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皺眉反問“那萬一是真的呢？你沒瞧見他們吵得多厲害！”

    “再厲害也不打緊。”程天源分析道“夫妻吵架能多當真？你在一旁幫聲，還幫了自己的兒子——那是你不對。小虎子被你煽動還打了山悠——這事你也有責任！”

    “俺……俺也沒說俺對。”阿虎煩躁扶著腦門，“俺那時候不是氣糊塗了嗎？俺就這麽兩個寶貝孫子，俺哪裏舍得一個留在南島！”

    程天源語氣稍緩，低聲“目前隻是在商量而已，還沒最終定下來。小虎子如果不肯，山悠自然不會冒冒然去辦。這事主要還得看小虎子。”

    阿虎“哎！”了一聲，沒好氣道“悠悠也是一個沒主意的！什麽都聽她爸！她爸媽說啥她就幹啥！她隻為她娘家的爸媽著想，她怎麽不為我們想一想！俺老娘守寡養大俺，俺三十好幾才娶了王青。俺就小虎子一個兒子。好不容易有兩個孫子，總算不用三代單傳——咋能讓小家夥過繼去南島啊！”

    程天源搖頭“別想太多了。小虎子和山悠都還年輕，他們還打算要三胎呢。山越兩口子這幾年病歪歪的，唯一的女兒山悠又遠嫁在這邊，兩個老人身邊太孤單，難免會想要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家夥作伴，所以才會提這樣的要求。”

    “那俺呢？”阿虎搖頭“俺也舍不得！俺也要俺的迷你虎！”

    程天源見他生氣，忍不住提醒“你冷靜點兒，你的血壓又要飆高了。”

    阿虎騰地歪倒在沙發上，氣憤憤不開口。

    程天源為小小虎擦嘴巴，哄他在一旁看電視。

    “你呀，心態必須擺好一丟丟。俗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在這裏幹著急，指不定山悠和小虎子已經和好了，也商量妥當了。兒子和兒媳婦吵架，如果隻是小拌嘴，你們就假裝耳背沒聽到。如果吵得厲害，那便得上前勸開。吵架的時候你一句，我一句，誰都不肯罷休。但隻有一方被拉開，有長輩幫著哄一哄，很快就會沒事。你倒好——不幫著勸還幫自家兒子！這是你今天最大的錯。”

    “其實，俺和阿青也都是疼悠悠的。”阿虎悶聲“這你也知道。”

    程天源點點頭“我知道啊！但那時候大家都在氣頭上，根本沒法冷靜想一想。如果能冷靜，何至於吵架，對吧？”

    阿虎長長歎了一口氣。

    程天源道“兒媳婦不比自家女兒。我家小欣是家裏的老幺，就她最嬌氣最愛撒嬌，壞習慣還不少。我雖然最疼她最寵著她，但該說的時候還得說，該罵的時候還得罵。淩淩也說了，幾個孩子就她最讓人操心。但瀟瀟就不一樣了。我們能罵小欣，卻不好說兒媳婦，哪怕語氣重一些也不好。女兒就算打了，她是我們生的養的，打斷骨頭連著筋，回頭就能長好，恢複如初。兒媳婦不一樣，疼她是本分，罵她就太過分。”

    “你們也很少罵孩子。”阿虎咕噥“哪像小虎子——從小就沒少氣俺！”

    程天源點點頭“每個孩子都不一樣啊！小虎子他打小就頑皮搗蛋，我們幾個都偏斯文一些。他氣你，但他也孝順你，是吧？我們瀟瀟也是一個好孩子，勤快禮貌能吃苦。懷雙胞胎多辛苦，她都咬牙堅持下來。她過門兩年不到，一口氣給我們生了兩男兩女。她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單單這一點，我們全家人都必須疼她愛她。”

    阿虎忍不住問“如果親家母親家翁跑來說要一個或兩個跟他們姓——你們能同意不？一個給他們？”

    “讓揚揚和瀟瀟自己去做主。”程天源低笑“我和淩淩真管不了那麽多。之前我媽還在的時候，生氣小羽小朋不跟著我姓‘程’，甚至還鬧了好些天。這事你也還記得吧？”

    “嗯。”阿虎答“記得。”

    程天源繼續道“我當時跟淩淩同一個想法。這事交給薛揚和瀟瀟去安排，我們不幹涉。我媽她接受不來，那是因為她是老傳統老腦袋。我和淩淩的想法一致。反正不管孩子姓什麽，都是我們的孫子，沒任何差別。我們四個孩子，一個各兩個隨我們姓。但不管他們姓什麽，他們都是我們的孩子，根本沒任何差別。老哥們啊，時代變了，人的思想和想法也都在變。不要太在乎一些有的沒的，生活安安穩穩過下去才是真理。”

    “你說得太輕鬆了！”阿虎鬱悶道“那是因為你看得開……其實你骨子裏也是很傳統的。”

    程天源低笑“這些年我變了不少，一部分是淩淩改變了我，一部分則是我年紀大了，許多事也看淡了。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活得久了，性情平靜許多。以前一些看起來要死要活的事，現在看來很多隻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甚至笑笑就不在乎了。我呀，確確實實老了。”

    人活久了，很多事就不在乎了。有些時候是無能為力的無奈，有些時候是淡泊的平靜，也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淡定和睿智吧。

    阿虎想了想，低聲“剛才你說的——有些人當燕窩是寶，有些人卻當是垃圾。不管是寶貝還是垃圾，其實最關鍵還是在於那個人怎麽看，是吧？不在乎的時候，就無所謂了。在乎的時候，它就擱在心頭上。”

    阿源和淩淩都是看得開的人，他們就沒太在意孫子姓什麽，全權交給晚輩去處理。

    他和王青不一樣，他們太在乎了，所以才會患得患失。

    “是這個理。”程天源壓低嗓音“你別看得太重，自己反而能輕鬆一些。你管得了兒子女兒，管得了孫子孫女，你能繼續管下去？曾孫子孫女的時候呢？以前老祖宗們取名改姓的時候，他們估摸也覺得就是認個準，記得自己是哪個宗族出來的。後來人多了，住混了，聯姻通婚，各種賜姓換姓，早就都亂了。在咱們有生之年，孩子們都過得不錯，生活安穩幸福，就已經夠不錯了。老哥們，凡事看淡些吧。”

    “唉……”阿虎幽幽歎氣“罷了罷了，讓他們小年輕自個去做主吧。真的是……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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