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千秋將軍在此,誰敢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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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如酒有些疑惑,下意識地眨眨眼。

    修長的睫毛在男人的手心微微顫動,祁君羨的臉色更沉了幾分。

    他動了動身子。

    將身體與小姑娘拉開一些距離,不讓她發現異常。

    “頭發都被你弄亂了。”祁君羨胡亂地找了個借口,又將小姑娘的頭擺正,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神色。

    如果她看到他現在的眼神,肯定會害怕的。

    祁君羨自己都覺得訝異——不知道什麽時候,隻是這樣和從前相同的接觸,也會讓他……

    祁君羨垂下眸子,銀黑色的眸子便落在了少女露出的一塊白皙的脖頸處。

    像是孤狼看到了誘人的獵物一般。

    祁君羨微微低頭,掩蓋住了眼神中的神色。

    “等你在這裏玩夠了,我們便回京。”

    祁君羨這話說得有些沉,穆如酒愣了一瞬。

    “皇叔急著回京幹什麽?”穆如酒問道。

    “有些事,要早些準備才好。”

    祁君羨隻是不明不白地說了這樣一句話,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

    敵軍襲來那一日,是在一個夜晚。

    穆如酒盤算著時間,應該也快了。

    她沒有睡,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等消息。

    穆如酒先是看到大街上的燈全都亮了起來,緊接著,長街上便傳來了人們吵鬧的聲音。

    “怎麽回事?!東麵的城門外為什麽有光亮?”

    “何止是東麵?西麵的城門看上去也是黑壓壓的一片!”

    “有人看清是什麽人嗎?”

    “我看到了!我看到他們的旗子上寫著一個‘淵’字!是季淵的軍隊!”

    “季淵軍隊打過來了!?”

    “……”

    一時間,望城的百姓聚集在街道上,亂作一團。

    穆如酒打開門的時候,便看到祁君羨穿著那身黑金色的衣袍,正準備往客棧外走去。

    “皇叔?”穆如酒揉了揉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看到祁君羨這身衣裳,有些訝異,“你這是要去哪?”

    祁君羨看到小姑娘被吵醒了,眉眼柔了幾分“去處理一些事情,小酒累的話就繼續休息,皇叔讓流蘇和江舟守著。”

    穆如酒眨眨眼睛,有些擔憂地看向祁君羨“皇叔,出什麽事了?”

    祁君羨揉了揉小姑娘的頭“什麽事都沒有,不用擔心,明日一早我們便能回京了。”

    穆如酒看著祁君羨,隻是微微頷首,沒再過問。

    祁君羨的準備向來周全,穆如酒並不擔心。

    祁君羨對小姑娘笑笑,便轉身離開了客棧。

    穆如酒看著祁君羨離開的背影,神色漸冷。

    “小姐,您在這裏休息吧,我和流蘇在外麵守著您。”

    江舟對穆如酒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讓她不要擔心。

    穆如酒點點頭,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謝琛讓那些軍隊假扮成季淵軍隊的模樣,向著東西兩城門包夾而來。

    望城易守難攻,再加上祁君羨運籌帷幄,應當是不必擔心的。

    穆如酒這樣想著,卻隻是坐在沒有點燈的房間裏,沉默不語。

    今晚的夜,有些難熬。

    望城又下雪了。

    偌大的雪花飄飄揚揚地灑在地上,猶如鵝毛一般。

    不知道等了多久。

    穆如酒聽到了門外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攝政王殿下不知何時已經來了我們城內,早就預料到季淵軍隊的進攻,正在東西城門防守呢!”

    “攝政王殿下?難道是傳聞中運籌帷幄的清澤君?這可真是萬幸啊!”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攝政王殿下的軍隊在此,我們望城說不定就要失守了!”

    “是啊是啊!”

    “不好了不好了!小軒那小子被關在西城門外麵了!”

    “怎麽回事!?”

    “聽說是……”

    江舟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跟流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的疑惑。

    江舟擰眉,敲響了穆如酒房間的門。

    沒有人應。

    江舟破門而入,便看到那房間的窗戶大開,房間裏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而那柄立在房間裏的伏月戟,也跟著不見了。

    --

    穆如酒騎了匹快馬,朝著西城門的方向策馬而去。

    小軒為什麽會在城門外麵!?

    穆如酒並沒有聽到那些人後麵說的話,隻是提了伏月戟,向著西城門的方向奔去。

    護城河河水洶湧。

    東城門。

    祁君羨立在城樓之上,看著兩隊兵馬交手,那對方的軍隊顯然不是對手,節節敗退。

    祁君羨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遠處天色蒙蒙亮。

    看來不到白天,這場戰鬥就能結束了。

    “主子!不好了!”江舟乘著快馬,遠遠地向祁君羨喊道。

    祁君羨看到江舟的一瞬間,心中便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

    雪下得更大了。

    穆如酒快馬加鞭,終於來到了西城門口。

    正在這裏駐守著。

    他臉色鐵青,看著城門外的那個小男孩兒,眉眼森冷。

    按照主子的戰術,隻要不開城門,這場戰爭的勝利就屬於他們。

    但是——

    如果不開城門,城門外的那個小孩兒……

    的眼中閃過一抹情緒,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城門外,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有人向著西城門靠近。

    小軒隻是個五歲的孩童。

    他手上舉著自己用木頭削成的木槍,將什麽東西護在了身後。

    “你們不準過來!”

    小孩兒分明雙腿都是抖著的,但還是堅定地將東西護在身後,分毫不動。

    “季淵”軍隊的首領見狀,冷笑一聲,騎著戰馬,一步步向著小男孩兒走過來。

    “小孩兒,你是傻的嗎?為了一頂頭盔,連命都不要了?”

    那首領眼底帶著戲謔,走近了才發現,小男孩兒身下護著的,是一個斑駁的,已經滿是鐵鏽的銀色頭盔。

    小軒眼中滿是恨意,他分明整個人都是打著顫的,卻仍然咬著牙,將手中的木槍指向馬上的首領“千、千秋將軍在此,誰敢來犯!?”

    那是他的將軍,曾高傲地對敵軍說出口的話。

    他不能害怕。

    他身後護著的,便是將軍留下的戰甲。

    他不能後退。

    首領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仰天長嘯。

    “哈哈哈哈,千秋將軍!?難道你還不知道,千秋將軍早就死在京城裏了!”

    “你胡說!將軍會回來的!將軍答應過我的,她會回來的!”

    小軒大聲吼著。

    那首領大抵是嫌他過於聒噪,舉起手中的長槍,夾緊了馬腹,朝著小孩衝殺而去。

    站在城樓之上,攥緊了手上的佩劍,蓄勢待發。

    他想,他可能要違抗主子的命令了。

    小軒大喊一聲,將手上的木槍舉得更高,卻將那頭盔死死地護在身後。

    “錚——”

    不是鐵器削斷木頭的聲音。

    是兵刃之間的撞擊聲。

    少女一柄長槍,站在小孩兒身後,那冷色的伏月戟,便直直地對上了首領的長槍。

    天亮了。

    黎明的霞光照在銀色的伏月戟上,那槍尖閃著耀眼的光亮,發出一陣悲鳴。

    那許多年未見天日的伏月戟,也終於在許多年後的有一天,再次出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