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打探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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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玥趕緊岔開話題“那個……百裏虎威的案子,何時能了結呢?”
“謀逆案誅連甚廣,不會那麽快,況且父皇還派了人去西荒,取你一雙女兒的血樣回來。”
“我和師傅往返西荒,是師傅變身大鵬鳥飛行。若像那些禁衛騎馬,途徑沙漠,若遇上沙塵暴,那可就耽擱路程了。”
“不焦急,順其自然。”王蛟握握她的手,“隻要你女兒與百裏虎威沒有血緣關係,她們絕不會受牽連。”
白初玥點點頭,不無埋怨道
“這誅連罪也太不近人情了,我爹爹與百裏虎威謀逆,根本沒一點關係,還要遭到罷黜。”
爹爹為官一輩子,落得如此下場,不知會多難過呢。
他愧疚的看著她“對不起,沒能幫你父親保住官位。”
“這……也不能怪你。”她理解道,“你能保他出天牢,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當日在朝堂,若不是國師爨顏從中作梗,你爹爹的官位,還是能保住的。”
“國師爨顏?”白初玥愕然,“他與我爹爹交惡嗎?”
王蛟回想當日在朝堂,他力保白初玥與百裏虎威案無關聯。
自然身為白初玥父親的白菖蒲也不應該被牽連打入天牢,應該官複原職。
國師爨顏卻說白初玥如今還隻是太子擔保,並非就完全與百裏虎威謀逆案無關。
白菖蒲與百裏虎威終究有翁婿關係,不殺頭赦免釋放已然是開天恩,怎麽還能讓其官複原職。
況且白菖蒲早在多年前就因貪墨下過獄,有了前科,再已沒有做工部尚書的資格了。
王蛟當時看著國師,說當年白菖蒲工部尚書之位,還是他推薦,如今又是國師提議罷免,豈不自相矛盾。
而爨顏則辯解說此一時彼一時,正因為當年是他舉薦,如今他牽涉謀逆,也得由他提議罷免。
這樣,朝臣大多便附議國師之言,還覺得國師秉公而為。
皇上一向對國師言聽計從,雖然釋放白菖蒲,卻罷免他的官職。
王蛟看著白初玥,不無感慨道
“七年前,你父親工部尚書之位,還是爨顏向皇上舉薦的,沒想到如今,極力要罷免你父親的,也是他爨顏。”
“原來我父親當年提拔工部尚書,竟是國師爨顏舉薦的。”白初玥恍然。
七年前自己一直在島上養胎,幾乎與世隔絕。
後來惡魔命人取子殺母,她逃出火海,與百裏虎威在一起,才知道父親早已正式升任工部尚書一職。
再後來她與百裏虎威帶著兩個女兒回家,知道父親官至工部尚書,還問父親是誰提拔,父親當時隻是偷偷的笑道
“除了我這霸王女婿,誰還會巴巴為我舉薦。”
連白初玥都以為是百裏虎威幫的忙,父親高升她也沒再向百裏虎威求證。
原來,連父親也不清楚,真正提拔他之人,竟然是爨顏。
“你確定是國師爨顏舉薦父親的?”白初玥問王蛟,“是公開在朝堂舉薦的?”
“那倒不是,是多年後,父皇私底下同我說的。”王蛟道。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連父親自己都不知曉,真正舉薦之人,是國師爨顏。
從前可沒聽父親提過他與國師有交情。
當年在花滿樓,那老五說他的主子能將她父親救出來,還讓他官複原職,甚至步步高升。
轟!白初玥倒吸一口冷氣!
若爹爹晉升是國師舉薦,那國師爨顏,會不會就是那個惡魔?!
白初玥回想在回岸堂前,匆匆見過國師一麵,也沒仔細留意那人。
她一下子陷入迷霧中,惴惴的問王蛟
“那國師,可有兒子?”
見王蛟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白初玥又掩飾道
“他有幾個孩子,大的有多大,小的有多大?”
“……你問這個做甚,不會是對國師……”王蛟撚酸帶醋道。
“你想什麽呢!”白初玥輕嗔“我……就是想了解一下那國師,為什麽對我父親如此反複。”
王蛟看著她緊張的樣子,終於釋懷而笑,捏捏她的鼻子
“傻瓜,國師是道士,並無妻兒,和我師傅一樣,都是孤家寡人。”
並無妻兒?
是否因為道士的身份,不敢娶妻,才偷偷的找人生兒子?
是了!看來定是這樣的!
“道士為了聲譽,不敢光明正大的娶妻生子,說不定偷偷藏著私生子呢。”白初玥帶著試探的道。
王蛟略為沉吟,也點點頭“這個,還真的說不準。他要藏著個私生子,我們也不好八卦他的。”
白初玥心裏越發的思疑,又對王蛟道
“我隻在回岸堂匆匆見過國師一麵,你能否同我講講,國師是怎樣的人?”
“你怎麽對他如此有興趣?”王蛟略為蹙眉。
“你別又吃幹醋。”白初玥撒嬌“我就是覺得國師能呼風喚雨的,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麽能耐,能得到皇上如此信任。”
“他嘛,就是蠶食國庫的蠹蟲。”王蛟臉上表情複雜,似有憎恨,又有一點敬佩。
“蠶食國庫的蠹蟲?大貪官?”
白初玥暗自琢磨,如果他就是那惡魔的話,也就怪不得他如此有錢了,不僅能給她建造鳳凰台,還給她留下那麽多備用金,就像這次,他又在她密室,悄無聲息的給她送錢過來。
她那個密室,幾乎成了會生錢的聚寶盆了。
“大概在我十歲那年,父皇出外狩獵,被麋鹿襲擊,是爨顏救了父皇。
爨顏有觀星占卜之能,還會煉長生不老的丹藥,父皇一直想修仙,遂拜其為國師。
父皇聽國師之言,耗巨資在皇宮修建璿璣樓,還在黑石山修建淬煉金丹之所。
所耗錢財,隻要國師開口,父皇無不恩準,那些錢,大多進了國師的口袋。
後來他給父皇找到什麽假的雮神珠,父皇對他更加是言聽計從。”
“他利用你父皇修仙之心,中飽私囊?”
“對,隻可惜父皇為了得道升仙,豈會心疼那身外之物。
傳言父皇當年得到璿璣聖女,為了上火神山,不惜在滾滾熔漿上修築一條通天大橋,抓了璿璣近十萬人修築。死傷近半方築成鐵索橋。”
“火神山真的那麽險峻?”
她想到他當初不顧生死為她獵殺神鷹,眼裏柔情一片。
王蛟又道
“火神山光禿禿,直插雲霄,就像一道登天梯,山巔有千萬年前自天界失落的璿璣儀。
底下是俗稱死亡穀的沸騰熔漿,常人連接近少許都被熱浪窒息而死,或被飛濺出來的熔漿燙傷。
想在熔漿上搭建通往火神山之巔的橋梁,簡直是以血肉之軀,赴湯蹈火,個中凶險,可想而知!”
王蛟和白初玥想到那場麵,不由得為那些被抓去建造的工人心酸。
“你父皇為了升仙,罔顧人命,耗盡國庫,還真是……鬼迷心竅了。”
白初玥直言不諱,即便那人是王蛟的父皇。
頓了頓,她又道“你明知道國師中飽私囊,為何不向皇上揭發他?”
“我父皇對國師深信不疑,比對我這個兒子還信任。父皇聽信國師之言,覺得我是他的克星。
我能以霹靂手段,掌管大東荒軍政,與父皇分庭抗禮已然不易,父皇豈容我再動他的人。”
“你父皇對他言聽計從,國師……是個玩弄權術,纏綿惑主之人?”白初玥細細追問。
倘若他真是那惡魔,兒子跟著他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好?
王蛟緩緩搖頭,一臉沉思,仿佛也在思考國師到底是怎樣的人。
“說老實話,我至今,還看不透他。”
“……連你都看不透他?”
“說他巧言令色吧,他隻是能言善辯,且做起事情,滴水不漏,我每次都捉不到他中飽私囊的把柄。
說他諂媚惑主吧,他對皇上又不卑不亢。但偏偏是這不矜不伐,反而更加討得聖心。”
“你和他較量過?”
“暗中徹查過,但沒有抓到什麽,甚至連他窩藏髒銀處都沒找到。他來自哪裏,有什麽家眷,就更加沒查出來,仿佛他就是一個無主孤魂。”
若國師果真是那個惡魔,那他的錢財,是否都花在了她身上,又被自己拿去救濟了鳳凰亭那些流民。
這可是王蛟始料未及的吧?
“這個人很可怕。”她淡淡道,“老奸巨猾,深藏不露。”
“確實。”王蛟默默點頭,“一個通透的人不可怕,但一個深藏不露的人,才真正的可怕。”
“這樣可怕的對手,你豈不對他恨之入骨?”
“說真的,雖有憎恨,卻也存敬佩。”
“敬佩?”她又有些大惑不解。
“爨顏獨來獨往,雖然攛掇我父皇修仙,中飽私囊,卻並未與朝臣結黨營私,亦未見殘害忠良和殃及老百姓之事。”
“……那這個國師,並不算十惡不赦的惡魔?”她仿佛是說給自己聽。
王蛟又點點頭,繼續道
“對他的評價,好壞參半吧。早年他隻顧大量斂財,許是早已蛀空國庫,他自己富可敵國了,以致突發善心。
遇上社稷民生大事,比如洪澇幹旱或者饑荒,他也會勸皇上抓緊督辦,或築堤防洪,或修渠引水,或開倉放糧。”
“他突發善心,是何時開始?”
“大約……七八年前吧。就這一點善心,算是我敬佩之處。”
七八年前?莫不是找到自己給他生兒子了,他想為兒子積點陰德,才突發善心?
白初玥正在思忖,王蛟又道
“還有一點,他即便算是大奸大惡,卻是對我兒子很好。”
“……他對你兒子很好?”白初玥沉吟道,“他是想巴結你,或者巴結皇上吧?”
“說巴結,那就錯了。爨顏這個人,連對父皇都不卑不亢。
他對父皇說我兒子是父皇的小福星,讓父皇務必好好對待我兒子。
而他自己,隻要有時間,就會去看望我兒子,對他諄諄教導,就像我師傅當年對我那般。連我兒子,都管他叫國師姥爺。”
“國師,姥爺?”白初玥聽得有些有些暈乎乎,“他的女兒是……”
“不是不是,爨顏根本無兒無女。”王蛟見白初玥搞錯,以為不悔的生母是國師的女兒,“不悔本來是想喊他國師爺爺的,但爨顏覺得如此冒犯了皇上,遂讓不悔喊他國師姥爺。”
“他大可以讓你兒子喊他國師,為何要加上姥爺倆字?”白初玥還是有些暈乎,“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都被你說糊塗了?”
“我也不知他到底是怎樣的人,為何對我有偏見,卻偏偏對我兒子,好得不得了。”王蛟笑了“所以我說,到如今還沒看透他呀。”
“有機會,你帶我會會那國師,好不好?”
白初玥話畢,見他似有詫異,又解釋道
“畢竟他從前曾經舉薦過父親,如今又這樣對我父親,我想知道他到底搞什麽。”
若他真的是那個惡魔,明知道這層關係,不應該對爹爹落井下石啊。
“本來你父親大不了就是降幾級,若不是他爨顏極力阻撓,群臣都附議他,你父親怎至於被罷免!”
白初玥見王蛟有些氣惱,遂歎道
“許是他怕自己當初舉薦之人,與謀逆案有關,怕自己也受牽連,才急急撇清與父親的關係吧。
師傅說得對,世人隻會落井下石,哪有雪中送炭。”
“爨顏是父皇的股肱之臣,說不定他對你父親此舉,是皇上授意。”
“皇上就那麽恨我嗎?”
“他癡迷修仙,見你鳳凰台乃人間仙境,堂堂皇上,富有天下卻得不到手,豈能甘心,自然想辦法懲治你們嘍。”
王蛟頓了頓,又愧疚道“話說回來,這繞來繞去的,倒是我連累了你父親丟官,若不是我脅迫你回來……”
“這哪能怪你,若非我與百裏虎威的關係,我身邊之人何至受牽連。”
“你放心,有機會的話,我會幫你父親官複原職。”王蛟拍拍她的手寬慰。
白初玥不想王蛟為難內疚,搖搖頭
“罷了,爹爹做了那麽多年的官,想來也看透官場的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並不留戀權力了。”
“你錯了,越是為官多年,越是戀棧權力。這世人都是拜高踩低,你也不是沒領教過。即便不為了什麽,麵子上也丟不起。”
那她,更得回去看看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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