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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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著日輪刀,&bsp&bsp行走在後山的樹林裏,來到了山的另一邊。
在鬱鬱蔥蔥的草叢與樹木交界處,妖怪們躲在樹後竊竊私語,&bsp&bsp許多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那個神社的巫女又來了,這次居然提著真刀!”
“臉上沒有笑容了,好可怕——”
“不不不,&bsp&bsp她笑著揮刀才更可怕好不好?”
“我記得之前是你想吃了她然後被揍了吧……”
“喂!應該是前些天來到這裏的那個妖怪吧,聽說他好像抓了兩個人類……嚶!”
我看向樹林,目光在一眾妖怪間徘徊。
妖怪們瞬間僵住,&bsp&bsp慢慢地、慢慢地往後挪了一步。
我把目光鎖定在一個擁有人形身體,腦袋的部位是一把紙傘的妖怪身上。
這種妖怪叫唐紙傘妖,在以前的世界裏隻在遊戲裏看見過,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我有些驚訝,但後來我在這山上接連看見幾種眼熟的妖怪後,也就淡定了。
我朝唐紙傘妖走過去,“那個妖怪是不是有一頭白色的長發,&bsp&bsp一副鬼臉獠牙的模樣?”
唐紙傘妖伸出手,傘上的紅眼轉動著,顫巍巍地指向前方。
“是、是的,&bsp&bsp那個妖怪充滿邪氣,&bsp&bsp看上去好像吃了很多低等妖怪,&bsp&bsp我剛剛還看到過他,&bsp&bsp他往那邊去了。”
“昨天我看到他抓了兩個人類小鬼。”
戴著鬥笠,&bsp&bsp身穿紫衣的盜墓小鬼躲在樹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果然是同一個妖怪。
我心下一沉,&bsp&bsp朝他們點了點頭,&bsp&bsp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謝謝。”
唐紙傘妖和盜墓小鬼對視一眼,&bsp&bsp鬆了一口氣。
這個不是人類的奇怪巫女,好像沒有山裏那些妖怪說得那麽可怕。
我隱藏氣息,跳到樹上,腳下無聲地快速在樹枝上掠過。
約莫過了十分鍾,前方有人的聲音傳來,我繞過草叢,將身形隱藏在大樹上。
“箕蒲警官,你那邊有發現嗎?”
三名身穿警服的警察撥開草叢,走到林間小道上四處查看線索,其中一名警察拿著對講機正在說話。
沒過多久,對講機傳來沙啞的聲音。
“不,完全沒有。”
“這裏隻有一條路,我們再往前找找吧。”
拿著對講機的警察朝同伴提議,於是他們繼續往小路前方走去。
有人報警了麽?
我從樹上跳下來,落在小路的分岔口。
這裏不止一條路,除了剛剛警察走的小路,還有一條普通人肉眼看不見的路,通往的是妖怪的世界。
他們被妖怪藏起來了,難怪織田作找不到孩子的蹤跡。
踏上分岔道的一刹那,耳邊響起一陣水波湧動的聲音,瞬間四周的樹木無風而動。
樹葉攢動的沙沙聲響起,一股陰冷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從空氣中沁入皮膚。
我加快速度,朝前方跑去。
道路的盡頭,是一片開滿白色花朵的草地,草地旁有一條小溪。
細長的瀑布從山崖上落下,匯入溪水中,發出轟轟的水聲。
草地中央有一塊平坦的石頭,石頭上躺著一個麵容精致的男孩。
白發鬼臉的妖怪身體健壯,黝黑的皮膚上青筋暴起,紅色的眼眸貪婪的注視著手中抓著的金發男孩,口水不斷從下顎的獠牙流下。
“就讓我好好享受人類的味道吧。”
妖怪聲音嘶啞,張嘴就要咬下去。
金發男孩擁有一張我熟悉至極的清秀麵容,我呼吸一窒,雙眸猛地睜大,瞬間握住日輪刀的刀柄,壓低了上身。
大風吹來,吹起地上掉落的白色花瓣,花瓣乘著風在空中飛舞。
呼吸變緩,口中吐出一陣淺淡的白霧。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靂一閃。”
我閉上眼睛,腳下用力,再睜眼時,我站在了妖怪身後三米處。
白發鬼臉的妖怪隻覺得他的視野從金發男孩臉上不斷下落,直到啪的一聲,他的身體倒映在他眼裏,才恍然察覺自己的頭顱被人砍了下來。
無頭的身體倒在草地上,手離開男孩的身體,血液從脖頸處淙淙流出。
金發男孩往地上砸去,他微微睜開眼,朦朧的視野中,紅色的水滴從空中落下,染紅了在風中飛舞的白色花瓣。
前方似乎有一個持刀而立的身影,風吹起黑色的長發,一瞬露出隱藏在發間的秀麗麵容。
我好像曾經在夢裏看見過她。
原來如此,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他閉上眼睛,在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一瞬醒來後,又再次失去了意識。
妖怪睜大眼睛,視野中紅色的衣擺飄然落在草地上。
“什麽……我的腦袋居然被砍下來了?!”
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扶住善逸,將他輕輕靠在石頭上,然後擦去他臉上的血跡。
“我學的是砍脖子的劍術,不能讓你保有全屍還真是對不住了。”
我站起來轉過身,冷眼看著鬼臉妖怪的腦袋。
“巫女?不對,你不是人類,也不是妖怪,你的氣息……你是吃人的鬼!”
妖怪怨恨地瞪著我,怒吼“你看上了我的食物嗎?”
我冷笑一聲,走到妖怪的腦袋前,“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吃人嗎?”
我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的眼睛,舉起了日輪刀。
日輪刀在我手中靈活轉動,猛地刺入他的腦袋。
妖怪的哀嚎在這片山崖下響徹,與瀑布的流水聲混雜在一起。
“你這種吃人的鬼如果不是在變成鬼前就擁有靈力,是看不到妖怪的才對,為什麽——”
他不甘地質問我,掉在不遠處的身體上纏繞的黑氣湧起,朝我襲來。
“因為我在神社呆了一百年,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我微微歪頭,舉起手打了個響指,視野內火光湧起。
我看著他眼底湧起的恐懼,唇邊揚起一抹微笑。
“安息吧,雜碎。”
妖怪的腦袋和身體燃起熾熱的火焰,朝我襲來的黑氣在我腦袋上方停住,化為霧氣消散。
“哈哈哈哈,人類居然供奉專吃人的鬼,還真是諷刺——”
這句嘲諷成了妖怪最後的遺言,說完的瞬間,他被燒成了灰燼。
“這妖怪還真是囉嗦呢。”
我把日輪刀收回刀鞘,不再去看草叢裏的灰燼。
我走到善逸麵前,坐在草地上,輕輕拂過他衣服沾上的血跡,殘留在衣服上的血液燃燒起來。
火焰僅把血跡燃燒幹淨,衣服沒有受到任何破壞。
我傾身過去仔細看他的眉眼,記憶中他掛著淚珠委委屈屈揮刀的模樣占據了我的腦海。
“爺爺的訓練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嚶——”
“善逸,再堅持一下,就快到時間了。”
“姐姐——也不差這點時間了就讓我休息嘛……”
“不行哦,撒嬌也沒用,乖乖訓練完,就獎勵你從山下買來的糖。”
善逸是一個遇事膽小愛哭,又愛撒嬌的少年,但是他善良溫柔,即使害怕得雙腳顫抖,在朋友陷入危機的時候立刻挺身而出擋在身前。
在爺爺因為獪嶽的事死去後,他變得堅強,變得獨當一麵,創造了自己的七之型,比我還要先找到獪嶽,了結了他。
善逸,真是了不起呢。
我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傾身過去,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
不知何時,他的麵容在我眼裏模糊起來。
“善逸,抱歉,最終決戰後姐姐沒能跟你說上一句話就睡著了……”
我露出燦爛的笑容,笑得眉眼彎彎。
臉上劃過濕潤的觸感,眼淚順著眯起的眼角落下。
“現在過得幸福嗎?”
我看著他緊閉的雙眼,近乎無聲地詢問,最後我微微抬頭,在他額頭上烙下一吻。
微風吹拂,溫柔地拂過草地上的花朵,陽光照耀在溪水上,折射出粼粼波光。
接近山頂的一棵參天大樹下,在陽光中落下大片樹蔭。
不遠處近人高的草叢將這棵樹圍起來,圈出了一片區域。
我盤腿坐在樹下,把玩在路邊摘的狗尾巴草,無聊地看著旁邊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兩個男孩。
警察還沒找到這裏嗎?
好慢。
我打了一個哈欠,用狗尾巴草逗弄空中飛舞的蝴蝶。
“伊之助!善逸!”
“聽到的話就回答我——”
這個聲音難道……
我看向來人的方向,直到一個有著暗紅色頭發的半大男孩撥開草叢跑了出來。
他睜著與發色一致的暗紅色雙眸,四處張望正在尋找什麽。
看到善逸和伊之助出現在一個地方,我就有了會見到炭治郎的預感。
果然。
炭治郎喘了一口粗氣,抬眼看見了前方大樹下睡著的同伴。
“伊之助!善逸!”
他跑過來,依次搖了搖伊之助和善逸的肩膀。
“他們睡著了哦。”
我看著這張比記憶中稚嫩不少的臉,沒忍住抬手揉了揉他蓬鬆的頭發。
炭治郎後知後覺看向我,聽到我的話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是姐姐發現他們的嗎?”
“是哦,他們在這裏睡得可沉了。”
我低低笑了聲,抬手把耳邊被風吹起的頭發綰在耳側。
炭治郎鼻子微微動了動,好奇地看了我一眼,眼裏露出疑惑的神色。
這個姐姐身上有開心的氣味。
她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除此之外,她身上還有紫藤花的味道,淡淡的,仿佛沁入肌膚那般散發出來的氣味,大概是常年待在種有紫藤花的地方吧。
他這樣想著,坐下來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手指拂過額角不規則的褐色疤痕印記。
說是印記,是因為那一塊皮膚光滑平坦,不像是受傷後留下的疤痕。
我看著他,抬手指了下他額頭上的疤痕印記,試探問道“你額頭那裏是受傷了嗎?”
炭治郎下意識又摸了下額頭上那一塊皮膚,笑著回道“這是出生以來就有的胎記,很像受傷後留下的疤痕吧。”
我點了點頭,朝他無聲地笑了笑。
“呐,你叫什麽名字?”
“炭治郎,灶門炭治郎。”
炭治郎睜著明亮的雙眸,精氣神十足地回答我。
我看向旁邊睡著的兩位,他似有所覺,笑著給我介紹了他們。
“他們是我的朋友,嘴平伊之助和我妻善逸,昨天跟班裏的同學們來這附近野餐,後來他們跟我們走散失蹤了,我非常擔心。”
他抓了抓後腦勺,笑得十分天然,“現在伊之助和善逸都沒事,真的太好了。”
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屈指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
“所以你就一個人到山裏來找他們了?”
炭治郎下意識摸了下額頭上被輕彈的部位,心裏不知為何湧起一股微妙的熟悉感。
眼前突然恍惚一下,視線裏似乎有繡著橘紅色山茶花的黃色衣擺拂過。
但他看清時,眼裏隻有剛剛從眼前離去的白色衣袖。
這個姐姐明明穿得是巫女服,怎麽會突然看錯了呢?
太陽在高空中散發熱度,蟬鳴伴著風聲在安靜的樹林裏響起。
陽光透過樹冠在大樹下投下斑駁的光點,在裸露的泥土上烙下一個個橢圓形的印記。
“以後不要一個人跑到山上來,很危險的。”
我抬頭看向晴朗的天空,一隻鳥兒震動翅膀在空中飛過。
“我知道了,確實一個人跑到這裏來會讓大家擔心的。”
炭治郎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那姐姐呢?為什麽一個人來山上?”
“你猜猜看?”
我露出揶揄的笑容,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思考一會,看了眼我身上的巫女服,忽然眼前一亮。
“難道姐姐是來進行巫女修行?”
“噗。”
這孩子真的太天然了。
完全沒變嘛。
我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腦袋,“我隻是住在神社裏啦,來這裏的原因嘛……來散步。”
“散步?”
炭治郎歪了歪頭,腦袋上仿佛浮現了三個問號。
“嗯,散步。”
我認真地回答他。
突然,他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掌心,“原來如此,確實這座山上有些地方風景還是不錯的。”
我轉過頭,抬手捂住嘴巴,鼓起臉頰忍住笑意。
糟糕,這孩子未免太可愛了吧。
人類的氣息從樹林裏傳來,接著我聽到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看來警察快到了。
我站起來,拍掉衣服上沾上的葉子,朝炭治郎揮了揮手。
“我先回去啦。”
我剛剛走出幾步,身後傳來衣服擦動的聲音。
“那個……姐姐你的名字是?”
炭治郎的聲音清晰傳了過來。
“雪奈。”
我回過頭,朝他露出笑顏,“再見,炭治郎。”
說完,我撥開草叢,在不遠處拿出藏起來的日輪刀,離開了這個地方。
炭治郎坐回樹下,他低聲念了句“雪奈”,不解地抓了抓頭發。
“好奇怪,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善逸微微皺起眉頭,緩緩睜開雙眸,茫然地看著周圍的環境。
炭治郎見狀湊了過去,露出開心的笑容。
“善逸,你醒啦!”
“……炭治郎?”
善逸抬手想要揉一下眼睛,發現手裏拿著一樣東西。
他低頭一看,是一顆蜜桃味的棒棒糖。
“炭治郎,這是你給我的糖嗎?”
善逸仔細看了下手中的棒棒糖&bsp&bsp,說出來的話還帶著些微鼻音。
“這個不知道呢,可能是剛剛那個姐姐給的吧。”
他笑了兩聲,看向伊之助,“不過伊之助還在睡啊……”
“姐姐?”
善逸露出疑惑的神情,眼角還掛著剛睡醒溢出的生理性眼淚。
“找到了——”
一名警察撥開草叢,發現了坐在樹下的三個男孩,沒過多久前來尋找失蹤學生的警察陸陸續續趕到,把伊之助、善逸和炭治郎送下了山。
我回到神社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我走在回廊上,拉開夏目休息的房間,走了進去。
夏目已經退燒了,現在睡得真香,脖子上黑色的掐痕也在妖怪死去的瞬間消失。
他轉了個身,鬆開緊皺的眉頭,嘴邊浮現若有若無的笑意。
看來做了一個好夢呢。
我輕輕撫了下他的頭發,眉眼柔和地看著他安靜的睡顏。
“呐,愈史郎。”
我看向坐在一旁看書的愈史郎,露出一抹微笑,“我看見了炭治郎和善逸哦。”
愈史郎微微一怔,垂下眼瞼,捏緊了手中的書頁。
“那個笨蛋怎麽樣?”
“還是跟以前一樣。”
我加大唇邊的笑意,笑得眉眼彎彎,“沒想到還能有機會看到他們呢。”
“是嗎……”
低聲的呢喃宛若歎息,拂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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