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揚聽得暗自翻白眼，提醒：“但個人也得服務集體，是不？”
    “……可集體也得顧及個人啊！”薛涵狡辯：“如果總是損害個人利益，個人遲早對集體失去信心。一個個都對集體不服，這樣的集體遲早沒了希望。不要忘了，集體是一個個的個人組成的哎！我雖然讀書成績差，但這個道理我讀過，也記得一清二楚！”
    薛揚點點頭：“不錯，但眼下是集體利益為重，因為療養院那邊還有很多年老病人，他們的健康情況跟姑姑一樣重要。必須檢查妥當後再解封，不能有任何閃失。”
    薛涵撇撇嘴：“如果有事也都治好了……幹嘛還拖著耗著不解封？整天憋在裏頭，早就煩透了！”
    “誰不煩呀？”程煥崇低聲：“一封就半個月甚至一個多月，怎麽可能不煩？隻是萬一有人複陽了，解封以後就可能傳染其他人，所以不得不謹慎些。眼下我們對這個病毒的了解還不夠透徹，還不夠全麵，不然桓舅舅和大哥他們一眾醫務人員就不用扛得那麽辛苦。療養院那邊都是老人，謹慎些總是不會錯的。”
    薛涵紅著眼睛戳著米飯，低喃：“我……隻是想進去陪著我媽。”
    “我們知道。”程天源微笑溫聲：“他們隻是勸你不要焦急，再耐心等等。”
    薛揚哄道：“天天都能視頻，每天都能瞧見和聊天。姑姑有你爸陪著，也犯不著你去搭手。”
    “是啊！”程煥崇附和道：“你的孝心姑姑和衡舅舅都明白。早上你不還去看望姑姑嗎？大不了明天接著去。視頻多方便呀！眨眼說錯話都能一清二楚，跟見麵也差不多。”
    薛涵的心情好了一丟丟，低聲：“好吧，那我再耐心等等吧。”
    小虎子不大會安慰人，道：“這就對了嘛！你是為了孝心，你有你的理由，可人家防疫工作人員是為了所有人，他們也有他們的理由呀！你懂事些，幫你的人也不會為難，其他人也不會被連累。事情一多，人一多，受委屈被忽略的人大有人在，哪裏隻可能你薛涵一個呀！”
    薛涵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問：“你……你是說我不懂事？不懂得體貼其他人嗎？”
    “當然不是！”小虎子睨她一眼，反問：“我是這個意思嗎？你聽錯啦！我是說受委屈的人很多，不止你一個。你不必覺得自己委屈，很多人都是忍著扛過來的！”
    陳新之和薛欣都明白薛涵有些時候很難纏，不敢接口半句，低低聊著話吃飯，假裝沒聽到。
    薛涵低低“哦”一聲，繼續戳著米飯。
    程天源哄道：“別顧著聊天，快吃飯吧。來，吃點兒開胃的酸菜魚。”
    “謝謝舅舅。”薛涵心不在焉吃著。
    小虎子好奇問：“源叔，你們打算免多少租金？想好了嗎？”
    “確定了。”程天源答：“早些時候小廖打電話過來商量妥當，確定我們名下所有租戶都免兩個月的租金，不管是店鋪還是套房或公寓，一樣統一下來。你嬸嬸也同意這麽安排。”
    “真好！”小虎子咕噥：“我租房子的時候咋就沒碰上你們這麽好的房東呀？”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呀。”程天源搖頭歎氣：“如果能順順當當賺錢，健健康康生活著，可能不差一兩個月的租金錢。但一旦經濟來源不穩定，可能半個月的租金都是壓力。我們不差一兩個月的租金，但對某些壓力大的人來講，幾千塊可能是大事情。先緩一緩，把這個關卡扛過去再說。”
    薛揚大讚：“爸媽是絕世好房東！”
    “那必須的！”小虎子笑道。
    程煥崇笑眯眯附和：“也許其他房東聽到消息後會學著效仿爸媽這種慈善做法。”
    小虎子趕忙道：“多宣傳，多廣而告之，以後來租咱房子和商鋪的人肯定會更多！”
    “不不不。”程天源好笑攔下，解釋：“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低調通知，低調辦事，千萬不能宣揚，更不能當成宣傳來做。”
    小虎子狐疑問：“為什麽呀？”
    “為啥？”
    “多好的一件大善事，幹嘛低調遮遮掩掩呀？”
    程天源微笑低聲：“跟老三剛才的道理差不多。不搞標新立異，隻是表表心意，不能不遵守市場規則。不搞道德綁架，隻求自己心安。”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不愧是叔叔嬸嬸！想的永遠比我們這些年輕渣渣多好幾層！”
    “真正的善舉，是潤物細無聲呀！”
    程天源隻是笑笑，提醒：“都快吃吧，一會兒菜要涼了。”
    “飽了。”薛揚放下碗筷，嘀咕：“可以再來一點甜品，也可以不要了。”
    程煥崇忍不住賊兮兮提醒：“你這幾天好像胖了，而且是虛胖的那種。”
    薛揚嚇了一大跳，將伸出的手縮回來。
    “……飽了，不吃了。”
    薛欣轉了轉美麗大眼睛，嘻嘻笑問：“爸，你有沒有發現您現在說話的方式越來越像我媽了？”
    程天源微愣，脫口反問：“有嗎？”
    “有啊！”薛欣激動笑道：“真的有！真的是越來越像！”
    “對對對！真的有！”
    “對！我也這麽覺得哎！”
    “嗯。”陳新之微笑附和：“我也發現如此。本來沒這種感覺，但剛才小欣突然這麽一提，貌似真是如此。可能是以前爸媽總在一塊兒，我們沒機會發現。最近媽不在馨園，爸的風格更容易展現些。”
    “哎！”薛揚大笑：“什麽風格呀！明明是老夫老妻相處幾十年了，自己的風格都沒了！因為風格都統一了！”
    “對！風格統一了！”
    “幾乎是一模一樣！”
    “對啊！爸，剛才要不是你脫口說出來，我們會以為是媽說的！不能說太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恩愛的夫妻就是不一樣，都活成了彼此的模樣！”
    “那是！方圓十裏——千裏之內，壓根找不到第二對！”
    程天源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罷罷手。
    “吃飽了就各自忙去！少來這裏調侃老人家！去去去！”
    眾人哈哈大笑，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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