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父子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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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蛟隨即再斜睨著皇上,冷冽道

    “虎毒不食子,我終究還沒弑父戮君,比起父皇您,我可仁慈多了!”

    皇上聽了那句虎毒不食子,怒焰漸減,痛心道

    “蛟兒,都過去這些年了,你心裏還是怨恨父皇,不原諒父皇嗎?”

    王蛟多年積攢的盛怒似排山倒海的湧上心頭,悲慟的大吼

    “在你那裏是過去了!可在我這裏,永遠不會過去!除非我母後重生,否則,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我終究是你父皇,難道你要一輩子恨朕嗎?”皇上悲慟的瞪著王蛟道。

    “我是恨極了你,可我還至於弑父戮君!”

    “諒你也不敢!”

    “……不敢?”王蛟帶著狂野桀驁,“若讓我查出,老鄔也是被你所殺,你看我會怎樣!”

    “你為了個區區賤奴,竟敢如此忤逆你父皇?!”皇上又瞪眼吹須。

    “當年若非那個賤奴,不顧生死生生挨了父皇一刀,也要抱著奄奄一息的我去跪求禦醫醫治,我早死在父皇屠刀之下。他對我不僅有救命之恩,還有舍命之恩!

    一個奴才會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但我的親生父皇呢,卻要置我於死地!你說,這不是天大的諷刺嗎?!”

    王蛟痛心的拍著胸口,看著皇上的眼神,完全沒有半點親情,語氣冷得仿佛來自寒冰地獄。

    當年若非老鄔拚命讓禦醫救治昏死的他,年僅三歲的他,被父皇一劍穿胸,也許早就流光身體的血死去。

    皇上有些語梗,似覺自己理虧,但皇上的尊嚴又不容挑釁。

    “別說父皇已跟你澄清多次,老鄔並非父皇所殺,即便是父皇所殺,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好一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蛟拔劍出來,舉著閃爍著寒芒的利刃在皇上麵前晃了晃,看著皇上,帶著戲謔道

    “若兒子一時錯手弑父,也不過是傳承了你王九鳳殺妻滅子的凶殘罷了。”

    “逆子!!!”皇上氣得指著王蛟渾身顫抖的咆哮。

    一旁的傅承恩也嚇得渾身哆嗦,擋在皇上麵前

    “承王殿下,刀劍無眼,您在皇上麵前拔劍,實乃……大逆不道啊。”

    “大逆不道?”王蛟冷冽的道。

    把劍架在傅承恩脖子上,傅承恩感受到脖子的冰涼,嚇得雙腿一軟,一下子跪在承王麵前。

    “傅承恩,本王這劍久未飲血,你是否想奉獻一些?”

    王蛟手上微微用力。

    “殿下饒命啊……”

    傅承恩脖子上泌血,頓感切膚之痛,隻嚇得全身瑟瑟顫抖。

    “王蛟,你越來越放肆了,就不怕父皇殺了你嗎?!”

    皇上怒拍龍案,想喊禦書房外的禁軍統領南宮謹進來。

    王蛟收起傅承恩脖子上的劍,還劍入鞘。

    傅承恩摸摸脖子上的血跡,終於暗道僥幸,撿回一命,卻也軟成一團泥的在地上爬不起來。

    “父皇不是早就殺過蛟兒一次嗎?蛟兒又何懼多死幾次!”王蛟張開長臂,“來吧!父皇可以再親手殺多一次!”

    王九鳳看著王蛟那雙仇恨的星眸,逐漸敗下氣勢來,跌坐龍椅,語氣也軟了

    “蛟兒,父皇知道你一直記恨我殺了你母後,還幾乎……親手殺了你。

    若非你們母子當年放香妃逃離皇宮,致香妃和她腹中孩兒失蹤,父皇何至於暴怒之下,失去理性,殺了你母後,還幾乎連你……也斬殺。”

    皇上此刻臉上的神情,帶著無盡的愧疚。

    “香妃母子的命就是命!我和母後的命就不是命嗎?!她們失蹤,我們母子就該陪葬嗎?!”

    王蛟理直氣壯的話,問得皇上啞口無言。

    王蛟冷冷的瞥著他父皇,卻有眼淚骨碌碌滾下他的臉龐。

    “多少個夜晚,我噩夢纏身,眼前總出現那一幕,你一劍割斷母後的脖子,血濺鳳袍,母後當場殞命。

    你還毫不留情的將利劍,刺進年僅三歲的兒子胸膛,幸虧我命硬,心髒居然長偏,僥幸躲過父皇親手屠殺。”

    往事一幕幕,曆曆在目……

    “父皇當時也不知是怎麽了,鬼使神差,一時衝動,就向你們拔劍。

    事後……父皇也後悔,禦醫將你救活,父皇也追悔莫及啊!”

    王九鳳也落下悔恨的淚。

    “收起你貓哭老鼠的假慈悲吧!我不會再相信你虛偽的眼淚!”

    “蛟兒,父皇是真的後悔啊,你畢竟是父皇的血脈,血濃於水,父皇已失去你大皇兄,又怎忍心親手殺了你。

    隻是當時太心疼失去香妃,和她肚子裏的骨肉,那孩子還有一個月就要臨盤,父皇痛失摯愛,以致亂了心神,像中了瘋魔啊!”

    “痛失摯愛?哈哈哈……”王蛟鄙夷的大笑,“父皇失去香妃,卻依然左擁右抱,你還有臉說她是你的摯愛?”

    “我是皇帝,是個男人,香妃已離我而去,她不懂珍惜皇恩浩蕩,難道朕還要為她斷情絕愛不成!”

    “皇恩浩蕩?哈哈哈……你們滅國屠城,毀人家園,把人家搶回來囚禁在金絲籠,要為仇人生兒育女,難道還要她對你感恩戴德,她不跑不逃才怪呢!”

    王蛟義正辭嚴的指著他父皇道,見他父皇啞口無言,又痛心道

    “父皇的劍,不僅刺穿兒子的胸膛,還斷了骨肉至親!”

    王蛟一把扯開衣裳,他身上傷痕累累,縱橫交錯,皇上看了也忍不住心如刀割,淚水滾下。

    伸手想去撫摸王蛟身上的傷,王蛟卻冷冷的退後避開,不讓他撫摸自己。

    皇上的手落空,看著王蛟的傷,痛心道

    “我兒命苦,自幼就無緣無故受傷流血,禦醫束手無策,為父還發瘋的對你這可憐的孩子揮劍,是父皇對不起你啊!”

    皇上終於向自己的兒子道歉。

    “身上的那些傷,再痛,又算得了什麽。”

    王蛟冷冷道,看著胸口那道疤痕。

    “蛟兒每次沐浴更衣,便會看一眼這傷口,摸一摸父皇的賞賜,讓自己牢牢記住,自己到底有個怎樣狠心的父皇,讓自己不再對任何人心慈手軟!”

    “所以,你小小年紀,便擅長人情世故,即便在細節上,也做到滴水不漏。

    十歲便能領兵打仗,還輕而易舉就取代了百裏虎威,掌管大東荒兵權。

    所有將士隻聽你承王兼兵馬大將軍號令,連我這個皇上,都成了擺設。”

    自古以來,皇帝的權力高於一切,但失去軍政大權,皇帝卻隻能是紙上談兵。

    若非大東荒的軍權被王蛟牢牢握在手中,他這個堂堂皇帝,何以做得如此窩囊,還要看自己兒子的臉色。

    但王蛟已是大東荒的定海神針,人人稱頌的戰神,有戰神在,九夷臣服,外敵不敢入侵。

    若罷黜他,不僅會引起軍中嘩變,國家動蕩,還會令外敵入侵,大東荒危如累卵。

    “人不畏其低,方能孚眾成王。”王蛟淡然道。

    “這些年,你一直在韜光養晦,伺機報仇?”皇上的眸光聚斂。

    王蛟緩緩點點頭,眸眼噙著痛心的淚

    “若非有這些仇恨支撐,我小小年紀,如何能橫掃天下,在千軍萬馬中縱橫。”

    無論男女,他們堅強的背後,或許,都有刻骨銘心的傷痛。

    “蛟兒,是父皇……對不住你。”皇上又愧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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