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珍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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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傳說中的帶量采購?要開始了麽?”張正權插了一句嘴,問。

    這個最新的醫改政策,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張正權雖然還不是正式醫生,但還是有所了解的。

    隻是他隻是個小住培,自然是理解不很深入,平時也接觸不到這塊東西。

    “已經是開始了,我過來之前剛好在科室裏聽嚴主任和董千盛他們在討論這件事。”杜嚴軍點了點頭,考慮到張正權才剛來,他就又重複了一遍。

    “帶量采購在外麵的宣傳,自然是價格打下來了,然後把銷售數量提升上去,這樣藥企和器械商的利潤並不會減低多少,而且還可以節約很多跑市場的成本,也同時會降低了很多病人實實在在的費用。”

    “隻是啊,雖然價格是降下來了,病人的住院費用是降低了。”

    “現在在外麵修車,隨隨便便一麵油漆去4s店就是三百左右吧。然後往心髒裏放置一個金屬支架是700+。我們骨科的鋼板是在一千到兩千之間,也就是一個車軲轆的價格了。”

    張正權點頭。

    本來的心髒金屬支架的價格在一萬左右,鋼板則是在一萬到兩萬不等。具體的他的確不清楚,但是嚴駭涵作為病區主任,肯定是清楚的。

    “一下子縮減了十倍。”

    “利潤肯定是砍了很多的,網友們的評論不是都在說,以前的醫院要賺死了。七百和兩千,都有得賺的話,那以前醫院裏賺死了,肯定都是被無良醫生拿走了。”

    “也不知道黑心主任們拿了多少錢。”張正權也是經常逛某音的人,所以歎了一口氣。

    住院醫師,是接觸不到這個程度的。

    杜嚴軍就道:“主任們拿沒拿錢我不知道,但是據董千盛主任講啊,現在器械商都已經尋思著改行去做其他版塊了。”

    “什麽樣的價格,給什麽樣的貨。吃一頓飯還有幾塊錢的炒飯和好幾百一頓的差距。”

    “價格在這裏,要保證利潤,那原材料肯定要壓縮!東西也絕對不是一個東西了。”

    “不過,不是一個東西,但同樣都要放進人體裏麵,出現了什麽意外的話,那怎麽辦?”

    “要知道,帶量采購的訂單,是上麵弄的。然後把任務分配到各個醫院裏來,你不用都得用!”

    “按個摩、噴一麵油漆都是好幾百,放人體內的鋼板,兩千多塊錢,還要達到對人體接近無害,還有無菌工藝。”

    “這不是拿著接近於白菜價,操的是那啥心嗎?”

    “藥企吃飽了撐的啊?”

    說到這,杜嚴軍放下筷子,很認真地說:“而且你要知道,帶量采購之後,到底是哪家的藥品和器械,你完全都不清楚了。真在病人身上出了事情的話,比如說有偷工減料的麻煩。”

    “病人會找誰?”

    杜嚴軍指了指自己。

    病人最容易最直接接觸的是醫生,他不找你找誰啊?

    錢是省下來了,但是麻煩誰在擔著,這別人可不管。

    反正病人鬧不到負責采購的那裏去,也不會去找賺微薄利潤的器械公司。

    “采購的人可不會管這些事兒,生產的器械公司會主動來扛起責任麽?最終下場受害的,估計又是我們了。”

    “沒了利潤和空間的話,大家都轉行去做別的了,去給藥店供藥,都比醫院供給的好。聽說今年投標的企業,至少少了百分之五十。”

    “我估計,這樣一來,除了仿製藥品的企業和器械公司會大行其道,會吃這點利潤外,做研發的那些公司,絕對不會再觸黴頭來進這一行來。”

    “甚至原本和八醫院合作的一些小器械公司,都打算直接把家當賣掉改行去做其他去了。以後還有沒有好東西用,都不曉得。”

    “也不知道最後到底要鬧成什麽樣?”

    周成皺眉,提醒道:“嚴軍,這個話題咱們還是不聊了吧,很是敏感,我們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這種事情,豈是自己等人能討論的,連嚴主任他們都還沒鋪張地開始在科室裏說話!

    況且現在還是在火鍋店,隔牆有耳,萬一被其他人錄音了發網上去,那就糟糕了。

    杜嚴軍儼然也覺得自己的話稍微有點多了。

    商業的本質本就是逐利,沒了利潤!

    除了去仿製,做醫療健康相關的開發還有什麽用?吃力不討好?

    純屬做慈善?估摸著是沒有什麽公司願意做這樣的事情的。

    杜嚴軍便笑著說:“周成哥,你說得對,我就是隨便那麽一說,八卦一下,最後傷害到的人,受益者到底是誰,也是未知之數。”

    “但是還是有一句話,我覺得董千盛主任說得很有道理。”

    “以後可能多做幾百台手術,最後一個病人因為器械或者藥品的問題出了任何問題的話,整個科室就都白幹了。”

    “這樣搞的話,他還開玩笑說,去改行做美容行業算了,這個行業賺錢。”

    “吃肉!別想這麽多。”周成繼續把話題東引。

    這個話題,著實敏感得很!

    因為即便是萬一因為器械和藥品出了什麽問題,也不會上新聞的。

    上新聞的終端最多隻會到醫院層麵。

    隻是杜嚴軍的這個說法,恐怕會讓科室以後的手術量變得極少。

    如果主刀醫生們都抱著寧願不做手術的想法去看病,都不敢隨便地當那種帶量采購鋼板的試驗品的話!

    那最終節省下來的成本是以病人少做手術省下來的錢。

    而如今國內的藥品也好,器械也好,質量良莠不齊。

    進口的器械和藥品,之所以敢賣這個價格,除了關稅是一部分外,還有的是別人的質量是真的有保障。

    仿製的終究隻是仿製,沒有核心的工藝和技術,永遠達不到那樣的水準。

    這不是崇洋媚外,隻是一個既定的事實。

    當然,對病人而言,帶量采購的普惠的確很多。

    利弊皆有。

    周成現在也不必多勞神去想這個事情,時間總會給出來答案的。

    不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張正權嗦羅了一下筷子頭,眼神立刻一亮起來。

    帶量采購——

    大部分的器械企業回縮退出!

    利潤空間下降,隻有走量,或者就隻能再壓縮成本!

    小企業還很有可能去售賣這一板塊直接改行去做別的方向。

    這不就是自己最好的機會了嘛?

    因為張正權目前相當享受科室裏的氣氛和氛圍,但是他知道,自己留院的幾率幾乎接近於零,雖然說,走老張的關係,塞點錢,拿個臨時工的身份並不難。

    但那畢竟,不是個正當事。

    可?

    張正權有聽說,像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這樣的大型三甲醫院,都會有器械銷售商定點駐紮——

    這並不需要什麽太高學曆吧?

    的確不需要,隻要是專業專行即可。

    那麽?

    張正權的心思攢動起來,掃了一眼周成。

    心裏暗道,周成哥,對不起,我好像知道我該怎麽下場了,你不管去哪裏,你都甩不掉我了!

    想通了之後,張正權便開始大口吃肉起來。

    瞬間覺得,心神透亮了起來啊……

    張正權之前心裏一直都逼數得很,他很珍惜與周成和杜嚴軍待在一起的普通和平凡時光,這種日子,是他以前從來沒體會到過的。

    三個相處,一直極為融洽。

    但是有一個矛盾一直解決不掉便是,三年規培完成之後,他們都會陸陸續續的離開。

    之前醫院裏放出來有留院名額的事情時,張正權曾覺得,自己要不要找個捷徑想辦法留下來?

    隻是,張正權突然發現,科室裏的人都變得很努力。

    他是菜門真實學徒,就隻能夠走其他門道,讓老張出麵自是沒問題的,但這並不符合小張的初衷,就想自己去用力。

    於是,張正權費了好一番功夫,探聽到了安若的底細,然後張正權就發現自己的‘初戀’該來了。

    隻是啊,安若這娘們有點太過於強勢了,是真一點麵子不留啊。

    比家境,好像也比不過,就算老張錢很多,可別人家不跟你玩錢的。

    比智商,比學曆,那就更加算了,張正權退卻了。

    後來又遇到了楊弋風,就覺得啊,其實楊弋風的一些觀點很不錯,人生在世,當活得通透與豁達。

    所以張正權打了飛的去吃燒烤之後,決定用自己的本來麵目活一回!

    自力更生。

    如今痛並快樂著,但這仍然沒有辦法解決,他會跟周成和杜嚴軍兩人分道揚鑣的事實——

    之前,張正權以為周成會回鎮醫院,而且還頗為鬱悶的懶懶散散的,自然不多和他玩太過親近這一套,也不可能跟著周成去鄉旮旯的鎮醫院。

    而且周成今年畢業就會散去,他與杜嚴軍是同年,會在八醫院多待一年。

    杜嚴軍是蔡東凡的學生,留院的幾率很大。

    便與杜嚴軍多親近了些,還去和羅雲要了不少急診手術的機會,與杜嚴軍一並優哉遊哉。

    可後來,張正權發現自己錯大發了,哪裏是他不帶周成玩兒啊,是周成不帶他和杜嚴軍玩,強的離譜,但做事非常謹慎,不驕不躁,耐心強得很。

    我會,但我不主動,你讓我做我就做。

    這時候,張正權就發現,好像自己會掉隊,跟不上了。

    後來周成的留院幾乎鐵板釘釘!

    杜嚴軍是研究生,而且科室裏有老板在,留院的機會很大。他又菜又沒關係又沒學曆,肯定會最後去沙縣第二醫院做一個閑差。

    這是張正權母親心疼張正權,給他找的差事,有工作做,但是上下班很準時的那種。

    工資不重要。

    可張正權是不想去的啊,科室裏的氛圍多好啊,大家都和善,說話又敲好聽的。

    隻是,似乎,現在他找到了一個‘鐵’飯碗。

    真和鐵打交道的那種。

    ……

    吃完飯,周成和杜嚴軍兩個人已經開始了搶車行動,看到張正權卻心不在焉。也沒多說話,畢竟張正權請客吃了飯嘛,就不要計較這麽多了。

    “我的先到了,嚴軍你取消吧。”周成勝利了,他叫的車就在臨近,一分鍾抵達。

    杜嚴軍叫的車則要2.3公裏。

    杜嚴軍頓時稍微有點垂頭喪氣地說:“周成哥,你最近都請我們吃了好多次東西了。”

    “其實我們的規矩可以稍微改一改,沒必要這麽死板。”

    主要還是心裏過意不去啊。杜嚴軍並不知道周成從蔡東凡那邊拿錢了。

    周成說:“小意思啦,車來了,權子。”

    “啊?”張正權聽到周成叫,抬起頭,然後眼睛一轉後說:“周成哥,我先不回去了,我還有點其他事情,隨便轉轉,你和嚴軍哥兩個人先回去吧?”

    “哦,好的。那我們就走了啊?”周成也沒多想,轉身往車裏麵走去。

    上了車,周成才問杜嚴軍:“你有沒有覺得,張正權最近的狀態有點怪怪的?好像就不怎麽正常!”

    “還好吧。我覺得蠻正常的。”杜嚴軍摸了摸頭。

    媽的,懷揣著好幾百萬還是千萬的人,隨意走動,張正權這脾氣已經是最好的了好不?

    我要是他,會看起來比他更怪。

    不過張正權都沒和周成說這些事,杜嚴軍也覺得自己不要多事的好。

    “我覺得稍微有點不太正常。對了嚴軍,今天的手術,還算比較順利吧?我都睡過頭了,沒幫上忙。”周成忙問,也是頗為愧疚。

    手術日,大家都在手術室忙的時候,他卻偷懶了。

    大家才是一個團隊,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了團隊的手術,就不太好了。

    杜嚴軍聞言頓時心思複雜:“周成哥,你早上走的時候是不是做了個手法複位啊?”

    “嗯!好像是。”周成點頭。

    “是的咯,我和我師父都還沒去手術室的時候,第一台手術就做完了,第二台手術稍微花費的時間久了點,做到了十一點半。”

    “然後兩天髖關節置換術,羅雲老師兩個小時,加周轉,兩台手術就都幹完了。”

    “第一台手術結束後,我師父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回去休息了,今天的確不累人。”杜嚴軍神色複雜地回著,儼然也是覺得自己的老師似乎有點可憐。

    你看吧,本來也是有兩台手術的,結果人還沒到,其中一台手術就沒了。

    再做一台手術的時間,羅雲兩台手術都搞完了。

    要知道,蔡東凡才是帶組的主任啊,結果做手術的速度!

    先被周成吊著打了不說,現在就連羅雲都開始把蔡東凡甩屁股後麵去了。

    杜嚴軍覺得,自己要是蔡東凡,也會覺得心情頗為鬱悶,感慨下級不好帶。

    “哦,是這樣嗎?”周成神色一動。

    髖關節置換術,熟練的人一台手術的平均時間大概在半個小時左右,不熟練的人則需要一個多小時甚至兩個小時都有可能。

    加上周轉和麻醉,總共兩個小時就可以把兩台手術做完。

    羅雲是真的關節外科大手了啊。

    可惜就是沒看到。

    杜嚴軍接著說:“更離譜的是,好像羅老師沒放引流管。然後手術結束後,還對我和權哥說,病人晚上就可以稍微下地走一段路。”

    “我查了下文獻,好像是要放引流管,最快的下地時間也要等第二天的拔引流管之後的。”

    表情十分離譜,很有一副,羅雲是上級,我拿他也無可奈何的意思。

    周成聽到這些話,眉頭緊皺!

    關節置換,正規的iv級手術,術後連引流管都不放置的話?這似乎有點不太好理解了啊?

    這到底什麽思路和騷操作,就連周成都沒搞明白。

    不過看了看自己的全髖關節置換術(普通)!

    也就恍然了,可能羅雲對關節置換的理解,已經超出了常規的全髖關節置換術。

    其實是這樣子的,全髖關節置換術,是標準的iv級手術,準入的門檻就是副教授和副主任醫師,主刀連拿刀的資格都沒有。

    雖然它隻是表麵上的iv級手術,但要能夠完成它,不過才是入門,操作得絲滑了就是普通。

    真正的熟練等級和精通,比ii級手術和ii級手術的技能等級,其實要高很多,因為它本身就是高難度的。

    周成沒有刻意地去往這個方向模擬,自然是理解不如羅雲深入的。

    不過,周成也不打算現在就去模擬,真要模擬到了完美,那距離自己也太遠了,根本沒辦法操刀,還是先把ii級手術的基礎打好,再去想iii級、iv級手術的事情吧。

    什麽身份,做什麽樣的事情,這樣才不會出現差池和捅婁子。

    “周成哥,你回家還是去科室啊?我有點不太放心,我要去科室裏看看。”杜嚴軍問。

    “我直接回家吧。”周成自忖,自己最近的模擬都太匆忙了,今日好不容易不用值班,得空的情況下,回去做題也好,思考模擬思路也好,都是不錯的選擇。

    ……

    張正權直接打車來到了公司門口,然後大搖大擺地進了公司。門口的保安倒是沒攔,隻是在去張正書所在的樓層時,需要刷卡。

    張正權沒卡,隻能到了能按的最上一層後,爬樓梯鍛煉身體抵達。

    而後累得到張正書的辦公室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來:“老鼠,現在來找你可真是麻煩,隻能到十五樓,你在二十一樓辦公。”

    張正書一邊站起來,意外問:“你怎麽來了?要喝咖啡還是喝可樂?你怎麽不打電話叫我下來接你啊?”

    “可樂。咖啡我也隻喝甜的,喝不慣你這裏的高級貨。”張正權擺了擺手,沒站起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意思。

    然後道:“之前給你打電話你不是說在忙嗎,哪裏好打擾你這個大忙人啊?”

    “老鼠,我來是問你一個問題的,你覺得?醫療器械這個行業,有搞頭沒有?”

    張正書想了起來,上午的時候,張正權還真的打過一個電話。

    張正書眉頭一皺,一邊遞給張正權一杯冰可樂,一邊喝了一口咖啡,而後坐在了辦公桌前,把凳子一轉:“你問這個幹嘛?你是打算買點股票玩嗎?”

    “買股票投資這個玩意兒,可不是那麽好下場的啊。你可以少下一點。”公司雖然也有投資,但這一塊不是張正書在負責,張正書自己都沒炒股。

    當然,張正權若有心思,投個幾百萬玩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張正權道:“我哪裏會炒股?經濟學的書一本都沒看過,可不敢去當韭菜。我是打算搗鼓一個公司。”

    “我這樣,進醫院裏估計也夠嗆,還不如折騰一下,搞一個小作坊就得了。”

    “也算是為子承父業做準備了。”張正權和張正書開著玩笑,說話極為隨意。

    張正書緊接著眉頭更加緊皺起來:“你說的這個,我不太清楚啊。你如果真要搞的話,需要參考的因素很多,前期投入,回報率,周轉?政策等等因素?”

    “你怎麽突然想起來要自己搞公司了?”

    開公司可不比炒股,任憑張正權瞎胡鬧就行了,到時候底下一大堆人要等著養活,如何開單,研發,去找市場對象,公司內部的管理,等等各種因素都有。

    張正權顯然是沒有這個實力的,他有資本,隻是壓根就不懂行,這不是亂來麽?

    “就那麽一想啊,總得要做點事。我也沒想把口子搞多大,隻是最近聽科室裏的人說,現在在搞什麽帶量采購,有不少的公司要退出。”

    “可我覺得,這是一個進場的好機會。”張正權隱瞞了最大的原因,那就是他想工作自由。

    張正權理解的工作自由,那就是有工作做,而且是想去哪裏‘開拓市場’就去哪裏開拓市場。

    又可以賺錢,還有事情做,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麽?

    這樣一來,就算自己的小夥伴是魔都和京都的三甲醫院,張正權覺得自己都可以進場去。也不用去走什麽麵子和關係了。

    而且這是個很好的契機,畢竟是大家都打算退出,覺得無利可圖嘛。

    張正書就眉頭皺得更深了:“別人都打算退出的時候,你要進場去,這不是故意找不自在嗎?按你這麽說,應該利潤空間不高啊。”

    “短時間看起來,沒什麽利潤空間,但是一旦發生了反彈的話,那就說不好了啊。”

    “不是有一句話嗎,所有人都下山的時候,上山的人要麽賺得滿缽,要麽就是虧得沒什麽好下場。反正我也有老鼠你啊,還有老姐給我收拾爛攤子,不至於去流落街頭去。”

    “我不盤很大,應該沒什麽問題。如果掙了點辛苦錢的話,也就當有個事情做。”張正權其實可以投資的方向很多,甚至銀行都聯係過他好多次,教他怎麽去掙錢。

    不過張正權對那些不太熟悉,他就是醫療行業的,這一行他熟。

    不管政策再怎麽不濟,總不會一棍子把一個行業給打壓死!

    不死,有得活,那就差不多了,反正他也沒想過要掙多少錢,但也不會去投入多少錢。

    混個舒心日子就好了。

    這是楊弋風的理論。

    張正權說著,張正書似乎還要說話,張正權卻一下子站了起來:“老鼠,我今天回去和我老爸他們念叨一嘴去,反正到時候如果需要你幫忙的話,你可不能推脫啊!”

    “我提前預約你,給谘詢費的。”

    “我也不會動公司的錢的!”張正權說著,就對張正書搖了搖手,然後端著可樂,往門外走了去。

    好似他來這裏,就隻是單純地想要找張正書隨便說幾句似的。

    張正權離開後,張正書並未馬上回歸到自己的工作中,而是先百度了一下張正權所講的帶量采購是怎麽一回事,然後眉頭緊皺起來!

    這玩意兒?能去碰麽?要去碰麽?

    ……

    周成回到家,先洗漱了一番。

    昨天晚上累了一個晚上,回來之後沒洗漱就睡了。

    洗漱完後,還倒了一杯水,這才慢悠悠地坐在了書桌前,打開了練習的試卷,做了起來,時間一晃即逝。

    接近八點,周成已經是做完題,轉去準備模擬思路的時候,杜嚴軍就突然打電話來了。

    “怎麽了,嚴軍?”周成以為是羅雲有事要出去,所以要他去代急診班。

    因為昨天的關節脫位的總值班本來該是周成的,羅雲替了,然後一直替到接近十一點,周成才接回來。

    本該是今天周成該反替過來的,但熬了一個晚上,周成早上就睡了!

    下午給羅雲打了電話問羅雲,他可以去值班的事情。

    但是啊,羅雲沒答應,隻是喊周成好好休息,周成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

    “周成哥,科室這邊出了點小事情。羅老師讓我打電話告訴你,讓你這段時間最好要小心點。出門也要小心些。”杜嚴軍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啊?”周成聞言,嚇了一大跳。

    “我?出門要小心點?怎麽了?”

    杜嚴軍就道:“今天值班的人是嚴主任組上新來的規培嘛。然後科室裏就來了一個陌生人,說是來找周醫生的。”

    “那個兄弟是新來的,可能沒搞明白周醫生就是周成哥你,所以說不知道,科室裏好像沒周醫生。”

    “也還好他沒徹底搞明白,所以就給總值班的羅雲老師打了電話。”

    “然後羅老師來了科室裏後啊,就發現,來的人張口隻找你,其他人都不提。說話也吞吞吐吐的,行為稍微有點鬼祟。”

    “羅老師就把他帶進了辦公室,然後意外發現,他身上竟然藏有刀!”

    周成聞言,神色一閃,滿臉皺成了苦瓜臉。

    自己這段時間好像沒得罪誰啊,怎麽還有人拿著刀來找我了?

    “羅老師怎麽樣啊?受傷了嗎?”周成趕緊問。

    杜嚴軍那邊的語氣已經微顫了,顯然也是嚇得不輕:“還好羅老師膽子夠大,很快反應過來我們科室裏的住院病人裏麵,不是有個人是警官麽,羅老師暫時穩住了他後,就借故要去上廁所。”

    “讓那位警官私下裏聯係了人。就把人反鎖到了主任辦公室裏。”

    “病房裏的病人多啊,拿著刀進來的,肯定都是不懷好意。也怕傷著病人。”

    “後來,警察趕到的時候啊,那個人反應了過來,差點就把羅雲老實砍到了!”

    “製住之後,一打聽才曉得,這個人叫覃元文——”

    “羅雲老師就給我說讓我給你打個電話。”

    周成聞言:“……”

    整個頭皮都麻了。

    這tm和我有什麽關係啊?

    這人腦殼有病吧?

    “那現在他人呢?”周成問。

    “已經被抓走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隻是羅老師說他隻是行凶未遂!可能關不了多久,他去打電話問我師父具體情況去了,讓我給你說一聲,希望你小心點。”杜嚴軍吩咐著。

    “好,謝謝啊,嚴軍!”

    “那羅老師現在呢?”周成又問。

    隻是杜嚴軍那邊竟然匆匆就掛斷了電話,也不知道是有其他事情在忙,還是隻是單純地打個電話通知他一下有這麽一回事。

    隻是,周成越想,越覺得這件事真的是稀裏糊塗的。

    帶刀的人是覃元文?

    不是?他來找我幹嘛?

    還帶著刀?

    他為什麽沒有被抓啊?

    ……

    可正思忖著,他的電話上同時來了兩個電話,一個是蔡東凡打來的,另外一個則是覃敏打過來的。

    周成先接了蔡東凡的電話。

    蔡東凡便語氣著急地問:“小周,你那邊沒什麽事吧?”

    “我這裏沒什麽事。蔡老師,羅老師他沒受傷吧?”周成反問羅雲的情況。

    “沒有,情況都還好。”

    “你沒事就好。”蔡東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周成又問:“蔡老師,現在這個點,杜嚴軍和羅老師都在科室裏麽?”

    “嗯,還好你不在科室裏啊,這個覃元文,簡直他麽跟個瘋子一樣。他娘希匹的。”蔡東凡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起來。

    “你沒事就好,我要去打個電話。”

    “先這樣啊,掛了。”蔡東凡立刻掛了電話,語氣匆忙且帶著怒意,聽起來估計是找覃元武去了。

    蔡東凡這邊,剛才與丁長樂喝茶匆匆跑出來,結果聽到羅雲打來這麽一遭電話,本就心思煩亂的他。

    內心直接炸開了。

    覃元武,你這是什麽大哥啊,你喊我一個會診,搞出來這麽多幺蛾子出來?

    你到底還能不能管了?

    要殺人是吧?

    撥通了電話之後,蔡東凡的語氣冷淡:“覃元武,你大哥到底怎麽回事啊?他怎麽還拿著刀衝我們科室來了?”

    覃元武當時就是眉頭狠狠跳動起來,也是極為震驚:“什麽??”

    “他怎麽會到你們那裏來啊?”

    “我tm怎麽知道?人剛被帶走!你不知道這回事嗎?”蔡東凡反問,語氣十分不客氣。

    ……

    周成掛斷了蔡東凡的電話後,覃敏的電話就第四次打了進來。

    周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接通。

    接通後,便聽到覃敏焦急說:“周成,我剛聽科室裏的琳姐說,科室裏衝進來了一個人?好像還拿著刀,是吧?”

    “還是來專門找你的?”

    “你沒事吧?”

    覃敏估計是猜到了這個人有可能是她爹,所以才專門打來的電話吧?

    “啊?有這回事嗎?”

    “我沒事啊,我都不在科室。覃敏姐,你怎麽會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的?”覃敏故意不說明情況,那周成也假裝不知道好了!

    覃敏立刻哭了起來:“我就猜到了是他,是這樣的,我媽今天好不容易才讓我奶奶出麵說動了我叔叔,我叔叔說不會深入追究我爸的事情。”

    “可我媽說我爸一直沒回去,我本來以為他是躲起來了。沒想到,他是去了我們科室裏。”

    “對不起啊,周成!~”

    覃敏說話間,語氣裏相當愧疚,聲音聽起來就是那種梨花帶雨的無助感。

    周成神色一動,說:“沒什麽對不起的,覃敏姐。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可能科室裏的人被嚇到了吧。”

    周成語氣淡淡。

    雖然,來科室裏找他麻煩的,隻是覃敏的父親,不是覃敏本人。

    但是,覃敏畢竟是覃元文的女兒,不說以前他與覃敏的交情是如何?

    可是,自己算是盡了最大的力,幫覃雲保住了一條腿,然後還給覃元武的斷掌縫了起來。

    他還,來找我麻煩了?

    這種腦殼有坑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好,甚至,他的身邊人,交情也最好就此打住。千萬不可招惹。

    覃敏或許無辜,但覃元文是她爸,她就無辜不了。

    “周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爸他可能不是故意的。也可能。”覃敏抽泣著。

    周成把覃敏的話給打斷了:“覃敏姐,你不用解釋這麽多啊。”

    “這件事我都不是親身經曆者,發生的時候我也不在科室裏啊。”

    “覃敏姐,別想這麽多了,好好休息吧。”

    覃敏聽到周成打斷了她的話,頓時把後半截話也憋了回去,估計也是不太好意思說出口了,隻是話鋒一轉地道:“好的,周成,你沒事就太好了。”

    “我這邊還有點事情,先掛了啊。”覃敏小心地回著。

    周成深吸了一口氣,回道:“好,覃敏姐,你自己小心身體。”

    說完,周成主動掛斷了電話。

    覃敏在另外一邊,沙縣第一醫院的步行樓梯間裏,終於是忍不住地眼淚啪嗒啪嗒往下開始掉了起來。

    然後緩緩地靠著牆角,蹲了下去,後背用力靠著牆,似乎才能夠支撐得住她本就不胖的身體。

    下蹲的過程中,後背靠牆的劇烈摩擦力,還把後背帶出了條條血痕出來。

    疼痛的刺激並未讓她覺得就心情好了些。

    她的右手緊緊捏著手機,左手揪著頭發,痛苦地撕扯著——

    她其實知道,自己的內心是對周成很有好感的!

    雖然她不知道周成對她是什麽感覺,但她還是給自己與周成之間保留下來了那麽一丟丟的可能性。

    入職兩年多,沒交過男朋友,更不用說相親等事了。

    周成若是回了鎮醫院,那麽這點可能性,就是周成先放掉了。

    她看著周成荒廢摸魚,她是實在看不過去,才去安慰鼓勵周成,不要放棄。

    本來隨著周成在科室裏越來越地位穩固,她還開始有些竊喜,準備找個時間去和周成多聊聊,之所以現在還沒開始去找他,是覺得周成還需要更加穩固一些。

    她去接近隻會讓周成分心。

    隻是,似乎,這一段莫名的情愫,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感情的情愫,在還沒開始之前,就永久性的破滅了。

    而原因,是因為他的父親!

    她覺得自己很無辜,明明她自己什麽都沒做錯,為什麽要成如此局麵?

    但是她也覺得自己不無辜,一邊隻是一種可能性,一邊是自己的父親!

    不管是基於對周成的愧疚也好,還是對父親這邊也好,她知道,從今日之後,她與周成之間的交情。

    也就僅僅到此為止了。

    也許,這一切,其實根本就沒有開始過。

    隻是啊,父母是選不了的。

    父母可以影響甚至塑造兒女的性格和脾氣,但是反過來因果成立的可能性就極小。

    她隻是覺得有點心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覃敏掀開了頭發,露出了蒼白的臉,抹了抹眼角。

    目光堅定地走進了病房去。

    世界有很多種緣分,其中一種便是有緣無分。

    她母親拉著她的手,期待地問:“怎麽樣啊?小敏?周醫生答應不追究麽?”

    “周成不在科室,他說不追究的話不管用。”覃敏隻是平靜地回複著。

    頓時,覃敏的母親就開始著急起來:“那該怎麽辦?那該怎麽辦呢?”

    “那是誰在科室裏啊?誰報警的了?”

    覃敏搖頭,隻咬著嘴角,也沒怪自己的母親,夫妻是一家人。感情偏倚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大於對錯。

    ……

    另一頭,周成在房間裏,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心情也是格外複雜。

    好家夥。

    這難道就是真實的人世間麽?

    他自忖,與覃敏關係不錯,在得知覃元武是覃敏的叔叔後,他更是沒有留餘力地進行救治。

    後來是覃元武自己去了附屬二醫院,他心裏也沒太多想法。

    覃元文就更加說不得了,覃元武請去沙縣第一醫院的人是蔡東凡,他周成不過是順帶!

    覃元文到底是什麽腦回路,才會把仇恨轉嫁到他身上啊?

    然後拿著刀來這裏找他?

    所以?

    以後,要怎麽和覃敏相處呢?

    覃敏要上班,總會是有會麵的時候的啊?

    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離覃元文遠點好。

    生命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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