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收攏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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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為首的暗武衛做夢也沒想到木嶽敢對他動手,此刻正抽刀格擋身後砸來的石頭,卻被木嶽一刀從脖頸處斜斜劈了下去,頓時一顆頭顱帶著半截身子,被一刀兩段。

    陳校尉一呆,吼道“老林,你瘋了!”

    木嶽頭也不回,大吼道“欺人太甚了,兄弟們,殺!”

    親衛們早就怒極,見自己將軍先動了手,頓時抽刀上前,圍住暗武衛砍殺。

    這群暗武衛都是暗殿中的殺手,處變不亂,結成陣勢抵禦,親衛們雖然砍殺了幾個,卻一時破不開對方陣勢。

    其中一個暗武衛大喝道“姓林的,斬殺暗武衛形同謀逆,待我等上報國師,你們一個都活不成!”

    這話剛說完,木嶽身後一個聲音怒吼道“既然都活不成,那大家一起死罷!”卻是那趙校尉,從身邊護衛手中奪過一條雞蛋粗細的鐵棍,一躍而起,當先向圓陣砸了下去。

    陳、周兩個校尉跺了跺腳,但此刻再說什麽也來不及了,這二人也是果斷之人,當即抽出兵刃,帶著自己護衛也殺了上去。

    四名校尉當先,幾百名精銳護衛圍攻,這群暗武衛雖然個個修為不弱,但戰陣搏殺和他們習慣的刺殺之術實在區別甚大,這般四麵八方的刀槍攢刺亂砍,又有強弓硬弩尋隙暗算,管你什麽五行之術,什麽空間瞬移,竟是半點無用,隻一頓飯的功夫,被斬殺得幹幹淨淨。

    人群之中,董非青若有所思地看著,剛才正是他在人群中裝神弄鬼,挑撥民變。此時旁觀著軍隊的作戰之法,心想若是世俗軍隊真的要跟修真門派較量,以這般軍陣之術對戰,恐怕修真門派中,宗師長老以下的弟子真不是對手。

    但若是宗師長老以上,或者普通弟子行偷襲之術,則軍隊又不是對手了,這是戰法不同,並無高低之分。

    董非青目光閃爍,心中一點點反思自己的計劃,並不斷修正中。

    戰圈內,那趙校尉一腳將一個暗武衛的屍首踢翻,大笑道“奶奶的,今日真是出了口惡氣!”

    陳校尉卻沉著臉,心中不斷思索如何善後的事。

    木嶽喘了口氣,立即喊過自己的親衛隊長,叮囑道“立刻去關閉城門,今日城內發生的事,一個字兒,都不能泄露出去。”

    “喏!”親衛隊長以手擊胸,帶著數百親衛急速上馬,向各城門疾馳而去。

    陳校尉道“沒用的,封鎖了一時,封鎖不了一世,你總不能一直關城門啊。”

    木嶽獰笑道“我沒想封鎖一世,隻消你們營中的暗武衛一時不知道就可以了。”

    陳校尉愕然,急道“我說老林,你還要做什麽?”

    木嶽“呸”地一聲向地上吐了口口水,道“我要做什麽?一不做二不休,稍後咱們便悄悄出城,先把你們三校的暗武衛清理了再說!”

    其他三個校尉不由得一呆,那趙校尉問道“老林,你莫不是要造反?這個俺老趙可不能依你!”

    木嶽笑道“誰說我要造反?各位兄弟把心放到肚子裏,今日之事,我們立刻便修書急報軍部,也報給董老元帥知曉,至於暗殿,哼,瑞隊馬上就打過來了,不是尋常安定時節,咱們手裏有兵有將,怕他何來?若暗殿派人來問罪,一並宰了便是!”

    那周校尉雖然話少,腦子卻靈,思索片刻便道“不錯!我們不反甘國,我們隻是反了他南宮玉樹。如今瑞國大軍臨城,朝中各位正要依仗我等拚死,料想也不會袖手不管。”

    木嶽笑道“正是如此。”他轉身看到周圍民眾依然圍著,便一步踏上桌子,高聲喊道“列位鄉親,今日之事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當兵的,領餉就是要為國出力的,叵耐這群人,”他向橫七豎八的幾十具暗武衛屍首一直,接著道,“上陣殺敵從不見他們出力,反倒是欺壓百姓,背後算計我們,這些人都是那位南宮國師的屬下,如今俺們便反了他南宮國師,料想陛下英明,朝廷公道,定會給我們做主。”

    周圍百姓頓時紛紛喊道

    “將軍,我們都看到了,你們是為了保護我們,才不得已殺他們的!”

    “將軍放心!我們老百姓有良心的,絕不會瞎說。”

    木嶽待百姓喊聲稍停,繼續道“各位,如今瑞國大軍轉眼即到,我們也要出城,去前方營壘抵禦敵軍了。不瞞各位,能否守住這鐵釜關,我們也不知道,所以請各位回去收拾東西,兩日後城門開放,請大家盡速離城,向甘平城去,各位放心,隻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在,絕不會放瑞隊去追趕你們,隻求你們到了京城,替我們這些廝殺漢說句公道話!拜托大家了!”

    說罷對身邊軍士道“統計一下城內糧食,所有出城百姓,都領三日口糧走!”

    軍士稱喏一聲,便轉身離去。

    百姓痛哭拜倒,向幾位校尉磕了幾個頭,便轉身回去,準備回家收拾東西,出城逃難。

    木嶽跳下桌子,對三個校尉道“三位兄弟,咱們回大帳議一下。”三名校尉正在魂不守舍,便跟著他向帳內走去,木嶽回頭向外麵看了一眼,見董非青正站在牆角處看他,木嶽點了點頭,招過那個崔營侯耳語了幾句,便轉身進帳去了。

    崔營侯悄悄出了營,與董非青見麵,問道“大祭司,可還有什麽吩咐?”

    董非青道“我跟隨流民一起進京,你一會提醒木嶽,今日殺了暗武衛之事,以四個校尉的名義寫信,向沿途各軍主官通報一下。”

    崔營侯會意點頭,從懷中取出一麵銅牌對董非青道“大祭司,如今甘國內部混亂,這麵銅牌你帶在身上,若遇到軍方阻攔,便拿出這塊銅牌,對他們說你是我鐵釜關駐軍暗探,進京通報消息的,這便無妨了。”

    董非青一想,此刻再用紫竹軒或穀神教名義,確實已經不穩妥,倒也佩服木嶽想的周到,便揣了銅牌,笑道“多謝你了,你趕緊回去吧,我這就出發。”

    待崔營侯回了營,董非青便緊了緊身上那件鄉間破襖,將手揣在袖裏,低著頭先回到暫住之地,準備過兩天便出城。

    四名校尉回到大帳內,急急商議了一個章程,陳、周、趙三人便各遣了一個親信護衛,先行回營聯絡軍中將領預做準備,隨後帶了各自護衛悄然出城,木嶽也點起營內精銳戰士,隨同出城。

    第二日,城外三校幾乎同時動手,將各自營內的暗武衛殺得幹幹淨淨,這才起草了一封奏折,遣飛馬急報入京,四人又聯名寫了封密信,命親信護衛進京麵呈甘國統軍大帥董知。

    待到城門開放之日,董非青背了個破包袱,來到城門處,隻見民眾扶老攜幼,已經在城門處排隊出城。

    門口處有軍需官點驗人數,發放口糧,董非青也低頭去領了一份口糧,便混在滾滾流民之中,向京城方向走去。

    這一路之上,董非青又拿出走江湖郎中的手段來,為流民中老弱治療病患,若見到斷糧挨餓的,又給些幹糧,他行囊中儲藏豐厚,這種手段用起來毫不費力,等走出一百多裏地,儼然已經是幾萬流民的領袖了。

    一路之上,難免遇到土匪惡霸劫掠饑民糧食,或意圖強買好人家兒女為奴的事,董非青便出手打發了幾次,威信更加高了。

    這日,在曠野中休息時,幾個流民中的老人,一起來尋董非青。

    為首的一個鄉老,向董非青跪了下去,道“董先生,請你救救我們。”

    董非青急忙將幾個老人扶起,問道“寧爺爺,你們這是做什麽?莫非誰家有人生病麽?”

    那姓寧的鄉老是鐵釜關世代居住的,在這批流民中也頗有些影響,便道“董先生,不是有人生病,是我們擔憂到了京城之後的事。”

    董非青不明所以,便道“各位老先生坐下來說。”

    眾人圍著董非青坐地,那寧鄉老便道“董先生,我老頭子活了六十多歲,經過的事也多了,如今這世道,我們老百姓活得艱難。現在大家都向京城走,以為到了京城就有活路,其實我們幾個老家夥商量,等到了京城,人家都未必讓我們進城,恐怕連口吃的都未必會給,這幾萬人住在城外,連凍帶餓,隻怕是過不了十天八天的,就都成了孤魂野鬼了。”

    董非青吃驚道“怎會如此?國家經曆戰亂,撫慰流民乃是必然之事,老先生想多了吧?”

    另一個老人冷笑道“國家賑濟自然是有的,但從上麵撥下來,層層盤剝之下,哪有一粒米能到了我們嘴裏?這等事,我們這些老頭子見的多了。”

    寧鄉老道“是啊董先生,且不說今後的事,我估算著,到京城大概還有兩百多裏路,怎麽也得走十幾天,咱們身上帶著的糧食,可也不多了。前幾日你董先生出手,救了幾個人,可是你董先生又能隨身帶多少糧食?”

    董非青心想隻我行囊中的糧食,便足夠這幾萬人食用了,但此刻卻不能說出來,思索片刻道“老先生,請您指教,咱們該當如何?”

    寧鄉老道“如今的事,必須大家擰成一股繩才行,一則人多力量大,總比一盤散沙的好做事,二則,有了領頭的,便可以集中所有糧食,每日按量發放,隻需餓不死,但需要節約糧食了。”

    董非青道“幾位老先生曆經世故,想得周到。那需要我董某做些什麽呢?”

    寧鄉老道“董先生,這幾日你的所作所為,都看在我們眼裏,實在是大仁大義之人,所以我們幾個商議,便想請你出麵,來做這個首領之人。”

    董非青詫異道“為何是我呢?我卻不是鐵釜關人,乃是十萬大山之人,這次進京有事,被卷入了戰事而已。”

    寧鄉老道“董先生,我們幾個老眼不花,豈能看不出您不是普通人?但我等看重的,乃是您董先生這一片仁義之心,隊伍裏的鄉親們,對董先生也是佩服有加,此刻換了另一個人,都不如董先生能服眾啊。”

    董非青想了想,便慨然道“若幾位鄉老看得起董某,董某義所不辭,左右隻是組織鄉親們求活而已,又不是什麽大官。”

    寧鄉老欣喜道“既如此,我們幾個老家夥也幫不上別的忙,但幫著董先生組織之事,還是力所能及的。”

    幾人匆匆商議了幾條細則,便各自回去向流民們通報。

    第二日清晨,所有流民都聚集在董非青身前,一雙雙期盼的眼睛看向董非青。

    寧鄉老大聲道“各位鄉親們,如今咱們都是落難之人,隻求一條活路。但這一路到京城,前途未卜,不但有土匪惡霸攔路,而且大家攜帶口糧也有限,如今我們指望不得別人,就隻能指望自己。這一路以來,董先生對我們照顧有加,不但為大家治病療疾,而且將自己的口糧也拿出來分給了老弱,如今我們請董先生為大家首領,帶領我們求一個活路,大家同意不同意?”

    下麵的流民昨晚便得了各自鄉老叮囑,此刻便紛紛喊道“我們大家都聽董先生的,隻求董先生帶領我們,求個活路。”

    董非青上前幾步,看向下方黑壓壓的人群,從那一張張帶著期盼的臉上掃過,卻突然問道“你們說讓我帶你們求一條活路?”

    下方民眾七嘴八舌地喊道“是啊是啊,請董先生憐憫!”

    董非青麵色一肅,冷冷道“我為何要幫你們?”

    此言一出,下方頓時沉寂一片,一眾流民麵麵相覷,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平心而論,以這位董先生的能耐,為何要背負上他們這麽大的一個包袱?不由得個個麵露沮喪之色,隻道這位董先生不願幫助他們。

    台上的幾個鄉老也十分意外,便要上前說話,卻被寧鄉老拉住,一雙老眼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董非青。

    董非青等了片刻,便道“如今大家有幾萬人,每日消耗糧食就是個極大數目。如今天漸入秋,夜間已經轉涼,幾萬人露宿荒野,還有老弱孩童,如何過得寒夜?我有多大本事,能讓你們饑寒無虞?”

    眾人心中苦澀,董先生所言,句句是實情。

    董非青又道“就算大家一路平安,到了甘平城,若城中權貴不理大家死活,不撥發糧食營帳,難道我便能壓服權貴?”

    眾人神色越來越是絕望,隻覺董先生說的都是眼前真實局勢,眾人前途實在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出路。

    一些老弱婦孺已經開始啜泣起來,漸漸地帶動周圍人也開始哭泣。

    董非青等了許久,見哭聲越來越大,突然厲聲喝道“不許哭!”

    他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法則之力,震得山野中嗡嗡回響,民眾被他這一嚇,頓時忘記了哭泣,愣愣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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