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話說出來是要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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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他,真心不怪他。

    這畫,大約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但見宣紙之上,用纖細的羊毫勾勒出圓潤的人形線條,而畫中的人匍匐在地,一條裏褲半掩住高高翹起的臀部,那本該是五穀輪回人人必備的神秘之處,竟然綻開了一朵絢麗的花,大約就是“屁股開花”。

    而人物的上半身,也開滿了大大小小的花,不過那花的形狀,與其說是梅花,倒不如說是狗爪印。

    尤其是那側躺在地的臉,相當的傳神,一邊腫得像包子一樣,另一邊的眼睛被一個烏青的圈圈罩住,門牙還斷了半顆,更甭說頭發了,街頭的老叫花都要比他整齊得多得多。

    不怪盧禦史,真的不怪盧禦史,畢竟尊貴如斯喜怒不形於色如斯的淇王,也仍不住笑了起來。

    美貌的謝長史,更是前俯後仰,形象全無。

    盧禦史明白了,淇王果然在報仇啊,不然也不會用這種辦法來折辱衛指揮使。

    不過直接受害人衛指揮使看了,不惱不怒,反而中肯地評價道“這畫挺幽默啊!”

    盧禦史長長地鬆了口氣,真怕他們又打起來讓自己丟官。

    誰知下一刹那,衛指揮使便點了他的名“盧禦史,把畫收起來,這麽幽默的畫不呈給陛下逗他一笑,實在是太可惜了。”

    盧禦史還沒反應過來,王妃作勢要撕,卻被衛指揮使阻止“這畫要是有絲毫損傷,本官不善言辭,禦前麵聖時,就有勞盧禦史你把它形容出來給陛下聽了。”

    誰不知道禦史的嘴,催魂索命的鬼?

    她虞清歡能撕嗎?不能不能,反正就算盧禦史不把畫搶過去,她也是要想辦法讓畫流入民間的,原因很簡單,衛指揮使打傷淇王,淇王有自己的立場不能計較得太明顯,她這個王妃若是不跳腳,揮刀報仇雪恨,怎麽會正常?

    所以,虞清歡在不情不願還有點誠惶誠恐的表情下,把畫遞了出去。

    盧禦史告訴自己,不能笑,會丟腦袋的,但是有什麽鬼用哦?他就是忍不住笑怎麽了!

    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陛下砍了,也會把自己給憋死。

    思及此處,盧禦史沒有那麽克製了。他把畫卷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大袖子裏,然後對著長孫燾拱手“王爺,可還要繼續折辱……哦不,可還要繼續懲罰衛指揮使,讓他記住教訓?如果王爺決定放棄追究,請一定要告知下官,等會兒下官還要帶著衛指揮使去長公主府請罪。”

    長孫燾道“什麽追究不追究,本王是那種小氣之人麽?盧禦史真是愛開玩笑,衛指揮使一事翻篇,讓他隨便賠本王一點醫藥費即可,也不用多,本王身子金貴,小幾萬兩就夠了,什麽時候還清,什麽時候還能做同僚。”

    盧禦史冷汗如滴“淇王,能否少一點,衛指揮一年俸祿才不過百兩……”

    長孫燾蹙眉“盧禦史這是覺得本王還不配這小幾萬兩?罷了罷了,盧禦史覺得多少就多少吧!反正本王現在重傷在身,被看不起也是正常的。”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不就是實例麽?讓他決定,不管決定多少,都是兩頭不討好的事情,淇王這是要他命啊!

    最剛正不阿是禦史,因為不剛不正陛下就用不著他們,最會見風使舵的也是禦史,無數曆史實例教會他們,太剛太正是短命之相。

    長孫燾話音剛落,盧禦史便道“都是下官思慮不周全,說了胡話,王爺就當下官腦子不清楚,說了臭屁話!王爺是苦主,您的訴求下官必定傳達給陛下,想必陛下他一定會做出公允的聖斷。”

    於是,這個球被盧禦史巧妙地踢給了嘉佑帝。

    “王妃去了女學,太後必定要過問,煩請盧禦史幫忙帶句話,就說王妃性子頑劣,於養胎不利,必須要去女學裏磨一磨性子才行。”長孫燾說了幾句,沒有多做糾纏,揮揮手就讓盧禦史帶著人走了。

    虞清歡放低存在感,默默地跟在盧禦史一行人身後,打算蒙混過去,誰知前腳還沒踏出門檻,便被長孫燾給叫住了。

    “站住。”

    虞清歡苦著臉,耷拉著腦袋,一步一拖地走到長孫燾麵前“聽說那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我不去不行麽?”

    “你必須要去,”長孫燾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了下來,“本王最近和衛殊會有許多衝突,如果有你在,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衛殊的心意,虞清歡也許是能感受到的,隻是她向來擅長偽裝,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長孫燾的意思是,擔心和衛殊對戰的時候,衛殊不忍對她下狠手,會讓人察覺出來,所以她用女學做借口避開,是最保險的。

    虞清歡歎了口氣,道“讓我去也可以,但是我需要取走你的一些血,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長孫燾點了點頭,謝韞取來一個狀似琉璃的小瓶子,推到長孫燾麵前,對虞清歡道“這是大羅洲的東西,具有一定的保鮮能力,血液存在裏麵,可長久不會腐壞。”

    長孫燾割破掌心,取了一小瓶血,蓋上蓋子後,交給虞清歡。

    這個瓶子長孫燾曾用來裝過蛇膽,她是見過的。

    收好瓶子,虞清歡鄭重地道“淇王,我會盡我畢生所學,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活下去,直到白發蒼蒼,兒孫滿堂。”

    說完,虞清歡起身離開了。

    長孫燾凝著謝韞“若是她為了救本王有個三長兩短,本王不會原諒你。”

    謝韞連忙擺手“昭華,你可別完全賴我身上,方才你也聽到了,王妃跑來偷看我洗澡,為了保住我的純潔和貞操,我迫不得已把你給賣了。再者,就算我不說,王妃會察覺不出來麽?”

    長孫燾默然,捏著茶杯不說話。

    謝韞道“要說你這王妃雖然討厭了些,但卻是個難得的人才,若是男兒之身,必能與你並稱大秦雙傑。方才那出戲也做的絕妙,經她這麽一鬧,事情反而好辦多了。”

    “難得你如此誇耀她,那你沐浴被她偷看一事,本王便不計較了。”長孫燾唇角勾起,麵上還帶著些許小自豪。

    謝韞把折扇放下,認真地看著長孫燾“昭華,既然你已心係於她,何不早日挑明,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於你不合適,於她不公平。”

    “再等等,”長孫燾目光放向遠處,“她如此向往我朝聖祖與皇後之間的故事,必定不希望遇到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有些話說出來是要負責的,在本王沒有完全確定自己的心意前,在本王不能給她一個很好的未來之前,本王不能輕易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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