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司馬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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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官職,太子覺得什麽官職合適?”

    皇帝司馬炎慵懶的坐著,搓搓手問道。

    就在剛才,淑妃楊芷看皇帝陛下和太子在討論國事,便借故帶著幾個皇子離開了正殿,前往偏殿。

    “父皇,為何會問道冀州刺史山濤是否說了缺錢?”

    “這其中可有緣由?”

    太子司馬衷疑惑不解,問道。

    堂堂一州刺史,怎麽會缺錢?

    “衷兒有所不知,這個山濤啊,是個強脾氣,為官清廉,非但不會中飽私囊,還會將自己的俸祿用來做實事。”

    “對朝廷忠心,會薦拔賢才,敢於為百姓謀福祉。”

    “唯獨忘了自己,此人家裏一直清貧,這些年都是這樣。”

    “為此,先帝曾多次賞賜他錢糧。”

    “山濤此人,敢於仗義執言,說起來,父皇跟他還有些緣分。”

    “當年你祖父文皇帝還是晉王的時候,商議立晉王世子,當時你二叔司馬攸頗有賢才,又是你大祖父景皇帝嗣子,而你祖父的基業是你大祖父交給他的,於是就想要立你二叔為晉王世子,把這份基業還給景皇帝一脈……”

    “是山濤等一眾老臣,仗義執言,以‘廢長立幼乃是取亂之道’,最終說服你祖父文皇帝。因為此事,父皇還親自登門拜謝。”

    “朕才得以被立為世子,承爵晉王之位,而後代魏開國。”

    司馬炎隨意的倚靠在床榻之上,眯著眼睛回憶道。

    司馬衷沒想到還有一段這樣的故事,原本“竹林七賢”這個名號已經夠如雷貫耳了,想不到山濤此人還有這等功勞。

    不過齊王司馬攸也不愧為一代賢王,之前對此事一字未提,反而對山濤此人多有讚揚。

    如此正直能臣,家中卻如此清貧,這讓司馬衷對這個竹林七賢之一的山濤又多了幾分好感。

    “父皇,山濤真乃忠良之臣,擢為侍中如何?”

    司馬衷立馬躬身說道。

    “你小子,這裏又沒外人,跟你父皇整那麽多虛禮作甚?”

    司馬炎雖然看不太清楚,聽得倒是一清二楚。

    “快過來,坐下說!”

    司馬炎伸出手臂,笑道。

    “是。”

    司馬炎雙手握著他父皇寬大的手掌,緩緩走過去,坐在了龍榻之上司馬炎的身邊。

    “侍中,行是行,可是山濤是個賢才,給個虛官是不是浪費了些?”

    司馬炎拍著司馬衷的手背喃喃道。

    “授吏部尚書或者尚書仆射,加侍中或者散騎常侍,拜太子少傅。”

    “衷兒覺得如何?”

    司馬炎笑道。

    “兒臣以為……甚為妥當。”

    司馬衷微微思索,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最終說了謊。

    不管是侍中還是散騎常侍,太子少傅還是太子太傅,司馬衷覺得都可以。

    因為侍中和散騎常侍是沒有具體的工作流程,都是皇帝近臣,充當顧問一類的存在,簡言之就是可以掛虛銜,不做事。

    太子少傅也是如此,不同於司馬衷的兩位老師,那兩位是司馬衷真心敬佩,頗有學問的人,司馬衷心甘情願拜他們為師,在這個時代,太子太傅、少傅多是是榮譽性的稱號,皇帝司馬炎就算拜山濤為太子太師司馬衷也是沒意見的。

    可是吏部尚書和尚書仆射不同,這些都是要管事,做實事的。

    司馬衷從山濤的奏表中讀出的意思是,此人是真的想辭官!他累了!

    而皇帝司馬炎的一番話,讓司馬衷遲疑了,萬一隻是山濤為了回京的托辭呢?

    那司馬衷提出這些問題不但沒有意義,反而還讓國家失去一位賢才,得不償失。

    “既然如此,衷兒就大膽去辦吧!”

    “對了,命人給山濤在洛陽修一座府邸,不用按照齊王府的標準來修,但是一定要氣派!”

    司馬炎大手一揮,朗聲說道。

    “父皇,還有一事,山濤的伯爵,是不是,小了點?”

    司馬衷心裏一直有這個疑惑嗎,如此良臣,在這個侯爵爛大街的時代,為何隻是個伯爵?

    “此事說來話長,我朝爵位一靠軍功,二靠擁立之功,三是安撫前朝勳貴,允許他們繼承前朝封的爵位。”

    “山濤雖然是個能臣賢臣,勤儉愛民,辦事幹練,但與這些,毫無關係啊!”

    “況且他四十歲才入仕,不過衷兒也不必擔心,這個伯爵的分量,怕是天下獨一份!那怕是你二叔這樣的親王,都要敬他三分!”

    司馬炎緩緩說道,為司馬衷解了這些疑惑。

    司馬衷細細想來,這個時代的爵位,似乎就是如此。

    “父皇所言極是,今日兒臣與二叔說起山濤這個人,二叔可是推崇備至!”

    “父皇如果沒有別的事,兒臣告退!”

    司馬衷回道,身體的倦意湧來,他便想要溜了。

    “衷兒慢著,朕還有一事!”

    司馬衷正要站起來,起身行禮告辭,卻被司馬炎的大手輕輕拍了一下手背。

    “父皇您吩咐!”

    司馬衷迅速調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幾個月前你忽然大病初愈,而後成長迅速,你救災歸來時朕就想到一事,後來國事太多,給耽擱下了。”

    “最近又想起來了,自救災歸來,朕就發現你儼然有獨當一麵的能力,這代表著你真正意義上成年了。”

    “衷兒是時候取字了。”

    司馬炎慢悠悠說道。

    “可是父皇,不是二十歲加冠之後才取字嗎?”

    司馬衷疑惑道。

    他從上一世學到的曆史知識中恍惚記得古人二十歲加冠禮,然後取字。

    “太子此言差矣,取字,意味著成年,意味著可以獨挑大梁、獨當一麵。”

    “豈可被年齡羈絆?”

    “二十加冠成年,之後取字,這隻是一種說法,不是必須這樣做,隻要需要取字,那便可以!”

    司馬炎朗聲說道。

    “原來如此,兒臣懇請父皇賜字!”

    司馬衷從床榻上站起身來,走了幾步轉過身來,朝司馬炎的方向叩首,隨後說道。

    “你這小子,怎麽又跪下了?”

    “不過也好,取字非小事,往後,你得給朕抗好監國的責任!”

    “衷者,心也;心正則是法度。”

    “是謂司馬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