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個人的時候，玉華捧著杯子的手微微頓住，瞳孔驟然縮緊。

    “啊，對不起。”薑曉曉捕捉到玉華的表情變化，抱歉地斂了斂神色，“因為咱倆太久沒有見麵了，而且你永遠都隻給我報好的不說其他，我也不知道……”

    下一秒，還不等薑曉曉繼續說話，玉華側身一把摟住她的脖頸，薑曉曉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有些微微濕潤。

    大概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在這一刻如鯁在喉，玉華隻想趴在在這個冰冷城市裏，最好的朋友懷裏好好哭一場，發泄一通。

    空氣裏微微靜滯了半晌。

    玉華鬆開抱著薑曉曉的手臂，垂放下來，她倒吸了口氣，“她一直時不時的過來騷擾我，說實在的我現在經常很害怕在家裏待著，所以我現在基本上能晚回家就晚回家。”

    那個人有個好處就是不會在深更半夜的時候還在這裏待著，一般都是白天。

    薑曉曉聽得有些心疼，拍了拍玉華的肩膀，“下次要是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你就給我打電話。”

    玉華點了點頭。

    兩個人簡單聊了一會兒後，時間也不早了，玉華明天還要上班，早早的就睡了。

    次日大清早，兩個姐妹倆還沒有起來，卻被門口震耳欲聾的砸門聲給嚇醒。

    昨天喝了不少酒的薑曉曉頭痛欲裂，起床氣跟著爆發。

    “誰啊這麽不長眼，大清早影響老娘睡覺？還想不想混了！”說著，她翻身下床。

    身後的玉華也很快蘇醒，心頭咯噔一跳，準備去攔薑曉曉，“別去，是我媽。”

    話音還未落下，薑曉曉的步伐很快很猛，已經走到玄關猛地將門拉開。

    下一秒，劈頭蓋臉不知是什麽東西砸在她的身上，身體上傳來一陣刺痛。

    “沃日！”薑曉曉被惹的破口大罵，在看清楚是誰的時候，猛地愣了一下。

    “楊阿姨？”

    楊素珍就是玉華的媽媽，一個刁蠻不講理的鄉下女人。

    在看到薑曉曉的時候，她那張滄桑冷肅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臉疏離，“玉華呢？讓她出來跟我說話，敢不接我電話，還給我設置黑名單，膽子大的病犯了！”

    薑曉曉皺了皺眉，還不等她說話，從身後傳來一股重重的力道，將自己扯到後麵去。

    玉華站在她的麵前，對著楊素珍冷淡道“我沒錢，這個月還要交煤氣水電費，還有房租拖欠了一個月，你走吧。”

    說完，她等也不等地就要將門合上，目光在觸及到腳下的一堆布料時怔愣住。

    下一秒，頭皮處傳來一陣鈍痛，撕心裂肺的那種。

    “你這個賤蹄子，老娘白養了你二十多年，你就是這麽對我的是嗎？”楊素珍咬牙切齒地怒瞪著玉華，手上的力道一點兒不減。

    玉華被扯得頭往前墜，楊素珍正揪著她的頭發，發了瘋一樣地不停將她的腦袋來回搖晃。

    “阿姨，您放手！玉華她已經很辛苦了，你為什麽就不能放過她？”

    薑曉曉看不下去，上前去扯開楊素珍的手，卻被她幹農活力道大的手一巴掌朝後一推，腳底下踉蹌了一把。

    她不慎跌坐在冰冷的地磚上，身上穿著玉華的睡裙，屁股骨頭傳來最真實的痛意，令她險些呼吸停滯。

    “你生我養我，我還是那句話，欠你的我已經還清了，你現在三番五次找我，沒道理！”

    玉華沉痛出聲，周遭已經有不少鄰居被她們這邊的動靜吵得打開門查看，看到是家事，作為看客的心態很明顯不想管了。

    “大清早的能不能不要擾民？我們還要休息呢！”對麵的鄰居沉喝一聲，而後將大門重重地關上，發泄他的怒意。

    玉華臉上瞬間爆紅，尷尬不已。

    這種經曆她已經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回了，也曾被投訴而被房東趕出去過。

    可隨著不停反複的搬家與心理折磨，玉華早就忍受夠了！

    “楊素珍，我說了我要和你斷絕母女關係，我沒你這個媽！你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你這賤丫頭，敢這麽對你媽說話？”楊素珍掏出自己口袋裏的手機，發了狠地要朝著玉華的腦袋頂砸上去。

    “阿姨，你再打電話我就報警了！”薑曉曉無奈蹙眉，已經先一步起身朝著楊素珍推了一把，順便將玉華猛地朝後一拉，一來一回間，她將門迅速關上。

    玉華的頭發被扯下來一撮，頭頂像雞窩一樣雜亂，隱隱約約傳來震痛的感覺令她難過而委屈。

    漸漸地眼眶被一層霧氣浸潤，玉華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磚上，發著呆。

    望著如碎掉的瓷娃娃一樣悵然若失的玉華，薑曉曉有些心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的話比較好。

    她跟著坐在地麵上，陪著玉華，兩個人就這麽一直靜靜地坐了很久。

    關於玉華的事情，薑曉曉基本都清楚。

    玉華是被楊素珍撿回去的，那個時候玉華五歲，還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從小就開始學著給楊素珍洗衣服切菜，生火做飯等等，還要時不時地挨天天喝的醉如泥的父親的打。

    但她依舊心懷感恩，因為楊素珍一直在她耳邊念叨自己有多不容易將她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到大，害的自己生不出孩子。

    但楊素珍從來沒有給玉華錢，甚至不管不顧玉華如何上學等問題，這些都是玉華自己一個人，偷偷蹲在學堂的牆邊，偷聽老師的講課。

    經常有那麽些瞬間，玉華很慶幸自己小時候還眷戀過學堂，不然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成就。

    若是被楊素珍一直壓製在那個小縣城裏，恐怕她要被欺負死了。

    直到她長大成人，一個人獨立考上大學，一個人賺錢賺生活費，長到今天，之前縣城的好多小夥伴都羨慕她。

    更有人直接把‘玉華現在可有出息啦’掛在耳邊，讓楊素珍給聽到。

    於是就有了現在經常隔三差五的一幕，楊素珍會動不動上來港城城裏跟玉華要錢。

    剛開始都是小數目，後來越滾越大，玉華察覺不對勁，才知道原來楊素珍經常打麻將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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