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時光緩緩，願故人不散，願歲月漸漸，願你我安好。”

    淩天悠悠地吟唱，拍開泥封，刹那間酒香四溢，醇香的酒水，傾瀉進碗中，然後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願花常開，願人常在，人之一生，知己難求，願大家安好。”

    淩天肅立，眼中有難言的傷感，將這第二碗酒向著虛空敬了一下，似乎在邀請什麽人，然後一飲而盡。

    “我相信我們不是漸行漸遠，而是終有一日會再相逢，”淩天嘴角浮現一抹苦澀，喃喃道“所以這第三碗酒，我給你們留著，等我們重逢，再來痛飲！”

    微風拂起他的發絲，那張雖尚顯稚嫩卻無比堅毅的麵龐上，隱約可見兩道幹涸的淚痕。

    淩天立於此，宛若一尊雕像，沉穩如山，卻又孤獨寂寥，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與悲涼。

    “大哥哥，你沒事吧。”

    樂兒拉著淩天的衣襟，明亮的大眼睛中滿含憂慮。

    “我沒事。”

    淩天展露笑容，讓樂兒安心，他當然不可能這麽快就從傷感中走出來，隻是有人陪在身邊，更容易心安罷了。

    “大哥哥是在祭拜什麽人嗎？”

    樂兒好奇的問道，因為前麵隻是村子外的一片空地，沒有什麽特別的。

    “說不上是祭拜，”淩天揉了揉樂兒的頭，解釋道“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但我相信他們還活著，還會有再相逢的一天，所以不立墓碑，不建墳塚。”

    “大哥哥你剛才好像流淚了。”

    “是人就會有傷感之時，心之所哀，神之所傷，在所難免。”

    樂兒有些茫然，現在她還理解不了淩天所說的話，問道“可是大哥哥之前傷的那麽重，都沒見過你落淚，今天什麽都沒發生，怎麽就……”

    淩天刮了刮樂兒的鼻子，說道“現在的你還理解不了，日後若是你心中有傷，便會能體驗到那種感覺，到時候你要是想找人大哭一場，大哥哥的懷抱免費借給你用。”

    “為什麽要傷心呢，”樂兒疑惑不解，皺著眉頭疑惑道“為什麽要為過去的事情傷感呢，這個世界這麽美好，未來不是還有無限的可能嗎？”

    淩天一愣，然後笑了，這一次卻是發自內心的，沒想到樂兒小小年紀已經有此見解。

    是啊，昔日的一切已經隨風逝去，人總是要向前看的，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又有幾人能真的做到這一點？

    樂兒大眼睛撲閃，甜甜的說道“大哥哥不要再傷心了，大家都說樂兒是村子裏的開心果，我也要讓大哥哥開心起來。”

    淩天感到很有趣，故意調侃道“那小樂兒要怎麽讓我開心啊。”

    “我早就想好了，”樂兒晃了晃她秀氣的小拳頭，然後一拳打了過來，同時嬌喝道“看拳！”

    淩天直接忍不住笑出來了，這小粉拳能有多少力氣，打在身上說是按摩都嫌輕。

    不過很快淩天就意識到樂兒不是在拿自己練拳，似乎是在向自己演示拳法，心中不禁有些感動。

    半晌後……

    “呼……好累……”樂兒喘著粗氣，拉著淩天的手臂問道“大哥哥看清楚了沒有。”

    “這是瑾色姐姐教我的拳法，名為秋水，可以強壯筋骨，而且每次打完一遍我都感覺神清氣爽，心情舒暢。”

    一時間，淩天愣在當場，本來對樂兒的話他沒有在意，以他現在的肉身，一般的鍛體方法已經不起作用了，不過聽其所言，神清氣爽，似乎這拳法還有溫養神魂之功效，這正是現在的自己所欠缺的。

    平日裏這個時間他都是跟著陌塵錘煉神魂，今天有空拜祭故友是因為前些天的訓練導致神魂有損，需要時間休息。

    提起這件事情他就來氣，當時那種情況怎麽看都是陌塵那家夥在故意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

    這拳法可溫養神魂，然後淩天便拉著樂兒學習拳法，以其資質悟性，不過一刻鍾的時間便可完美再現，並無太大瑕疵。

    “大哥哥好厲害，大哥哥好厲害！”樂兒一直在鼓掌，拍手叫好。

    一套拳法行雲流水，一舉一動皆暗含大道之理，對肉身的錘煉程度比他想象的要好，還可以溫養神魂，效果奇佳。

    不過很快淩天就失望了，因為在打第二遍之時，效果大減，大概隻有首次的十分之一，隻能說是聊勝於無，難怪隻有在早課時才見樂兒練習，想必是一天隻能使用一遍。

    “大哥哥你學的好快，”眨著大眼睛誇讚道，“當初我可是吃了好多苦頭才學會的。”

    樂兒的資質其實並不差，隻是太年輕，經驗不足，而且她感覺快，淩天卻覺得理所應當，因為他可是擁有萬法全通這一特殊能力啊。

    “樂兒的拳法很厲害，作為交換，哥哥也教你幾招。”

    淩天想了想，決定教導樂兒真正的殺伐之術，因為他總感覺樂兒的未來不會限製在這小小的蒼山村，總要掌握有一些戰鬥能力。

    淩天表現的很鄭重，因為他將要演示的非同一般，讓樂兒也不禁認真起來。

    他輕喝一聲，動作剛猛，但卻十分直接，樸實無華，甚至可以說是簡單粗暴，勁力始於腳跟，行於腰際，終於指尖。

    隻有一式，但卻隔空轟爆十米之外數丈高的巨石，收拳，吐氣，然後看向一臉懵的樂兒。

    “好厲害，”樂兒眼中滿是震撼，喃喃道“就算是村裏最厲害的叔伯都做不到這件事。”

    終究還是有傷在身，淩天隻用了兩成力道罷了，用來教學足夠了。

    “我要教你的是一種發力技巧，在血與火的戰鬥中，繁奧的招式並不是沒有用處，隻不過更多的還是需要自身強大，想要四兩撥千斤，你也要先有四兩才行。”

    “可我都有六十斤了，瑾色姐姐還嫌我太能吃，讓我減肥。”樂兒嘟著嘴，氣鼓鼓地抱怨道。

    淩天啞然失笑，樂兒傻傻的樣子還真是可愛，也不知道是裝出來故意逗自己開心，還是本性就是如此。

    “記住了多少，有什麽感覺。”淩天笑著問道。

    樂兒想了想，然後說出來的話讓淩天臉色一黑，“大哥哥你剛才有做什麽嗎？好像隻是向空氣打了一拳啊。”

    淩天以手撫額，合著這一拳的細節與其中精髓她完全沒看到，既然如此，隻能手把手的教了。

    ……

    “站住。”

    當淩天和樂兒回到竹樓的時候，正在收拾房間的瑾色叫住了鬼鬼祟祟的兩人。

    瑾色坐在一旁竹椅上，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問道“一整天的都沒見你們，去哪了。”

    淩天心頭一動，討好般的笑道“是小樂兒看我這幾天精神不振，所以將秋水教給了我，”

    “秋水嗎……”瑾色喃喃自語，清冷的眸子掠過一抹傷感，然後審問道“那為什麽又要鬼鬼祟祟的。”

    “秋水拳玄奧無比，想必是某種不傳之秘，我擅自修行，終歸有些……”

    瑾色微微頷首，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隻是她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這小子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了抵禦鏡心之法，真是讓人頭疼。

    苦思無果，瑾色隨口說道“無妨，秋水拳隻是我自己的一些回憶罷了，你學便學了，不要輕易傳給他人。”

    剛欲起身離開，瑾色突然愣住，看著大半個身子都躲在淩天後邊的樂兒，心頭一動，暗道“今天小樂兒話怎麽這麽少，而且就像是故意躲著我一樣，太反常了一點。”

    “前輩我先送樂兒回房休息了，忙了一天，她也累了。”淩天急忙告退，不敢在此久留。

    瑾色柳眉微挑，一道靈力匹練掃過，樂兒一聲驚呼，下一刻便已經到了瑾色懷中。

    “你右手怎麽會傷成這樣！”

    樂兒右臂筋脈扭曲，關節錯位，晶瑩的肌膚上還有撕裂的痕跡，看上去分外猙獰。

    這是其自身出現的損傷，任旁人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改變，隻能等她慢慢恢複。

    瑾色以靈力溫養其軀體，同時清冷的目光蘊含著淩冽殺意投射到淩天身上，讓他如墜冰窖，渾身都感到陣陣寒意。

    “跟淩天哥哥沒關係。”樂兒小聲幫淩天開脫，不小心牽動傷口，緊咬銀牙在強撐。

    看到樂兒這副模樣，淩天心痛不已，無奈輕歎道“樂兒的傷是我弄得，是因為我太大意了。”

    半個時辰前，兩人還在村外互相討教拳法，淩天獲益良多，決定教樂兒幾招殺伐之術，平日裏用以防身。

    樂兒從未接觸過這類東西，縱然是天資不凡也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單單是發力技巧便講了十幾遍才勉強掌握。

    然後淩天便讓她自己練習，結果僅僅隻是打了一拳就出事了……

    這一招雖是淩天平日裏所使用之戰技，但他卻忽略了一個小細節，剛猛霸道的攻擊性背後是強烈的反震之力，這股巨力又豈是一個小女孩能承受的。

    淩天下意識地以為樂兒體質怪異，能吸收海量至陽之力的身體不可能連這點力量都承受不了，所以並未在意。

    但僅僅一拳，樂兒便遭受反噬，整條右臂幾乎廢掉，看到小丫頭緊咬銀牙，苦苦忍受的樣子，淩天急忙要去求助瑾色。

    樂兒卻說如果讓瑾色姐姐知道這件事，大哥哥一定會很慘很慘，而且我從小體質便特殊，這種傷勢明天早上就能恢複。

    本來淩天還心存疑慮，不過從村外回到竹樓，樂兒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那般恢複速度，讓人瞠目結舌。

    確定小丫頭沒有大問題，淩天才同意她的說法，決定瞞著瑾色，事實證明這是一個餿主意，現在想想自己當時也是昏了頭了，怎麽能相信樂兒的智商……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淩天站在原地等待著瑾色的最終審判，結果過了許久對方都未曾有什麽反應。

    片刻後，瑾色輕柔的聲音響起，落在耳邊，宛若驚雷，隆隆作響。

    “你，並非人類……你，來自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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