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幾日，老太太看著薑瑤的眼神仍舊無比厭棄，像是在看什麽垃圾。

    “小如，你管她幹什麽？小小年紀就這樣，還不如讓她死在外麵，省的丟我們薑家的人！”

    幾乎是在老太太聲音響起之際，薛如的眼眶裏立刻積蓄了眼淚。

    “媽，都是我不好……”

    “我沒有看好瑤瑤，讓她……讓她做出這種事情……”

    這話說的委屈，薑瑤卻實在是無語。

    她明明什麽都沒做，但在薛如嘴裏，她仿佛連夜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丟盡了薑家的臉。

    直接無視了薛如的話，薑瑤眼神落到自家父親身上。

    這兩天來的太倉促，她始終沒什麽時間跟薑文濤直接接觸。

    直到這會兒，薛如在院內對著老太太滔滔不絕，故作委屈的告狀，她卻盯著薑文濤，試圖在記憶裏找出一絲一毫的痕跡。

    可惜。

    也許是年歲久遠，也許是薑文濤真的從未去看過她，半晌薑瑤才發現，這個男人，她越看越陌生……

    薑瑤忽然垂了眼。

    薛如仍舊對著老太太講述著。

    “媽，菲菲是個好孩子，她說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有假的！”

    “瑤瑤在學校裏作弊，我們已經去過了，可轉眼她又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誰知道晚上不會來會睡在哪裏？”

    “我也是擔心壞了……”

    當著大家的麵，薛如忽然掏出一方真絲手帕，似真似假細細擦著眼角的淚。

    薑瑤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從跟薛如見麵開始，這個女人除了演這一套，也沒別的本事了。

    清了清嗓子，薑瑤突然抬頭，聲音清冽如山泉流動。

    “薛女士，你說的這些，證據在哪裏？”

    薛如擦淚的手猛地一抖，眼裏也劃過一絲陰狠。

    好在沒等她開口，薑文濤倒是先不滿了。

    “瑤瑤，犯了錯就要好好認錯，你看你這是什麽態度？”

    薛如連忙上前拉他，“算了文濤，孩子還小……”

    “今天叫瑤瑤過來，我也就是擔心她，隨便問問。”

    “既然瑤瑤不願意跟我們說，還是算了吧！”

    說著，薛如另一隻手也拉上了老太太，沉沉的歎了口氣。

    “孩子們大了，也管不住了……媽，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瑤瑤的事情，還是讓文濤解決吧！”

    臨走，薛如還不忘朝著薑寧菲和薑寧倩招了招手。

    在薛如看來，薑瑤不過是一個沒什麽腦子的啞巴而已。

    就算給她機會和薑文濤獨處，她也沒什麽用。

    但。

    眼看一行四人就要離開，薑瑤再次開口。

    “薛女士，做這麽多，你不怕報應嗎？”

    簡簡單單一句話，薛如身體猛地一顫！

    隨即，薑瑤的眼神亦是瞬間冰寒！

    薛如竟然這麽心虛？

    看來這一趟，她真是來對了！

    ……

    不知過了多久。

    看著薛如的身影徹底消失，薑瑤轉身就走。

    薑文濤趕忙追了上來。

    可看著大女兒纖細瘦弱的背影，他隻皺了皺眉，隨後默默跟了上去。

    今天這事兒，一開始，薑文濤多多少少還有些向著薑瑤。

    薛如說話時，他雖然沒有阻攔，眼裏的心疼確實實實在在的。

    但老太太一出來，薛如一掉眼淚，薑文濤的神色就變了。

    看向薑瑤時，自然也就有了變化……

    這一切，薑瑤都知道。

    她更是知道，薑文濤不相信她。

    兩天一夜的時間，她始終都待在學校裏。

    薑家人若真是有心，又怎麽可能找不到她？

    夜色裏，薑瑤的臉色冰冷無比，絲毫沒管身後的薑文濤。

    有那麽一瞬間，薑文濤猛地恍惚了一下。

    這樣的薑瑤，太像那個女人了……

    “瑤瑤……”

    不自覺的，薑文濤出聲叫了一聲。

    可薑瑤仿佛沒聽到一般，依舊沉默著前行。

    薑文濤歎了口氣，再次看向薑瑤時，他的眼神儼然重新裹上了愧疚。

    模糊的小路上，薑文濤的聲音隨著風聲傳過來。

    “瑤瑤，你也是爸爸的孩子，薑家怎麽會不要你？”

    “不過，下次如果有事，記得提前給我打電話，不要再這麽做了。”

    頓了頓，他有些艱難的開口“你……小姨和奶奶，還是擔心你的。”

    即使薑文濤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大，但，這些話還是一字不落的被薑瑤聽了去。

    隻不過，越是聽下去，她越是覺得可笑，腳步也越來越快……

    沒多久，兩人就站在了黑漆漆的小倉庫門外。

    薑瑤也沒避著她這個所謂的父親，直接掏鑰匙開了門。

    然而。

    一進門，她都還沒說這個倉庫有什麽不好，薑文濤已經震驚到不可思議，說話都透露著難以置信。

    “瑤瑤，你……你就住這裏？”

    沉默了一下，薑瑤抬眼看著他。

    “這不是你同意的嗎？”

    這回，沉默的人換成了薑文濤。

    他僵直著身子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薑瑤則絲毫不理會他的感受，自顧自的收拾半天。

    破舊而狹小的床鋪，一向都被她收拾的幹淨整潔，卻看得薑文濤越發羞愧心酸。

    而看到薑瑤全部的家當隻有一個小小的皮箱時，他終於繃不住了，紅著眼開口。

    “瑤瑤，明天，爸爸給你找新的住處！”

    薑瑤依舊慢慢的理著東西，對他視而不見。

    這時候才想起來看她過得好不好，不覺得太晚了嗎？

    她在孤兒院呆了那麽多年，始終都在等他。

    可他這個父親，早早成家立業，重新有了孩子。

    要不是她主動露出破綻，想要回來薑家，看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許，薑文濤一輩子都不會找到她。

    或許，他根本就再也想不起來，他曾經是有個女兒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瑤一抬頭才發現，薑文濤早已經悄悄離開了。

    門口的小桌板上，一摞紅色的大鈔靜靜躺著，被風吹得格外顯眼。

    薑瑤終於放下手裏的東西，一臉漠然的走過去。

    手指拂過粗糙的紙麵，薑瑤心底冷笑。

    這，就是他的補償？

    一夜。

    或許是見了薑文濤的緣故，薑瑤做了許多模糊的夢。

    夢裏，她在過去與現在穿梭，孤兒院的生活與現在交錯，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徹底撕裂。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