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踏風踏風,戰無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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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如酒看著眼前的那匹黑馬,眼眶猩紅。

    她想要說些什麽的,但是張張嘴,卻發現聲音都是啞的。

    一旁的小廝原本是強拉著它走的,看到有人過來,而且一看那個男子衣著不凡,就知道應該是京城裏的貴人。

    小廝沒敢鬆開手上的韁繩,隻是向兩人行禮。

    祁君羨看了一眼穆如酒,便開口問小廝“這匹馬怎麽了?”

    “回公子話,這匹黑馬是我們在荒野上發現的,發現它的時候已經是傷痕累累的。”

    “但是當時馴馬的師父看出來這匹馬的品種和身形都是上上等的,就將這匹馬帶了回來,原本是想要培養一番的……”

    說到這裏,小廝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開口“可是誰知,這匹馬野性難馴,不論我們的馴馬師父如何打罵,它都不肯低頭,到如今,養它都已經三年有餘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馴服它!”

    “馴馬的師父雖然可惜,但是馬場裏不能馴服的馬,留著也沒有用,所以,小的現在正打算將這匹馬交給對麵的屠夫呢。”

    “屠夫?!”穆如酒聲音冰冷。

    那小廝原本看小姑娘嬌小可愛,但是現在她冷冷地看著他,竟然讓他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是、是的,”小廝顫了顫,低聲道,“畢、畢竟養了這麽多年,總不能一點錢都不賺的……”

    小廝這樣說,聲音很小。

    穆如酒有一瞬間的恍神。

    從前那個保家衛國,為了南溪國拚死沙場的踏風,或許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國人將它屠殺。

    眼前的踏風已經滿身傷痕,身上價值連城的銀甲早已不知道丟到了什麽地方。

    可能是在逃出皇宮的路上丟掉了,也可能是被某些人拿走了賣錢。

    這些事情,穆如酒不清楚。

    三年的時間,踏風從一匹意氣風發的戰馬,到如今,已經傷痕累累。

    她上前一步。

    踏風嘶鳴一聲,像是在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小姐!”江舟急忙想要上前製止。

    一旁的祁君羨微微抬手,製止住了江舟的上前。

    小廝見穆如酒上前一步,臉都嚇白了“小、小姐!這匹馬野性難馴,曾經將無數馴馬的高手甩下馬背,傷了很多人,您還是不要靠近!”

    穆如酒像是沒聽見一樣,再次上前一步。

    那馬的嘶鳴聲更加刺耳,它抬起前蹄,像是在驅逐想要接近它的任何人。

    “小姐!”江舟見那馬匹的前蹄抬起,像是要就這樣踩下去一樣。

    這一腳下去,如果真的踩到了沐小姐身上,那可是凶多吉少啊!

    祁君羨沒動,隻是繃緊了身子,似乎隨時都能夠將那匹馬斬殺。

    “小、小姐,你不要命了?!”那小廝嚇傻了,這馬如果發起瘋來,就算是栓了鐵鏈,他也控製不住啊!

    而且看這匹馬的樣子,現在已經控製不住了!

    小廝實在是怕死,他鬆了那匹馬的韁繩,就這樣跑到了遠處。

    踏風沒了韁繩的桎梏,嘶鳴著,抬起前蹄,像是要將穆如酒踩在腳下一般。

    穆如酒眉眼微動,她稍稍閃身,就躲過了踏風的前蹄。

    與此同時,穆如酒已經正對著踏風,就那樣站在它的麵前。

    踏風應該是被桎梏久了,所以整匹馬都處於極度瘋狂的狀態。

    這樣的狀態很危險,祁君羨見了,皺了皺眉。

    “小酒。”他想讓穆如酒先回來。

    但是下一秒,祁君羨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少女站在那高峻的黑馬麵前,顯得身形更加嬌小。

    她微微踮腳,才能夠到黑馬的額頭。

    然後,祁君羨就看到,少女輕柔地,那樣輕柔地,在那匹黑馬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那個動作看上去那樣自然,她像是做過無數次一樣。

    江舟站在祁君羨身邊,被接下來的一幕震驚住了。

    “主、主子……小姐她……”

    江舟感覺那匹馬似乎停頓了一下。

    嘶鳴聲驟然停止,前蹄也乖乖地落下來,那匹馬像是僵住了一般,停頓了那麽一瞬。

    然後,江舟就看到,原本桀驁不馴的黑馬,長長地悲鳴一聲。

    那樣的鳴叫和起初的不馴不同,那匹黑馬現在的叫聲,像是帶著更加複雜的情緒。

    委屈,難過,欣喜,還有什麽,隻是江舟不懂,不懂那匹馬為什麽會這樣。

    穆如酒輕輕地敲了一下踏風的額頭。

    那是他們之間獨一無二的暗號。

    那時候,穆如酒戴著遮麵的麵具,踏風也遮住了馬麵,即使是這樣,他們也能夠很輕易地相認。

    每次戰爭結束,穆如酒都會獎勵地敲擊一下踏風的額頭。

    “踏風踏風,戰無不勝!”那時候,穆如酒總是會編著這樣的口頭禪來獎勵踏風。

    “踏風踏風,戰無不勝。”

    穆如酒低低地垂在踏風的耳邊,小聲說著,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遏製自己的情緒。

    穆如酒不知道馬會不會流淚。

    但是當她抵著踏風的頭,輕輕地撫過踏風的毛發時,她分明感受到有滾燙的什麽東西落在了她的手心,一顆又一顆的,像是炙熱的火苗一般。

    “那、那匹馬,平靜下來了……”

    江舟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感覺特別玄幻。

    祁君羨也隻是看著少女和那匹馬在一起的場景,沒有說話。

    穆如酒抵著踏風的額頭,像是在給予它足夠的安心。

    那匹馬斷斷續續地鳴叫著,像是在訴說自己的委屈。

    穆如酒隻是輕撫著踏風不再光滑的毛發,一下又一下,所有的情緒都匯聚在其中。

    “你怎麽受這麽多傷啊……”穆如酒小聲地說著,語氣中已經帶了顫音。

    踏風自然是不會說話的,隻是垂著眸子,與少女的頭抵在一起。

    或許穆如酒換了外貌,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了。

    但是踏風不一樣,它從來都不是用外貌來辨別穆如酒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穆如酒在踏風的耳邊輕輕說了什麽,踏風打了個清澈的響鼻,垂下眼瞼,看上去很乖。

    那剛剛躲得遠遠的小廝以為自己看錯了,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馴馬師父三年來未能馴服的烈馬,在那個少女的手下,乖得像隻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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