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濟仁看著屋頂上的少女，眉眼冷冽。

    他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身邊的貼身侍衛上前幾步，將江濟仁護在了身後。

    穆如酒輕嗤一聲，眉眼不顯。

    她縱身從高牆上一躍而下，來到了江濟仁麵前。

    那兩個侍衛見狀，下意識地帶著江濟仁向後退了幾步。

    穆如酒不說話，上前踱步，單手將自己的伏月戟從地上拔了出來，揚著眉看向眼前的男人。

    江濟仁抿唇，眉頭皺得很深，半晌才緩緩開口“你鬥不過我的。”

    穆如酒輕笑一聲，眉眼間的笑容恣意“先生何以見得？”

    江濟仁冷嗤“穆如酒，當年你死都沒有鬥過我，現在也依然鬥不過的。”

    穆如酒揚眉，似乎是在等著江濟仁下文。

    江濟仁頓了頓，繼續說道“哼，說起來，若不是當年謝琛動了私心，非要在誅殺穆家的時候橫插一腳，穆如酒，你甚至連皇宮都進不了的。”

    穆如酒眯了眯眼睛，黝黑色的眸中閃過殺意“所以，當年暗中指使先皇誅殺穆家的人，也是你？”

    江濟仁笑笑，不置可否“穆家那老東西，文不成武不就，穆子嘉也是個廢物，若不是為了提防你，我也不會設計讓穆家滅門。”

    隻是江濟仁倒是沒想到，到最後，他最希望死掉的那個人，竟然從那場誅殺中活了下來。

    真是……失算啊。

    穆如酒沒有說話，眼中的冷意漸深。

    江濟仁勾唇輕笑，卻依舊冷冷地看向穆如酒“怎麽？生氣了？還是自責了？要不是因為你，穆家上上下下百口人性命，都不會伏誅，穆如酒，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穆如酒，你是個災星。”

    江濟仁這樣說，臉色冷沉，像是在冷冰冰地陳述一件事實一般。

    穆如酒眯了眯眼睛，冷冽的眉眼有一瞬間的茫然。

    隻是這茫然轉瞬即逝，下一秒，她的眉眼依舊冷清。

    “大先生記不記得當年我同您說過的話？”

    少女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挑眉看向江濟仁。

    江濟仁皺眉，抿唇不語。

    穆如酒笑笑，繼續開口“當年我見先生思維活絡，慈愛廉明，所以求謝琛將皇家私塾大先生的位置給了您。”

    少女頓了頓，侃侃而談“我當時對您說過的。”

    江濟仁臉色不變，眼珠卻是動了動。

    他記得。

    當年，她甚至連自己的根基都沒有打好，就力排眾議，建立了皇家私塾，廣納人才，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都能夠有為官的機會。

    “先生仁愛，這私塾的周轉，穆如酒便全權交給先生了。”

    她位極皇後之位，卻那樣誠懇地向他躬身行禮。

    “皇後娘娘寬仁，隻是微臣不知，皇後娘娘為何要這般著急建立私塾？”

    那時候，江濟仁不過是隨口一問。

    當時的穆如酒，鳳冠加身，舉世無雙。

    “這世間諸多才子鬱鬱不得誌，百姓流離失所，江山看似安寧，但邊疆連年戰亂，民不聊生。”

    “才子需要施展才華的天地，而百姓也需要清官解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我穆如酒，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開先人未竟之業，雖九死而猶未悔。”

    饒是被穆家的那幾口人折磨得昏天黑地，暗無天日，皇後穆如酒卻從沒想過把誰拉下地獄，拉進深淵。

    那時的穆如酒，意氣風發，眉眼中還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欣喜。

    江濟仁見了，心中隻是冷笑。

    這樣的人太傻了，而他，注定會讓這種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先生，我當時就對您說過的，”眼前的少女雖然不是當年模樣，但是那雙眼睛，同從前太像了。

    ——為什麽她就算是死過一次了，還是那樣一雙幹幹淨淨的眼睛呢？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應該去恨這個世間，應該去恨所有人！

    什麽南溪？什麽百姓！？都應該統統毀掉才對！

    為什麽還要去守著呢？

    穆如酒揚著頭，仿若神明“大先生，我不是災星。”

    她才不是災星！

    她是人間堂堂正正的千秋將軍！

    “先生，南溪不僅有祁君羨守著，”穆如酒頓了頓，滿眼傲然，“還有我。”

    江濟仁的眼神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冷笑一聲。

    他向後退了幾步，卻是指使著麵前的兩個貼身侍衛“殺。”

    “是！”

    --

    “將軍！京城的糧草供給已經到了，我們該怎麽辦！？”

    “現在陛下還沒有傳來命令，不能輕舉妄動！”

    “將軍！不要再等命令了，如果再不將京城攻下來的話，就沒有機會了！”

    周圍的士兵都在勸著攻城的將軍。

    那將軍看著戰火連天的京城外，眼中滿是複雜。

    “將軍，現在祁君羨昏迷，群龍無首，正是攻城的好機會啊！”

    “是啊，若是等糧草全部到位，我們再想攻城可就難上加難了！”

    “……”

    耳邊是兩方士兵的衝殺聲。

    京城的軍隊已經看不見多少了。

    他們的消耗戰還是有效果的，至少現在從兵力上看去，京城是遠遠不能抵擋他們的進攻的。

    “將軍！不能再等了！”

    “是啊將軍，下命令吧！”

    將軍皺皺眉，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所有人，給我衝！一舉拿下京城！”

    “是——”

    士兵們都在叫囂著，像是要將京城吞噬一般。

    ——在他們看來，沒有了祁君羨的京城，就隻剩下一具可有可無的外殼了，而這具外殼，也很快就會被摧毀了。

    將軍一下命令，所有的士兵都紛紛向著京城衝殺而去，向京城發起了最後的總攻！

    勝利肯定是屬於他們的！

    --

    “呃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傳來。

    有灼熱的血迸濺到穆如酒的半邊臉上，穆如酒收了銀槍，冷冷地看向眼前的江濟仁。

    周圍的其他人已經將她圍起來了。

    但是穆如酒隻是冷冷地盯著江濟仁。

    留守在大本營的軍隊並不多，畢竟如果想要攻下京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應當是將不少士兵都派出去了。

    再加上望城青凡城還有磐山城還在跟其他軍隊周旋，留在這裏的士兵應該不到幾百。

    穆如酒環視四周。

    ——眼前這偌大的庭院裏的士兵，應該是江濟仁現在能夠動用的全部勢力了。

    隻是那些人手上拿著槍，裏三層外三層地將穆如酒圍起來，眼中卻滿是懼意。

    ——眼前這個女子，就是傳聞中能夠以一敵千的千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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