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聞言微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叔，您……您剛才說啥？”
    陳民重複道：“要不還是把俱，那邊重新裝修了，是吧？我是覺得你媽需要你照顧，兩個孩子也都還小。要不——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先將家庭顧好要緊些。”
    小虎子搖頭：“不行。”
    陳民繼續勸道：“現在房子寬敞有得住，車子也有。你爸省城那邊的租金足夠你們一家子過得不錯。如果把別墅那邊的俱樂部也租出去，一個月的租金肯定不少。虎子，人不能一直卯足勁兒拚，偶爾得歇一歇。”
    一旁的阿虎忐忑擔憂看了看兒子，連忙插話：“不是俺的意思……你叔是心疼你。他知曉你這些年在帝都也很不容易。眼下家裏老的老，小的小，擔心你顧不過來，反而把自個給累壞了。”
    “我知道。”小虎子輕輕點頭：“叔的意思我懂，我都懂。隻是，我不能停下來。”
    陳民忍不住問：“就非這個行業不可？聽你爸說競爭太激烈，投入也很大。”
    “對。”小虎子解釋：“競爭非常大，而且發展非常快。叔，這是我自己喜歡的行業。如果不是我喜歡的，我是不會主動去搞的。這個行業不能隨意退開幾年，一時半會兒還行，一年半載也還行，但如果再長些，那就不行了。這個行業的更新換代非常快，稍不注意就會被淘汰掉，所以我不能空缺休息幾年，新的一年得麻利想辦法東山再起。”
    “你……真的非搞不可？”陳民歎氣：“家裏實在需要你啊！”
    小虎子垂下眼眸，低聲：“我會爭取抽時間回家陪媽和兩個孩子的。我知道叔您是擔心兩個孩子，也擔心我爸一個人照顧我媽太辛苦。您放心，我全力以赴照顧家裏，然後再去發展事業。家庭在前，事業在後，絕不會再本末倒置。”
    “這態度就對了。”陳民眯眼打量小虎子，似歎氣似心疼低聲：“你長大了，知道哪些對你來講才是最重要的。”
    小虎子苦笑：“遲早會長大的……隻是需要一些代價。”
    這一路走來，他從一個懟天懟地，天不怕地不怕的紈絝少年，變成一個還沒老卻已經滄桑的男人。
    少年時他離家出走，膽大妄為跑來帝都創業，事業剛有氣色，轉身就未婚先孕早早結婚。
    別的同事和朋友都在歡快拿手機玩遊戲，刷視頻的時候，他卻隻能先把工作做好，再問一問老婆有沒有什麽吩咐，孩子是否生病等等，確保無誤後，才能陪朋友遊戲。
    有些同行或朋友還沒有結婚，可他卻已經結婚生子，最後還被戴綠帽子被迫離婚。
    父母親年邁病倒，前妻早早香消玉殞，小妹被未婚夫拋棄，家裏老的老，小的小，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應對。
    他想要不成熟，現實也不允許了。
    人生最殘酷的事情，是不得不逼自己長大成熟起來。
    陳民頓時紅了眼睛，沒能繼續說下去。
    小虎子低聲：“叔，您放心，我一定不會再弄錯了。我媽白天有護工照顧著，晚上八九點護工才離開。其他時間我爸能搭手照顧她。另外，我妹下班以後能回家幫忙。我會請多一些專業經理人來俱樂部幫忙，以分紅的方式定工資，讓他們幫著管理俱樂部。我會盡量爭取晚上在家，多陪陪孩子和我媽。”
    母親腦梗倒下的時候，醫生就叮囑過他，說也許以後會變得更嚴重，讓他們家屬必須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人生無常，唯有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另外，孩子的成長期就那麽幾年，一晃幾年過去，孩子就要進入青春叛逆期。
    山悠已經沒了，他更得多花一些時間在孩子身上，千萬不能錯過孩子成長最關鍵的時期，以免將來造成遺憾，最終得不償失。
    陳民聽罷，讚許點點頭。
    “對，眼下更重要的是家庭。”
    頓了頓，他跟阿虎對視一眼，發現對方正在給自己暗示，隻好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個……”陳民略有些難為情低聲：“這話現在來問……其實不怎麽妥當。不過，咱們是叔侄，有些話還是敞開些說，省得猜來猜去的麻煩。”
    小虎子點點頭：“沒關係的。叔，你說吧。”
    陳民壓低嗓音問：“你還年輕，兩個孩子也還小。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能幹賢惠的……來幫你打理家裏？”
    “沒。”小虎子搖頭。
    陳民苦笑：“你還這麽年輕，跟叔不一樣。叔年紀大了，孩子都已經大了，我一日三餐能自個料理，家裏沒需要照顧的老人和孩子，所以不用再去找。但你不一樣，你現在家裏太需要一個女主人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不能一竿子打翻所有船上人。
    他已經六十幾了，身邊兒女眾多圍繞，也有一些老朋友和親戚時不時走動，身邊一點兒也不空虛，所以不需要什麽老伴來作伴。
    在他這個年紀，找的也隻能是“伴”，而小虎子還這麽年輕，必須找多一個老婆，幫著料理家庭，照顧老人和孩子。
    小虎子蹙眉搖頭：“在孩子長大前，暫時不考慮。”
    陳民忍不住勸道：“你現在真的需要一個幫手……”
    “幫手可以找。”小虎子答：“護工保姆照顧我媽日常生活，保姆或家政工人料理三餐，幫著接送孩子的固定司機等等。這些我都可以去找，但重新找一個老婆我暫時不考慮。”
    “為啥啊？”一旁的阿虎疑惑問：“等孩子大了，那不還得十幾年嗎？兒子，到那時你也不年輕了。有些事啊，就得趁著年輕的時候去做。當然，我們說的不是現在，是緩一陣子。這個家真的需要多一個女主人來料理，你妹妹遲早得嫁出去不是？”
    “暫時不考慮。”小虎子仍堅持道：“等孩子長大些再說。我如果有身體上的需求，我隨便掏點兒錢就行。找一個女主人，她就是孩子們的後媽。多一個人多一堆事，我寧可不要。”
    “虎子……”
    “不必說了，沒想要。”
    “好吧……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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