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他現在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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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明昭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祁君羨並不在意,對於他來說,別人的眼光並不重要。

    兩人就在那宮殿前對峙著,分明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神情卻截然不同。

    半晌。

    祁明昭輕笑一聲,卻是往一旁退了一步。

    他讓步了。

    祁君羨眉眼不變,江舟已經會意,駕著馬車進了宮殿。

    臨陽國的皇宮特色與南溪,季淵都大不相同,宮殿整體上都是用石磚砌成的,很少有用到木頭的地方。

    巍峨的宮殿看上去似乎泛著幾分冰涼。

    穆如酒跟著祁君羨下馬車的時候,抬眼看著宏偉的宮殿,眼中的冷意更甚。

    她總覺得,此行不會有這麽簡單。

    祁明昭在前麵帶路。

    祁君羨和穆如酒跟在後麵,江舟原地待命,沒有跟隨。

    登上一層層的皇宮階梯,穆如酒終於緩緩看到了麵前巍峨聳立的宮殿。

    大殿兩邊是身穿盔甲的守衛,腰間佩劍,站姿筆挺。

    穆如酒跟著祁明昭走近,那守衛便向祁明昭俯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祁明昭點點頭,帶著兩人走了進去。

    穿過了幾條幽長的回廊,穆如酒看到了皇帝祁允的寢殿。

    寢殿外,宮女們進進出出的,臉色十分凝重。

    貼身的內侍手持拂塵,看到祁明昭的時候,笑著迎了上去。

    “老奴見過太子殿下。”

    祁明昭點點頭“元慧公公,父皇怎麽樣了?”

    被稱作“元慧”的內侍歎了口氣“陛下最近食欲越來越差了,精神也不太好……”

    元慧說著,目光落在了祁明昭身後的祁君羨和穆如酒身上。

    原本見到這麽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正常人的反應都是應該驚訝的,但是元慧就像是沒看見一樣,隻是回答著祁明昭提的問題,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祁明昭點點頭“父皇又在跟無明大師談話?”

    “是,無明大師很關心陛下的傷勢,這幾日都會來問安。”

    祁明昭挑眉“勞煩公公通報一聲,就說兒臣祁明昭帶人求見。”

    “是,辛苦殿下在這裏稍等片刻了。”

    元慧說完,最後看了一眼祁君羨,便迅速地移開了目光。

    元慧進去不久,寢殿內便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昭兒啊,進來吧。”

    “謝父皇。”

    祁明昭朗聲應道,帶著祁君羨和穆如酒進了寢殿。

    寢殿外,剛剛一直沒有多嘴的元慧看著祁君羨的背影,滿眼複雜。

    像,實在是太像了。

    --

    穆如酒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香。

    與寢殿中昂貴奢侈的檀香混合在一起,倒也不至於難聞。

    她稍稍擰眉,黝黑色的眸便落在了高位之上,那位一身明黃色長袍的皇帝身上。

    穆如酒眯了眯眼睛,大抵是日頭有些烈,穆如酒覺得有些刺眼。

    男人看上去大抵有五十左右的模樣,眼窩深陷,麵色蠟黃蒼白,看上去十分疲倦。

    隻不過到底是天子,隻是坐在那裏,便有著眾人不及的威儀。

    看過祁允之後,穆如酒的目光不覺被客位上坐著的那人吸引。

    那人一身金紅色的袈裟加身,頭上是整整齊齊的十二戒疤,他低眸斂去了眼中的神色,雙手合十。

    是個和尚。

    想來,這就是顧鴻一開始跟她提過的那位……無明大師了。

    雖然知道顧鴻的話隻能信一半,但是既然平白無故提到要小心無明,穆如酒也就長了個心眼,在無明身上多逗留了幾分。

    穆如酒在打量無明的同時,高位上的祁允也在打量著殿前的兩個“陌生人”。

    他的目光微微眯起,冷冽的眼眸落在了祁君羨的身上。

    天子的威儀瞬間彰顯,祁允看著祁君羨,聲音低沉冷冽“你還知道回來?不是說這輩子不會再踏入臨陽半步嗎?”

    祁君羨聞言,漫不經心地笑笑,似乎並沒有將祁允的話放在心上,言語間也不見多少恭敬“看來,您這位好兒子沒有告訴你,是他求著我回來的?”

    “你說什麽!?”

    祁允高喝一聲,拍桌而起。

    一瞬間的暈眩感傳來,祁允晃了眼睛,又瞬間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父皇!”

    祁明昭大喊一聲,急忙上前扶了一把祁允。

    祁允這才緩緩坐下,隻是看著祁君羨的眼神依舊不善。

    “你鬧脾氣也該有個限度,十幾年不回家,你想怎麽樣?”祁允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嚴厲。

    祁君羨冷笑“在陛下看來,我十幾年不回家,隻是在鬧脾氣而已是嗎?”

    穆如酒就站在祁君羨身旁。

    她甚至能夠感受到,祁君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微微下沉,那是祁君羨不悅時的語調。

    穆如酒看到了祁君羨攥得泛白的指骨。

    她心中一抽,卻是向他靠近一步,牽住了祁君羨的手。

    白皙的手握住了祁君羨的手指,像是無限的依賴與信任,溫軟又軟涼。

    祁君羨的身體僵了一瞬,隨即放鬆下來,反握住小姑娘的手,溫熱有力。

    對,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祁允似乎沒有想到祁君羨會這般反駁他,想要教訓的話全都堵在嘴邊,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隻是咳嗽。

    祁明昭看得皺眉,一邊幫助祁允拍著後背,一邊瞪了祁君羨一眼“君羨,快跟父皇賠罪,怎麽能對父皇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祁君羨冷嗤“我的好皇兄,這是你的父皇,自幼疼你愛你養你,不是我的。”

    他從小就在暗處長大,所有的愛與陽光,他統統都沒見過。

    不是沒有羨慕過祁明昭,但也隻是羨慕而已。

    他是他的影子,隱在暗處,隨時準備為自己的這位“皇兄”獻出生命。

    祁明昭的臉色也難看下來。

    隻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寢殿中有一瞬間的冷寂。

    直到一旁的僧人緩緩起身。

    他雙手合十,低眉順眼,那眉眼間帶著慈悲與憐憫,穆如酒看到他的時候,卻總有個奇怪的想法。

    ——若是寂安成佛之後,大抵是要比眼前這位大師更慈悲一些的吧?

    無明起身,對著穆如酒稍稍鞠躬,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貧僧無明見過穆小姐。”

    穆如酒進入羅陽城的時候,就已經將男裝換下來了,畢竟要去麵見皇帝,女子穿男裝總歸是有些不妥的。

    她有些意外地挑眉“大師如何認得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