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坯子搭的土房，屋頂鋪了厚厚的茅草，一間正房朝南，另外還有東西朝向的兩間屋子，西邊的角落裏搭了個牲口棚子，味道很衝，聽著聲音應該是豬圈和羊圈。

    院子裏還有三五隻溜達的雞，聽見人聲，遠遠的一窩蜂跑回雞窩裏。

    “老婆子，家裏借住一晚上。”大爺鎖了門，一轉身就朝著正屋裏大聲嚷嚷著。

    “你怎麽回事兒，這都什麽時候了，讓外人進來幹什麽？”一個滿臉褶子的婆子，匆匆忙忙的掀了簾子一角，隻露個臉遠遠的瞧了蘇婉蓉一眼，神色不好，語氣不善。

    老頭兒看了一眼蘇婉蓉，匆匆跑進屋子裏去。

    蘇婉蓉孤零零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堂屋內，聽著裏屋老兩口稀稀疏疏的商量，聲音漸漸弱了。

    這屋子不大，一目了然，灶台已經燒的發黑，枯樹枝柴火堆到了一側。

    她的注意力落到了西屋，裏麵傳來孩子啼哭的聲音，還有女人輕聲哄孩子的聲音。

    這些並不奇怪，可古怪的是，西門的門上掛了一把大鎖。

    “姑娘啊，你就住東邊這間屋子吧。”

    老婦出來臉色緩和了許多，也打斷了蘇婉蓉探究的思緒，她點點頭，“麻煩您了，大娘。”

    “沒事兒，你別客氣，我們鄉下地方沒什麽好招待客人的，姑娘你吃飯了麽？沒吃飯的話，家裏還有幾個山芋，若是你不嫌棄，我給你熱熱，泡粥吃。”

    蘇婉蓉的肚子適時地叫了兩聲，臉色微微一紅，“您不說還真不覺得，這會兒是真的有些餓了，那就麻煩您了啊。”

    老婆子眯著眼笑笑，擺手。

    “這都沒什麽的，你一個姑娘深更半夜走山路不容易，借住我們這種小地方，還給這麽多錢，我們才是怪不好意思的。”

    “應該給的。”

    畢竟這世上，沒有吃白食的好事兒。

    老婆子說著話，動作利索的開始收拾灶台，一邊擺手說。“姑娘你先去屋子裏歇會兒，待會兒做好了，我就給你送進去。”

    蘇婉蓉點頭再次謝過，走進了被安置的屋子，這間屋子更是簡陋，隻有一張床，被褥都卷著放在炕頭，看上去都不大幹淨，透過窗戶，正好能看見西屋的窗戶，連個燈光都沒有，卻不斷傳出女人孩子的聲音，依稀能聽出來，女人口中唱著，是北城弄堂裏常聽到的童謠。

    這是北城牧師傳進來的，本來是首洋文歌兒，後來被當地的音樂老師填了詞，傳唱很廣，卻也隻是在北城的弄堂內外。

    蘇婉蓉伸著耳朵聽，有些發愣。

    老婆子正巧端著吃食進來，一碗黑乎乎的湯水，兩個山芋。

    “山野人家，沒什麽好東西，姑娘，你可別嫌棄啊。”

    那一碗應該是野菜粥，米少菜多，湯湯水水不見幾粒米，好在有兩個山芋，不過蘇婉蓉這個時候，也不能挑剔什麽，搖搖頭。

    “哪能嫌棄呢，若不是你們心善，我連吃的都沒呢，真是謝謝您了。”

    “姑娘，你是從什麽地方來的？成家了麽？”

    蘇婉蓉拿著山芋，剝皮，問的她一愣，“北城過來的，早就結婚了，我丈夫天不亮就會過來接我的。”

    “北城啊。”老婦聞言，眼眸一亮，“我兒子也在那打工呢，說是在大飯店做廚子，那裏繁華的咧，跟我們這可是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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