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監察室。

    

    “說吧，什麽事情？”格爾曼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披著一身大衣緩慢地從休息室裏走了出來。

    

    他抬頭瞧了一眼時間，離他去休息甚至還沒有一個小時，麻煩就接踵而至了。

    

    他已經下令過，禁止逮捕任何遊行示威的工人以減小監察隊的工作量，以及平複一下工人們憤怒的心情。

    

    但現在，他的麵前又出現了一群人。

    

    “報告！”衛兵向格爾曼這位他們的頂頭上司鞠了一躬，“這些人涉嫌夥同謀反，很有可能是先前‘光明會’的同黨！”

    

    “造反？”聽到這話的格爾曼一下子就精神了，一掃先前陰鬱的姿態，端坐起來打量著眼前一臉無奈的幾人。

    

    紅衣、鷹頭臂章……

    

    憑借幾年的工作經驗，格爾曼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是教廷的特使。

    

    不過這個時間點……

    

    他突然想起了那封信。

    

    那封署名為v的信。

    

    如果想要建立那樣一個國度……

    

    格爾曼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的神色，隨後一轉而逝。

    

    見這邊許久沒有動靜，他們又忙著要去抓簡易，海無涯撓了撓頭，有些無語地說道：“長官，我們是教廷的……”

    

    “住嘴！”

    

    格爾曼咳嗽了兩聲，擺出了一副威嚴的架勢，將雙手背在身後，打著官腔道：“你們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嗎？！”

    

    ？

    

    ？？？

    

    說好的長官可能會比較明事理呢？！

    

    “不是，我們……”海無涯辯解道，“我們是教皇冕下——”

    

    “教皇？你還敢冒充教皇的特使？”格爾曼不管三七二十一，完全沒有顧忌到幾人驚愕的神色和海無涯陰沉的臉，大手一揮：“來人，把他們關進禁閉室反省！”

    

    “閣下，我們沒有在開玩笑，請你認真對待！”海無涯身後的紅衣衛兵大聲說道，“如果你辦事不利，我們將會上報教廷，撤銷你的職務，並對你在任期間的個人財產進行搜查！”

    

    搜查？

    

    上報？

    

    格爾曼很清楚，那已經是很多天以後才會出現的事了。至少現在，這裏他說了算，至少現在，他還可以作為自己為這微不足道的星星火苗盡一份力。

    

    哪怕結局遍體鱗傷。

    

    至少現在，結局還沒有注定。他選擇相信那個素未謀麵的“v”能帶領他們走向最後的勝利。

    

    東區從來不是他們口中的下等人，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教廷？

    

    都無所謂了。

    

    前方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夢想中的世界。沒有人能拒絕所謂平等的誘惑，即使那確實很難實現，甚至虛無飄渺。

    

    但對於格爾曼來說，這值得一搏，即使代價是生命。

    

    輕於鴻毛的生命，也許在那一刻才能實現自己的價值，哪怕煙消雲散。

    

    “把他們抓起來！”格爾曼的語氣不容置疑，“立刻，就現在！”

    

    身旁的衛兵動了，他們從來不會質疑格爾曼的任何判斷。無論眼前這些人怎麽解釋，他們終究是外人，而格爾曼的命令，才需要他們執行。

    

    “，果然又是你……”

    

    經過這一連串的事情，海無涯已經有些明白這一切究竟是誰在背後執掌大局……

    

    他預感到，簡易的目的似乎不止是殺掉自己，因為這並不需要他大費周章地在法納斯各處如幽靈一般神出鬼沒。

    

    雖然海無涯並不清楚這家夥在搞什麽鬼，但他知道，簡易在下一盤大棋，甚至超越了兩人之間。

    

    “名不虛傳。”海無涯的手按在了刀柄上，冷冷地盯著眼前的格爾曼，“所以你們已經確定不放人了？我先提醒你們一下，這可不是個好的選擇。”

    

    格爾曼冷冷地看了看海無涯的動作，隨後將手按在了自己腰間的佩劍上：“以神明的名義起誓，我非常確定我在做什麽，一旦反抗，格殺勿論。”

    

    “那就容不得商量了……”海無涯身形一動，“看招！”

    

    一旁的垃圾桶中，一封被撕碎的信正安靜地躺在裏麵。借著微弱的火光，能依稀看到幾個模糊的字樣：

    

    東門……大開……東區……神啟日……驚喜……

    

    以及一個模糊的字母：

    

    v。

    

    幹燥的空氣中似乎產生了一絲異動。

    

    是雷聲。

    

    ……

    

    西區，列車站。

    

    “謔，這兒還真不愧是所謂的富庶之地啊，”簡易打了個響指，從貴賓車廂緩緩地走了下來，手裏還端著一杯西瓜汁，一副來西區度假旅遊的派頭。

    

    而一旁的亞曆克斯則不敢如此招搖，隻是默默地跟在簡易身後，尋找著合適的時機。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暗衛的實力絕非他能夠抗衡的，也隻有找準時機，才能逃脫其手。

    

    簡易瞄了他一眼，但也沒有多看。

    

    他掃了一眼仍然黑暗的天空，沉默著繼續向前走去。

    

    候車大廳沒有多少人，因為西區的市民大多是一些養老的富人或是一些年輕有為的企業家，他們在背後運作著資本市場，很少會親臨工地視察——換而言之，工廠主也隻是他們的傀儡，代替著他們在台上手舞足蹈的可笑玩具。

    

    除了教廷，他們的勢力最為龐大。

    

    在這裏，閃爍的路燈彰顯了他們的財力與核心地位，這是連教廷總部所處的中區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這所謂的“神的恩賜”，在西區顯得如此理所當然，以至於簡易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現實當中。

    

    這所謂的反抗組織居然是在西區產生的……倒是挺符合客觀規律。

    

    簡易無聲地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

    

    教廷不會對東區的暴亂坐視不理，他們一定會用某種方法平息這場罷工。

    

    而在法納斯這種的國家，這種方法最有可能就是“神明”。

    

    借神明之口，壓製工人的叛亂。

    

    也許他們的這個笨辦法本來能夠成功，但，現在法納斯已經出現了簡易這個因素——整個劇本的最大變量。

    

    “我可不算什麽扭轉乾坤的力量，隻不過把這個過程提前了一點……”簡易笑著摸了摸下巴，繼續向前走去，“吃飽喝足，開始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