修練獵天五箭,下午修練移山鎮海功,晚上就鑽進元氣田裏通脈,修為進步極大。

    四十九條經脈,他已打通四十七條,隻剩下雙手各有一條副脈。

    血氣壯大了接近五成,修為也成功邁進聚氣境後期,他的實力已經突飛猛進。

    除非是李晉龍、石嘯雲那樣的頂尖高手,否則後天境內,真的沒幾個人是他對手了。

    這一天上午,趙羿破例沒有修練獵天五箭,而是在張夫子的屋裏嚐試通脈。

    隻剩最後兩條經脈,他要一舉將其打通。

    手捧著水寒蓮,趙羿盤坐在地,整個人裹在寒冰之中。

    這些日子來,為了加速打通經脈,不光凝霜丹,連那兩顆冰肌髓他也全部消耗掉了。

    就連如今這朵水寒蓮,也是他剛剛花了四百元點兌換而來。

    而這次突破,之所以要在張夫子的書房裏進行,是因為需要張夫子為他護關。

    想要連續打通兩條經脈,尋常方式肯定不行。

    如今的移山鎮海功第一層已經練成了,趙羿打算借助愚鼓,將最後兩條經脈震開。

    就像他第一次敲響愚鼓那樣。

    元氣順著雙臂滾滾流向體內,趙羿手中的水寒蓮逐漸暗淡枯萎。

    四十七條經脈中,元氣如江河般奔湧激蕩,正向著最後的目標而去。

    元氣已調整得差不多,趙羿又開始鼓動血氣。

    渾身越來越熱,皮膚也漲得通紅,覆蓋在體外的寒冰迅速消融,血氣的準備也完成了。

    於是,趙羿猛地睜開雙眼,大喝道:“師尊!”

    “來了!”張夫子隨手一揮,愚鼓已憑空出現在趙羿頭頂。

    接著,張夫子一個翻身,倒懸在愚鼓之上,一掌擊下。

    “嗡~~”

    細碎的嗡鳴聲從愚鼓上響起,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但是,無形的聲浪已籠罩全身,趙羿隻覺得渾身一震!

    體內的血氣猶如翻江倒海,徹底沸騰了起來!

    趙羿強行穩住血氣的異動,嚐試著將其導向兩條經脈。

    與此同時,張夫子抽回手掌,淩空漂浮間,又是一掌!

    血氣剛剛接觸兩條經脈,聲浪再次罩下。

    一瞬間,血氣宛如野性難馴的烈馬,幾乎就要脫韁而逃!

    不過,在趙羿的全力控製下,血氣開始同時衝擊兩條經脈。

    是的,他要同時打通這兩條經脈!

    反正已經動用愚鼓,這次通脈肯定要受傷,那就索性兩條一起打通!

    撕裂般的劇痛傳來,一息時間不到,兩條經脈已打通了近三成。

    好在,這樣的痛苦趙羿完全承受得住。

    這甚至都不如他修行移山鎮海功時,被壓力碾壓全身的痛苦。

    第二波聲浪結束,體內的血氣開始開始平複。

    趙羿趕緊喊道:“師尊!繼續!”

    這樣粗暴的通脈方式,張夫子原本還擔心他承受不住。

    如今看趙羿中氣十足的樣子,他也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了。

    移山鎮海功都修煉完第一層了,怎麽可能承受不住這點痛苦!

    於是,通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