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不要再來撩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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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歇在野外,她怕著涼,所以硬生生忍著了,此時看到了人煙,哪裏還忍得了?
肩膀上的那絲觸感觸之即離,卻令白滄無法忽視。
他把馬車趕進小鎮,按照璿璣所說的,找了一家看起來最大的客棧。
璿璣將要下車,白滄伸手攔住她。
璿璣不解,“怎麽了?”
白滄微微移開目光,停留在一邊的車廂上,“把臉遮一遮。”
璿璣意會過來,‘哦’了一聲,然後用帕子遮住了半邊的臉,“這樣行了嗎?”
“行了。”白滄跳下馬車,又伸手扶她。
璿璣握著他的手,發覺他掌心有汗,“怎麽?你覺得我很漂亮啊,怕我紅顏禍水嗎?”
白滄不接茬,“出門在外,還是小心一些,我等會要去買幹糧。”
那就剩她一人在客棧中了。
小二將兩人迎進客棧,又回頭去趕馬兒吃草。
白滄隻要了一間房,“你快些洗,我買了幹糧就回來。”
璿璣連連點頭,進了客房才將帕子取下。
璿璣的頭發剛洗完的時候,白滄就回來了,頭上還有因為奔跑而出的汗。
白滄放下裝著幹糧的包袱,愣愣的看著璿璣擰幹頭發。
璿璣將一頭烏發擦得半幹,用手指順了順,然後對白滄伸出手,“梳子給我。”
話一出口,她才發現白滄在對著自己發愣。
她眼中浮現笑意,“梳子在桌上。”
白滄晃了一下神,然後拿過桌上的梳子遞給她,璿璣卻沒有接。
“你幫我梳。”
屋子裏彌漫著香味,浮動著淺淺的水汽。
璿璣一手攥著帕子,一手攥著自己的頭發,她換上了白滄給他洗的那件裙子,白皙的後頸露了出來,有水跡流下來,流進脖頸之中,洇濕了那塊領口。
白滄默了一下,隻把桌子放在了她眼前,並沒有幫她梳頭,就轉身打算出去。
璿璣叫住他,“站住!白滄,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璿璣的聲音有些冷了,“我是小姐,你是收了我工錢的護院,過來給我梳頭。”
白滄的心裏被激起了一股無名火,他轉過身來,走到璿璣的麵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近,一字一句的說,“如果程家沒被抄家,你會讓一個護院給你梳頭嗎?”
璿璣神情微動,一時間答不上來。
白滄重複道:“你會嗎?”
璿璣嘴角微微彎起,“也許會,不過要看那個人是誰,我可不會隨便讓人給我梳頭的。”
她的濕發落下來,耷拉在他有力的手臂上,水跡蔓延在他的肌膚上。
他卻像似被燙到了一樣,飛快的鬆開了手。
白滄從懷中拿出兩樣東西,一股腦的放在桌上,“這些都是你的東西,我一樣沒動,我不是收了你工錢的護院,也不願給你梳發。”
璿璣看著那兩樣東西,呼吸微微一滯。
是她付給他的金瓜子,還有那根她隨手送給他的發釵,他一樣沒動,這幾日的花銷,她用的全是他的錢。
白滄扯起嘴角,笑容有些勉強,“不要再來撩撥我。”
白滄大步離開房間,璿璣還在望著那些金瓜子和發釵發愣。
良久的安靜過後,璿璣低聲自語,“這幾日下來,恐怕娶妻的本錢都被我花完了吧!”
護院的工錢就那麽點,璿璣這幾日的花銷並不小,她一直以為用的是自己的,沒想到用的卻是白滄的。
璿璣擦幹頭發,用桌上那根發釵把頭發挽起,然後又遮住了臉,這才走出了房門。
她一點不慌張,因為她有一種直覺——白滄不會扔下她先走的。
果不其然,璿璣走出客棧的時候,就在馬車旁看到了白滄的身影。
馬兒已經被喂飽了,他側著身子,正在撫摸馬兒的鬃毛,見璿璣出來,他讓開身子,讓她上車。
這一次,他沒有伸手來扶璿璣,璿璣也就站在馬車邊立定住了。
“還生氣呐?”璿璣眨眨眼睛。
白滄被她看得沒法,邊上又是來往的人群,不乏有人好奇朝這邊瞧著的。
他別扭伸出手去。
璿璣卻沒有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雖然爬上去難看了些,但我不在乎。”
她雙手撐在馬車上,姿勢不雅的上了馬車,然後回頭笑看著他,“趕路吧。”
白滄的眼神在她發間的發釵上一掠而過,然後調轉馬頭,趕往下一個地方。
一個下午,璿璣都沒有對白滄說話,她坐在馬車裏,嘴裏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白滄在烈日下趕著馬車,背上的衣服濕了又幹,幹了又濕,他不知在想些什麽,有鹹澀的汗水滑下眼角,他也沒有擦一下。
日頭漸漸西斜,火熱的溫度終於有所下降,白滄將馬車停在一邊,開始生火做飯。
璿璣從馬車上下來,用帶著的水打濕了帕子,然後擦拭臉頰。
白滄把鍋架上,抬首間看到璿璣的動作,她略彎著腰,他隻能看到她的側臉。
不過幾日的時間,她好像瘦了許多,本就單薄的肩膀,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好像沒有幾兩肉了,下巴更是尖尖的惹人憐愛。
白滄走過去,站到她麵前。
璿璣抬起眸子,她剛洗了臉,臉頰白皙瑩潤,額前的發被打濕後,合著眸子,都有一種潮濕的潤澤之感,柔嫩的唇瓣上,似乎還沾著水汽。
荷上白露,不外如此。
白滄覺得自己的心口莫名的不太舒服,像似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又揉捏了一個遍。
他想對她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今日他本不想對她發火,但那火氣不知從何而來,讓他一句溫和的話都說不出,隻想拒絕她所有的要求,好像這樣就能保住自己那顆不安分的心。
璿璣把帕子收好,隨意的問,“有事?”
白滄的喉間幹澀難言,他緩了緩,才指了指火堆,“這裏沒有小溪能捕魚,我給你燒些熱水,你就著幹糧吃。”
“行。”她很快就應了,沒有表現出任何勉強,“要是這馬還能撐得住,那就再趕半夜的路吧,我想快些到京城。”
白滄‘嗯’了一聲。
水開了,他把水倒進碗中,放在了璿璣的手邊,“我帶馬去吃草。”
璿璣也應了,“好。”
白滄解了馬的繩子,眼角的餘光瞥見她坐在馬車上脫了鞋子,一雙玉足懸在半空,正小口吃著幹糧。
白滄好像知道自己的火氣從何而來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自己就在附近,等馬吃飽了就回來,讓她別怕。
但話到了嘴邊,他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白滄牽著馬走進樹林之中,一人一馬的背影很快消失。
璿璣感覺到林間的風帶了絲涼意,她吃了個半飽,拿過一件外衣披上,然後靠在了車廂上,等候白滄回來。
白滄一直沒有回來,璿璣由靠坐變為了半躺,她一直看著外麵的房間,感受著四周的安靜。
太安靜了,璿璣一直撐著的眼皮,終於忍不住耷拉下來。
她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小睡一會兒,等白滄回來,還要接著趕路的。
璿璣睡得不沉,林間的風吹動她的鬢發,迷迷糊糊之間,她好像聽到了另外一種區別於其他東西的悉索聲響。
璿璣勉強睜開眼睛,看見了一條手腕粗細的蛇已經爬上了馬車,正朝著她的臉吞吐著信子。
璿璣的尖叫全壓在嗓子裏,手腳也瞬間失去了知覺,仿佛連動都不會動了。
那蛇正在觀察她,見她忽然睜開眼睛,蛇後仰了一下頭,然後迅速向她咬來。
“啊——”
她腦中神經繃緊,不由自主的向邊上躲去。
但她忘了,自己沒有睡在車廂中,而是躺在車廂外麵,所以這一動,立馬就摔在了地上。
她顧不得身體摔痛,就朝前爬去,想要遠離那條蛇。
蛇也不依不饒,從馬車上飛快的遊下來,朝著她的腿就是一口。
“白滄!”璿璣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候,一隻手掐住了蛇的尾巴,然後將蛇掄了出去。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被咬到?”
璿璣的目光中看到了熟悉的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隻覺心中情緒波動異常,她想要壓下去,卻翻湧得更加厲害。
“你去哪裏了?怎麽才回來?”璿璣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委屈過,聲音裏也帶了哭腔。
“附近的水草不好,所以走遠了一些。”
他回來的及時,那條蛇並沒有咬到她。
“那你怎麽不跟我說?為什麽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你看見了嗎?那麽一大條蛇,它爬上馬車,它要咬死我!”
璿璣抽搭著鼻子,沒想到先掉下來的卻是眼淚。
白滄看見眼淚,有些慌神,“你說晚上想接著趕路,所以我想,得讓馬吃飽一些。”
璿璣抹了抹眼角,眼淚卻掉得越凶,“既然你這麽聽我的,我說什麽就是什麽,那我讓你給我梳頭,你為什麽不梳?現在還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你是不是想讓蛇咬死我?這樣你就不用伺候我了。”
與女子吵架,從來不是白滄的強項,他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璿璣卻還是不依不饒,“你默認了?你要是想離開,現在就可以離開,我絕對不會攔你!”
白滄的臉色有些不悅,但到底是沒有和她計較。
他掃視了馬車裏一通,確認裏麵沒有蛇之後,他把璿璣抱上了馬車。
他低聲道:“在這待著。”
璿璣連忙抓住他的袖子,“你又要去哪?”
天已經黑了,隻剩馬車邊上吊著的一盞燈。
黑暗令她不安,她不禁想,除了那條蛇,會不會還有更大的蛇,會不會還有其他的野獸?
從前她不知道怕,現在算是知道了。
燈火映照下,她眼眶紅紅,眼淚已經滑落到了下巴處,看著越發楚楚可憐。
他很想伸手去幫她拭去淚水,但手抬起,卻隻是拿過外衣給她披上,“我去給你報仇,很快就回來。”
那條蛇還想伺機而動,便沒有跑遠,白滄沿著蹤跡,很快就找到了那條蛇。
匕首射出,將蛇定在地上,白滄走過去,打死了蛇,然後用一根棍子挑了回來。
璿璣隻看了一眼,就別過了臉。
白滄把蛇扔進殘餘灰燼中,“今夜還趕路嗎?”
璿璣斬釘截鐵的說趕。
但她的聲音不對,又輕又慢,還略帶沙啞。
白滄丟開棍子,走過來取下馬車上的燈,燈光照亮她的臉。
通紅的臉頰,以及迷蒙的眼神。
白滄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手下的滾燙令他心驚。
“你發燒了。”
璿璣推開他的手,“你不是把我丟下喂蛇了嗎?不要你管。”
白滄皺眉,“別任性。”
他重新掛上燈,“今夜不能趕路了,馬車裏帶著藥,我現在燒水給你煎藥。”
“我都說了不要你管!”璿璣往馬車裏縮,坐在墊子上,“我就要趕路,就現在!隻要能快點抵達京城,你就再也不用麵對我了。”
白滄也來了火氣,他跟上馬車,將她逼近角落裏。
“你幹什麽?”璿璣的手抵在他胸前,“你出去!”
“你到底還要鬧到什麽時候?程璿璣!”白滄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折騰我很好玩嗎?”
璿璣用腳踢他,“好玩,怎麽不好玩?我是小姐,你不過是一個護院,你憑什麽不聽我的?折騰你就是好玩!我就要這麽玩!誰讓你不給我梳頭的?”
白滄一隻腿就將她兩條作亂的腿都壓住了,他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冷聲質問她,“梳頭?我若給你梳頭了,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我知道!”璿璣微抬下巴,仰著脖頸。
微弱的燈光在馬車外,白滄的身影壓下來,她看不清他的麵色,卻並不感到害怕,反倒還有一種奇異的刺激之感。
璿璣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拉下來,然後獻上香唇。
兩人的呼吸交雜,近得幾乎沒有拒絕,可也是幾乎。
璿璣的嘴角停留咫尺,吐出的氣息淺香幽幽,“明明嘴上要和我撇清幹係,卻還是忍不住要關心我,依我看,不知道的人是你。”
白滄的臉色沉下來,比臉色更沉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睛在暗夜中像一隻盯緊了獵物的狼,下一刻,滾燙的唇壓了下來。
他的唇瓣粗糙,在她的柔軟上輾轉廝磨,引得璿璣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白滄的手指不自覺的使力,她的手指在自己的手中,一絲一毫都掙脫不得,玲瓏柔軟的身軀也在自己身下,無一處不軟,無一處不香,他恨不得將她的所有都揉進自己的身體中,叫她再不能折騰他。
但與他的動作不同,白滄的吻是輕柔的,似乎是怕碰壞了她,一點一寸都帶著克製,寧願自己的呼吸越來越重,也不叫她感受到一點不適。
時間一長,璿璣便覺呼吸困難,她想讓他停下,牙齒開合之間卻咬傷了他。
淡淡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唇齒間彌漫,饑餓已久的狼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
白滄的手伸向她的後腦勺,將她狠狠的壓向自己,然後加深了這個吻。
清亮黏膩的水跡從嘴邊滑落,掛在璿璣的尖尖的下巴處,要落不落。
白滄眼眸一暗,離開她的唇,吮上她的下巴。
璿璣得了片刻喘息,她大口的呼吸著,“夠、夠了,白滄,我不能呼吸了。”
璿璣的聲音,喚醒了白滄的神誌,他半抬起身子,眼神落在她又紅又腫的嘴唇上。
上麵還有濕漉漉的水跡,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這一次,你還覺得我不知道嗎?嗯?”
先前的火氣早已消失殆盡,他低低的問她,尾音微微上挑,在喉嚨裏震蕩,又引起她一陣顫栗。
璿璣垂下眼眸,睫毛像兩隻展翅的蝶,沒有說話。
白滄卻沒有輕易放過她,他攬著她的腰,將她半抱起來,“說話。”
璿璣還是沒有抬眼,“你不是不願意嗎?現在又做這些是為什麽?既然不想和我扯上關係,那你大可現在就走,沒你我也一樣能去京城。”
白滄以為她還在鬧脾氣,他包容的笑了笑,“別鬧了,之前是我不對,那條蛇我已經幫你打死了,你不用再怕了,等你送完程老爺最後一程,就跟我走。”
“什麽?”
這一次,白滄的語氣異常鄭重,沒有絲毫嬉笑之意,“我會對你負責。”
璿璣直起身子,離開他的懷抱,“你在說什麽胡話?我可是程家大小姐。”
她語氣意外,一點玩笑的成分也沒有。
剛才的曖昧溫存忽的消失,他們之間的種種,仿佛全成了笑話。
白滄愣了許久,他覺得自己應該立刻離開車廂,不讓自己繼續難堪下去,但心中卻仍殘存著一份執著,讓他問個明白。
他艱難的開口,“那剛才”
璿璣的頭有些暈,白滄的人影在她眼中,一會兒是一個,一會兒又變成了兩個。
她定了定神,“這些日子得你照顧,既然你不要金子,那我隻好用別的和你換,不知道剛才的夠不夠?”
白滄的身軀晃了一晃,他咬破了嘴裏的軟肉,再次嚐到了血液的味道。
明明是一樣的東西,卻和剛才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這是為什麽呢?
“夠了。”他退出車廂,一時間覺得自己狼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