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程天源攙扶陳民回了馨園，安頓他睡在客房。

    薛爸爸探頭張望，壓低嗓音問“睡了？臉色看著忒難看。”

    程天源歎氣答“幸好有阿桓開了藥，不然他鐵定睡不下。早些時候暈了一會兒，醒來後情緒很不穩定。淩淩怕他撐不住，趕忙找阿桓悄悄開藥，我騙他吃下後，才勉強睡著的。”

    薛爸爸皺眉嘖嘖幾聲，問“淩淩還在醫院？”

    “在。”程天源解釋“阿虎和小虎子也都在。小浩現在還在iu沒出來，醫生說得觀察兩三天看看，等情況穩定脫離危險期才能挪出iu。”

    薛爸爸搖頭歎氣“這孩子……咋就那麽想不開呀！”

    “那臭小子！”程天源臉色暗沉，解釋“跳河不成送去醫院，本以為沒什麽大事，便留小虎子在那邊守著，我們回家睡覺。誰知那小子下半夜醒來後仍想不開，自己悄悄掏出一瓶毒藥一口喝下。等小虎子發現的時候，他都已經咳出血來。幸好就在醫院裏頭，值班的醫生和護士都是現成的，趕緊給他急救……不然的話，小命早沒了。”

    薛爸爸狐疑問“啥毒藥呀？農藥？”

    “不。”程天源解釋“醫生說那瓶是實驗室的化學品，應該是做學生實驗的時候偷偷藏起來的。真正要自殺的人，不愁沒途經。”

    薛爸爸沉痛低聲“大好年華，咋就舍得呀？年紀輕輕的，心裏咋沒點兒承受力？”

    “他自個倒是舍得！”程天源生氣怒道“舍不得的是他的親人！阿民昨晚已經被嚇了一回，早上又被紮紮實實嚇了一次，差點兒就緩不過來！臭小子！分明是來討債來著！”

    薛爸爸無奈歎氣，溫聲“現在也不是一味兒怪孩子的時候。他這已經是病，是嚴重的心病，得找醫生給他好好治。”

    程天源稍微冷靜些許，道“早些時候淩淩已經拜托阿桓去找。不過，現在他的情況非常嚴重，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阿桓說，心理治療和身體治療必須同時進行，他會去安排專業的醫生過來。”

    薛爸爸點點頭，低聲“這孩子眼下這樣子，學業估計也顧不上了。”

    “命都差點兒沒了。”程天源實話實說“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學業。眼下當然隻能先保命，再好好治病，然後再做其他打算。”

    薛爸爸也這麽認為，問“需要安排護工過去不？阿虎年紀大了，身體的基礎病不少，恐怕沒法總是熬夜。小虎子平時也很忙，家裏孩子小，俱樂部的事情也多。你們夫妻倆跟小浩不熟，他多半不會喜歡你們的照顧。”

    “不必。”程天源解釋“阿桓說他現在的情況不好讓陌生人接觸，不然可能會有副作用。眼下他需要親人的關懷和照顧。阿民已經打電話給他媳婦，讓她馬上坐飛機飛過來。小浩現在還在iu，再多的人也照顧不了他。阿虎他們晚些時候會載淩淩一塊兒回來。等小浩的情況穩定了，轉去普通病房，到時再仔細安排人手照顧。”

    薛爸爸提醒“阿民不熟悉帝都這邊，你和阿虎得多費一些心。”

    “爸，我們知道的。”程天源道“晚上嫂子的飛機就會到機場，到時淩淩會過去接她。”

    薛爸爸咳了咳，低聲“行……”

    “爸，您的咳嗽怎麽還沒好？”程天源攙扶住他的胳膊，關切問“藥喝完了嗎？”

    這幾天冷得很，老嶽父時不時會咳嗽。前天已經讓過來下棋的薛之瀾開了藥，讓大廚房每天熬兩碗過來喝。

    薛爸爸微笑搖頭“沒事的。人老了，毛病多。咳嗽沒那麽快好，估摸還得折騰多兩三天。”

    “藥都沒了？”程天源道“我立刻打電話給之瀾叔。”

    薛爸爸忙攔住他，苦笑“你之瀾叔自個病倒了，今天壓根沒過來。”

    “怎麽了？”程天源挑眉問“也病倒了？是不是被凍著了？”

    薛爸爸搖頭“他沒說，隻說有些頭暈難受，這兩天就不過來了，要在家裏好好歇息。”

    “回頭我去瞅瞅他。”程天源道。

    薛爸爸一聽，連忙道“帶上我吧……不親眼看見他沒事，我這心裏總覺得……好像怪怪的，鏤空似的。”

    程天源卻有些不放心，低聲“爸，外頭太冷，您不好跟著出去。”

    “車裏不有暖氣嗎？”薛爸爸自告奮勇“我不怕冷的，也就剛下車那會兒冷，進了屋就不冷了。”

    程天源苦笑“就怕那麽一小會兒。”

    老人家身體弱，一會兒暖一會兒冷，驟冷驟熱最容易感冒。

    薛爸爸討好笑了笑，撒嬌“阿源，你就帶上我吧。放心，我穿多多的。下車就快步走，等進了別墅裏頭，馬上就暖和了，壓根不怕的。”

    程天源拗不過老嶽父，隻好帶上他一並去看望薛之瀾。

    本想著下午兩三點氣溫偏高些，加上午後還有些許陽光，應該不會太冷。

    人算不如天算，車子走到半路，暗沉的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撲簌撲簌下著。

    別墅在城郊，風大雪大，冷得不行。

    本以為進了別墅後有暖氣，誰知別墅太大，供暖係統有故障，有時冷有時過熱。老人家受不住冷，剛坐下便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程天源嚇壞了！

    薛之瀾披著羽絨服，緊張扯過一旁的拉舍爾毛毯，將老人家密密實實包裹住。

    “梧哥，你咋來了？這邊供暖係統不行，我都被折騰病了。幸虧老伴住去阿桓那邊，不然鐵定跟我一樣病倒。”

    薛爸爸鼻子凍得紅紅的，皺眉道“這樣哪成！要不你收拾一下，住去馨園吧。”

    程天源當機立斷下了決定“叔，快快！讓保姆拿上衣服，跟我們回馨園。”

    上了車，兩個老人都打起了哆嗦。

    有了穩定的暖氣後，總算好了一些。

    幸好開的是大型保姆車，程天源趕忙煮了熱水給兩位老人喝下。

    盡管如此，本來有些感冒的薛爸爸仍是病倒了，當晚發起高燒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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