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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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bsp&bsp蟬鳴在庭院裏回響,翠綠的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bsp&bsp大片淡紫色的紫藤花沐浴在陽光下,綻放美妙的身姿。

    自行車的鈴聲叮鈴叮鈴地響起,太宰治腳踩踏板,騎著自行車在庭院裏轉圈。

    斑駁的樹影從他身上劃過,汗水浸濕他的後背,風吹起蓬亂的黑發,露出纏在額頭和右眼的白色繃帶和好看的鳶色眼眸。

    忽然,&bsp&bsp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我坐在廊下,&bsp&bsp頓覺一陣牙酸,“不要突然急刹車啊!”

    太宰治一腳踩在地麵,&bsp&bsp眼裏迸發出一抹光彩。

    我見他這幅模樣,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雪奈雪奈!”

    “幹嘛?你不會又有了什麽新的自殺方法吧?”

    太宰治豎起大拇指,給我點了個讚,唇角像貓一樣勾起,&bsp&bsp“我突然覺得——”

    他臉上泛起一抹紅暈,&bsp&bsp有些害羞地點了下手指。

    “神社的階梯不是很長嗎?如果我騎著自行車飛快的衝下台階,&bsp&bsp那樣咕咚一下滾下去也不錯呢。”

    說完,&bsp&bsp他騎上自行車,&bsp&bsp飛快地朝庭院外駛去。

    我睜大眼睛,&bsp&bsp立馬站起來追著他跑了出去。

    “不要禍害自行車啊,你這個繃帶浪費裝置——”

    “繃帶浪費裝置?這樣的外號很過分啊雪奈!”

    他在前麵喊著,腳下的動作絲毫不減。

    快要騎到神社階梯時,&bsp&bsp身著沙色外套的青年正徐徐走來。

    “織田作,&bsp&bsp讓開讓開,&bsp&bsp我現在正在自殺的路上~”

    太宰治心情甚好地朝織田作喊道,&bsp&bsp眼裏浮現興奮的情緒,“就快了,就快了,我夢寐以求的死亡——”

    我在後頭朝織田作招了招手,“織田作,快阻止他!”

    織田作側過身,用力抓住自行車的車把,以極快的速度把太宰治從座椅上扯下來。

    我跑過去,在太宰治麵前跳起來拍了下他的腦袋,“真是的,不要把我的自行車變成你的陪葬啊!”

    “疼!”

    太宰治捂住腦袋,不滿地看著我,“每次都這樣,我的自殺總是被你們阻止,最後還要打我的頭,被打成笨蛋了怎麽辦?”

    “這個大概不能的吧。”

    織田作穩住自行車,淡淡說道。

    “什麽?”

    太宰治站直身體,甩了甩被織田作拽疼的胳膊。

    織田作輕撫下巴,沉吟一聲,理所當然道“你會變成笨蛋這件事。”

    “是呐~”

    我輕輕笑了聲,看向織田作,與他相視而笑。

    織田作推著自行車往神社裏走去,我連忙跟在他身旁,與他並肩而行。

    察覺到太宰治沒有跟過來,我和織田作回眸望去,發現他站在鳥居下,看著我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治君,如果不趕快過來的話,我們就要把你丟下了哦。”

    我開玩笑地說道。

    他下意識邁出一步,又忽然停住動作,臉上一瞬間劃過不安的神色。

    我有些怔愣,隨後微微一笑,朝他走去。

    “真是拿你沒辦法呢。”

    我拉住他的手腕,朝織田作走去。

    織田作站在原地,等我們走到他麵前時,一起朝神社內走去。

    “治君,要吃蟹罐頭嗎?”

    “……嗯。”

    “要配黃酒喝哦。”

    “嗯。”

    “織田作,你要看著他,不能讓治君多吃。”

    “我知道了。”

    樹影斑駁的紫藤花樹下,太宰治正盤腿坐在地上,拿著勺子正在挖蟹罐頭吃,旁邊的小矮桌上放著有一壺黃酒,一小片淡紫色的花瓣從空中盤旋落下,掉入了酒杯中。

    他看向前方站在自行車前的夏目貴誌,笑眯眯地搖了搖拿著勺子的手。

    “貴誌君,加油——”

    “太宰先生,請不要用這種幸災樂禍的語氣給我加油啊。”

    夏目貴誌麵無表情地看過去,語氣毫無起伏地吐槽道。

    啊啊,感覺跟太宰先生相處久了,就會莫名其妙地點亮吐槽的屬性。

    “貴誌君,不要害怕,自行車什麽的,一下子就能學會的啦~”

    我揚起笑顏,站在夏目貴誌旁邊為他打氣。

    夏目貴誌忐忑地坐在自行車的座椅上,雙手握住車把,緊張得咽了口口水。

    “雪奈姐,為什麽我要學自行車啊?”

    他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

    “貴誌君不是說過你不會騎自行車嘛?”

    我站在他身後,彎下腰扶住後座,反問回去。

    “那是因為……”

    我看著他的背影,聽見他的聲音低落下去,“沒有人幫我扶著後麵……”

    我聽罷,低低笑了聲,“現在不是有了嘛?”

    “啊。”

    他回過頭看著我,突然揚起笑顏。

    “嗯!”

    夏目貴誌把腳放在踏板上,學著別人的姿勢踩下去,車頭瞬間歪歪扭扭起來。

    “嗚哇——”

    自行車艱難前進,他為了保持身體平衡,開始左右搖晃起來。

    “雪奈姐,不要鬆手啊,絕對不要鬆手——”

    他不安地喊著。

    “我一直抓著哦,所以放心吧。”

    我在後麵小跑跟著,穩住朝一旁傾倒的自行車。

    求簽處,風扇正在滴溜溜轉動腦袋,吹起赤銅色的頭發。

    織田作坐在窗邊,把書放在窗台上。

    愈史郎在旁邊把禦守分類放好,看向織田作帶來的書,黑色封麵上燦金色的字在明亮的光線下隱隱發光。

    “《新約全書·約翰福音》嗎?你還真是什麽類型書都看啊。”

    “書是一種很有意思的東西。”

    織田作把目光放在窗外的空地裏,眼裏倒映出夏目貴誌的身影,“作者用一支筆就能勾勒出各種各樣的世界,抒寫各式各樣的人生,創造出無數栩栩如生的生命……”

    “又或者是通過詩歌、散文抒發自己多樣性的價值觀,我覺得很有趣。”

    “是嗎……”

    愈史郎沉吟一聲,把手攏進和服衣袖裏,“我聽雪奈說過,你是想當家嗎?”

    “嗯。”

    織田作平靜地應了聲。

    愈史郎微微一笑,按住他的肩膀,“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種直覺,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可以實現這個理想。”

    織田作愣了下,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現在的話,我還差太多了。”

    “你想當家這件事,有跟太宰和安吾說過嗎?”

    “不,我沒跟他們說過。”

    愈史郎的目光在對麵紫藤花樹下的陰影處停頓一瞬,太宰治正坐在那裏吃蟹罐頭。

    “試著說一下怎麽樣?朋友的話,不就是那樣嗎?互相抱怨生活的不如意,吐槽身邊遇到的壞事,傾訴心中的煩惱,以及討論各自的理想啊目標啊什麽的……”

    聽罷,織田作沉默下來,驀地輕輕笑出聲。

    “也是。”

    風吹過臉側,頭發劃過臉頰,傳來一陣癢意。

    夏目貴誌腳下用力,自行車行進的姿態愈發平穩。

    “雪奈姐,你沒放手吧?”

    “沒有哦。”

    得到答案,夏目貴誌加快速度,在風中開心地笑起來。

    我抓著後座跑了幾步,聽見他的笑聲,然後慢慢鬆開手。

    夏目貴誌騎到拜殿後麵轉了個彎,打算繞回去,結果在看見我的瞬間按下刹車。

    “雪奈姐,你不是在我身後嗎?!”

    我笑著拍手,跑過去揉了揉他的頭發,“恭喜你,學會自行車了呢。”

    夏目貴誌後知後覺睜大眼睛,他踩下踏板,發現自己真的可以不靠任何人扶著就能夠自由地保持平衡。

    “我學會騎自行車了!”

    他的臉上透露出分外開心的情緒,我看著他騎行的背影笑彎了眼。

    愈史郎拿起相機,把鏡頭對準前方,瞬間畫麵定格。

    “雪奈姐,我們來玩了——”

    炭治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過身,看見了炭治郎、禰豆子、善逸和伊之助朝這邊跑來的身影。

    “大家!”

    我張開手,禰豆子和善逸撲過來,抱住了我的腰。

    我後退一步穩住身形,穩穩接住他們,然後挨個摸了下炭治郎和伊之助的腦袋。

    太宰治咬著勺子,放下空掉的蟹罐頭,拿起酒杯抿一口黃酒,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炭治郎站在紫藤花樹下,眉頭緊皺,一臉嚴肅地看著太宰治。

    “那個,太宰先生,能不能請你放下手裏的繩子,然後從椅子上下來呢?”

    太宰治將繩子拋到樹枝上,打了個死結後又拽了下。

    他不解地低頭看向炭治郎,“為什麽?”

    善逸站在炭治郎身後露出驚懼的神情,猛然拔高聲音,“你是打算上吊自殺對吧!是吧!絕對是!”

    “有什麽問題嗎?”

    太宰治踮起腳,把下巴放在繩子上。

    “問題大了!”

    炭治郎眼神一凜,眼裏滿是譴責,“生命是十分珍貴的東西,失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不僅如此,這裏的大家都會傷心的。”

    善逸在一旁連連點頭,害怕得揪住炭治郎的衣袖,聲音顫抖“而且上吊的屍體超級可怕——”

    “但是……”

    太宰治想了一下,用天真明快地聲音說道“雪奈說過,如果我覺得死亡開心的話,她會為我送上祝福的。”

    善逸和炭治郎臉上的表情僵硬一瞬,張大嘴巴,滿臉不可思議。

    “總、總之,死是很可怕的,你還是下來吧!!!”

    善逸吸了吸鼻子,跑上前抓住太宰治的褲腿扯了扯。

    “才不要呢~”

    太宰治攤了下手,低頭看著善逸隨時要哭出來的表情,露出惡趣味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麽痛苦的事情才想要自殺,但是除了痛苦的回憶,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麗的事情,如果還沒來得及邂逅就死去的話,那就太遺憾了。”

    炭治郎眉頭微蹙,暗紅色雙眸靜靜注視著太宰治。

    “還請快點下來,不然的話,我就要用頭撞你了。”

    最後,他中氣十足地喊出來。

    太宰治眼角微抽,下意識拒絕“你的頭槌還是算了。”

    “但是,就憑你們是阻止不了我的。”

    他話音一轉,扯著繩子,踢掉腳下的椅子。

    頓時,整個身體懸空起來。

    “啊——自殺了——炭治郎,他自殺了——怎麽辦!”

    善逸捧臉尖叫,慌裏慌張地看向求簽處。

    就見織田作和愈史郎仍然氣定神閑坐著,當即嚇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

    “話說這裏有人正在自殺,為什麽你們還能那麽悠閑啊!那麽大一個人吊在這裏看不見嗎!看不見嗎!!!”

    禰豆子扯了下伊之助的衣袖,粉嫩的小手指向太宰治,附在他耳邊小聲地說著悄悄話。

    伊之助聽了,拍拍胸脯保證,“包在俺身上!”

    “啊,椅子椅子……”

    炭治郎連忙把椅子擺正,正要踩上去,突然伊之助的聲音傳過來。

    “豬突猛進——”

    伊之助彎下腰,腳下用力,朝太宰治衝過去。

    在距離三步遠的地方猛地跳起來,用頭撞在了太宰治的肚子上。

    太宰治直接從繩子上彈出去,然後掉在地上。

    他捂著被撞得發疼的肚子,臉上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

    “所以說這些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我和夏目貴誌端著放有凍綠豆的托盤來到這裏時,正好看見太宰治自殺未遂的現場。

    “說起來炭治郎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吧,太宰先生這種奇怪的愛好……”

    夏目貴誌看向吊在樹上搖來搖去的繩子,語氣分外平靜和麻木,“跟我之前一樣,總是微妙地錯過這種場景。”

    “當時貴誌君也是嚇得不輕呢。”

    我看著他,想起當時他麵色蒼白的樣子,輕笑兩聲。

    “……”

    夏目貴誌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是麻煩的大人。

    “小鬼們,太宰那家夥在這裏是不會自殺成功的,放心吧。”

    愈史郎白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太宰治,臉上露出嫌棄的神情。

    織田作抬起頭,像是在說今天中午吃了什麽一般,聲音平淡地說道“這是他的興趣,大家習慣就好。”

    “這還能當做是興趣嗎,你們的心髒也太強大了吧——”

    善逸表示快要嚇到掉色了。

    炭治郎腦袋空白一瞬,隨後不解地抓了下頭發,又眨了眨眼睛,忽然鬆了口氣。

    “啊,原來是這樣啊。”

    善逸不可思議地看向炭治郎,使勁搖晃他的肩膀,“炭治郎,你也過於天然了吧!”

    我笑了出聲,朝他們走過去。

    “大家——天氣很熱吧,我做了凍綠豆,大家解解暑吧——”

    伊之助最先跑過來,我把凍綠豆放在他手裏,又摸了摸他的頭。

    他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像是飄在空中,輕飄飄一樣的表情。

    炭治郎拉著善逸和禰豆子跟過來,太宰治捂著肚子站起來,搖搖晃晃跟在三個孩子身後也走了過來。

    愈史郎和織田作走出求簽處,慢悠悠朝我走來。

    我笑著給他們每個人拿了一杯。

    “開始吃吧。”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