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話本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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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看著一臉幸福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定然是愛慘了白初玥,才會對白初玥如此包容,對她的過往既往不咎,還憧憬未來。
陷入愛情的人,不僅可以忘我的付出,更可以忘我的包容,既能過往不咎,也能憧憬未來。
原來,隻要是真正愛上了,就會有錢難買我樂意。
小荀子又道“原來殿下十年前就有了心上人,還把奴婢瞞得這樣深。”
王蛟淡淡的問流雲和小荀子“你們可曾記得,我那杆刻了蛟字的球杖?”
“……自然是記得,可是殿下當年說丟棄了。”流雲帶著惋惜道。
王蛟順勢輕敲一下流雲腦殼“你這榆木腦袋,你以為本王拚命得回來的神木球杖,會輕易丟棄嗎?”
“那自然不會,就連送人,殿下也說除了送給摯愛,否則不會送人。”流雲道。
小荀子聰明伶俐,恍然道“難道殿下的球杖,十年前就送給了摯愛?”
流雲也期盼的看著殿下。
“嗯。”王蛟點點頭“當年在球場外的辛夷樹下,我當作聘禮,送給女扮男裝的白初玥了。”
“呃……”流雲恍然頓悟。
心道怪不得殿下那時一直畫男子的畫像,每一幅又不一樣,如今想來,最初那些畫像,眉眼還真是白初玥。
小荀子大著膽子問“殿下,白初玥是誰啊?”
王蛟臉上甜蜜的笑意更濃,反問小荀子“你可還記得翰州的阿古拉?”
當年小荀子隨軍去服侍殿下,在軍營中確實見過阿古拉,當時卻並未上心,也沒多大印象。
“好像……是翰州一個神醫。”小荀子回想著。
而流雲當年隻知道阿古拉,在幽冥森林,他和所有人都昏過去,隻有王蛟見過聖女。
“自然記得,當年殿下離開幽冥森林,就一直尋找阿古拉。”流雲道,“殿下之前就說,白初玥可能是阿古拉。”
“什麽可能,她就是不折不扣的阿古拉。”王蛟又不滿道。
“殿下,雖然白娘子和阿古拉一樣,都是醫術精湛。但殿下怎麽一見白初玥,就能預感她是阿古拉呢,畢竟阿古拉可是個醜男子。”
王蛟的眼前,又漾起冰天雪地中,翰州與阿古拉的一幕幕
“阿古拉那雙不染世俗塵埃的眼眸,普天之下,隻屬於白初玥一人。”王蛟帶著甜蜜的笑意。
流雲和小荀子今晚照顧殿下,可是前所未有的榮幸,殿下竟然和他們談及他的摯愛。
喝了藥,王蛟又拿出白初玥新寫的話本《幸運女神》,津津有味的看著
綰綰躲在辛夷樹上,看著疾馳而來,鮮衣怒馬的少年郎,那人渾身上下,似刀砍斧劈出來的冰雕,駕馭著七彩祥雲而來。
一個馬球急射進花叢,她伴隨著蝴蝶和花瓣雨墜下辛夷樹,他飛身撲來,像接住九天墜落的仙子。
四目交纏,仿佛時空停駐。
喜歡你,隻因相見那一眼的心動。
他一雙深邃多情的星眸,就這般癡癡的看著她,帶著一抹邪魅的笑,便似談情說愛,訴說著綿綿情話。
人與人的一見鍾情,一見傾心,便由眼睛開始,眼睛乃心靈之窗,人能自眼睛走進對方的心。
一個深深對視的眼神,仿佛便是一生一世,天長地久。
有些人,相伴半生,卻走不進對方的心,有些人,隻消一眼,便駐紮進對方的心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當他厚薄適中的嘴唇,對她漾起一抹邪魅的笑,便似太陽照射著雪山散發出來的光芒,美得絢麗奪目。
如此絢麗奪目的光芒,瞬間照進她的心間,溫暖著她的心田。
她心如鹿撞,看著眼前美如神祇的少年郎,竟情不自禁的胡思亂想
果然是帥裂天穹的戰神,隻一眼就讓人怦然心動,真希望自己會點仙法,把他變小揣到袖兜帶回家……
鳳宸好聽的聲音,訴說著世界上最動人的情話
“江山如畫,春風十裏,一眼見你,萬物不及。”
綰綰看著他如星辰的眼眸,也不顧矜持,如著了魔般,衝口而出
“四季更迭,雪舞飛煙,日月星辰不如你。”
在她心裏,四季美景,雪花飄舞和煙火盛綻,還有璀璨的日月星辰,是至美的。
但這一切加起來,也不及他深情如星辰的眸光。
“這些年,我一直住在冬季,謝謝你,讓我等到了春天。”他喜不自勝。
她有些愕然“你,一直住在冬季?”
難怪初見他第一眼,覺得他是一座冰山。
“對。”他深情的凝視著她,“原來我的存在,隻為等你。”
轉瞬間,那座冰山變成了火山。
隻為等她?
她看著他如星辰般的眼眸“你的眼睛燦若星辰,這般好看的眸子,難道是寒冬裏磨礪出來的?”
“我的眼睛有星光,那是因為,我被眼前的一輪明月照亮。”鳳宸唇邊微微上翹。
他若是星,她便是月?
她嬌羞無限,卻隻在心裏暗暗道“待你青絲綰正,鋪十裏紅妝可願?”
他自報家門,而後問她的芳名。
那日正好是朔日,她讓他晚上看看夜空就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說夜空不僅有星星還有月亮,問她是星星還是月亮。
他一時之間沒有猜出她的芳名,卻霸氣道不管你是誰,我隻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一麵之緣,他就以球杖為聘,她雖覺得荒唐之極,卻還是帶著忐忑而歡愉之心接過。
他邀約教她打馬球便離開了,她後來半信半疑,還是為了他的戲言去赴約。
天未破曉,她親自做了糕點,等在他們初遇的辛夷樹下,由晨曦等至日暮,卻是失望而歸。
但她料想,他可能是太忙了,才會爽約。
夜裏,為了尋找他燦若星辰的眸光,她倚窗看星空至徹夜。
杏花微雨,她又做了相思糕,糕點以芭蕉葉鋪墊,雪白的糕點上點綴桂花,更像是一輪明月。
這樣做出來的相思糕,既有芭蕉葉的清香,還有米糕的香甜和桂花沁人心脾的幽香。
雪白的米糕堆砌成明月,裏麵嵌著殷紅的蜜豆,一如她純潔的心上種著相思。
“綠了芭蕉,紅了蜜豆。白雪堆明月,相思在心頭,小冤家,知否,知否?”
綰綰俏皮而含羞嗒嗒,憧憬著與戰神之約。
可是,她還是沒等來他的戰神,再也看不見那璀璨的眸光。
王蛟看至此,撫摸著上麵的字跡,含淚道
“綠了芭蕉,紅了蜜豆。白雪堆明月,相思在心頭,小冤家,知否,知否?”
他心潮澎湃,抹一把淚,繼續看下去
綰綰的相思糕,卻被玉麵郎君誤吃。
是否如此,玉麵郎君才對她害了相思?
而她,卻更喜歡看星空,因為,星光裏,有他多情的眼神。
後來,他知道戰神爽約不來,是因為他翌日就巡視邊關。
原來,那日在大街上見他急匆匆馳騁而過,是去邊關了。
她不僅不怪戰神爽約,還為他重視軍情而倍感驕傲。
我的戰神,我把漫天的月光,送給你做行囊,即便天涯海角,願你能感覺那顆發燙的心。
就這樣,她一直在球場,傻傻的等了半載。
半年後,綰綰又等來了戰神的消息,卻是他與美人定親的喜訊。
綰綰終於清醒,知道戰神根本未將她放在心上。
球杖為聘,不過是戲言。
煙那麽信任火,火卻點燃了它,最後燒成灰燼。
魚那麽信任水,水卻把魚給煮了,魚丟了性命。
樹葉那麽信任風,風卻把葉子吹落了,變得光禿禿。
戰神啊戰神,綰綰那麽信任你,你卻把她傷透了,還成了你的階下囚。
後來綰綰才知道,點燃煙的不是火,而是它們的宿命。
把魚煮了的不是水,而是火。
吹落樹葉的不是風,而是秋。
傷她的人不是他,而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決定不等了,把愛而不得的他,歸還於人海,就當風沒吹過,他沒來過,她沒愛過。
她笑自己的青澀幼稚,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原來,風沒動,葉沒動,花兒也沒動,隻是她的心動了。
豆蔻年華,情竇初開,一場還沒開始的初戀,就這般無疾而終。
可是,她即便能掐滅心裏的愛芽,卻還是舍不得丟棄那球杖,一直當寶貝的藏進乾坤袋,時常掛在身畔。
本以為,他隻活在她的夢中,此生不會再邂逅,沒想到,在翰州的那場戰役,她又與他不期而遇。
她與師傅在上空觀戰,見識到他真正的驍勇,她幫他救治傷兵。
可惜,師傅將她易容成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的醜漢子。
他卻不嫌棄,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視她如知己。
翰北的路上,她與他在雪地上過了個永生難忘的大年。
他們一起吃辛夷酥,吃烤肉,於星空下一起喝酒,喝了他的屠蘇酒又喝她的桃花醉。
她對著流星許願,希望能與眼前人,永遠這般開心飲酒暢談。
他不相信流星許願,卻許給她一個願望隻願她的願望成真。
那時,她無數次想質問戰神可曾記得那年辛夷樹下,以球杖為聘之人?
但終究,她羞於問出口。
當年一句戲言,他又怎會當真,怎會記得。
若他誠心,就不會爽約不來。
他們終於到了幽冥森林,與冥狼混戰,可惜他們一行,除了綰綰,皆變成了冥狼。
僥幸她假借聖女之名,解除了冥狼的詛咒,讓他們免受晝人夜狼之苦。
離別在即,他問蒙著臉的她到底是誰,她欲語還休,最後默然離去。
隻留下八字王大騙子,後會無期。
你若安好,我便無恙。另外這八個字,卻隻能留在心裏。
鳳宸終究是可望不可及的戰神,他早就成了別人的新郎。
而綰綰,也等不來他的十裏紅妝,成了他人婦……
王蛟一開始,是帶著幸福的閱讀,全身心投進她的文字裏。
可是那一字一句,都是白初玥藏在心裏的深情厚意,是她對他的哭訴和譴責。
每多看一個字,他的心就揪著痛,又酸又痛,痛得如同撕裂,看著看著就淚如雨下,失聲痛哭。
他輕撫書稿,便似撫摸她的臉龐
“你說,你成了我的階下囚,可是當年一眼,我早已畫地為牢,成了你的囚徒。”
一旁伺候的小荀子大驚失色,殿下怎麽看書看得如此入神,一會臉上洋溢著幸福,一會又痛哭落淚。
“殿下,到底是怎樣驚天地泣鬼神的話本,竟引得您如此入神,竟然看得淚如雨下?”
王蛟擦擦眼淚,輕輕揮揮手,示意小荀子不要打攪,繼續看書稿。
小荀子見殿下手不釋卷,廢寢忘食的看話本,本想離開,又著實不放心,大著膽子勸他
“殿下,您大戰歸來,又受了重傷,該好好休養,否則明日,哪有精神去見您的摯愛啊。”
“多事。”王蛟依然捧著話本愛不釋手。
流雲悄悄打眼色讓小荀子別掃殿下的興,每隔一炷香便來稟報白初玥的傷情。
最後稟報,皆是白初玥已然安寢,傷勢並無反複,王蛟才把那話本藏進書房裏的密匣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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