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酒有些恍然。

    從前，謝琛不管去哪裏，總是不會牽她的手的，他說這樣的舉動過於小家子氣，她身為皇後，不該這樣的。

    而現在，祁君羨卻將她的手緊緊地握住，語氣溫柔又柔軟。

    “阿酒，餘下的路，你陪我一起走吧。”

    穆如酒覆在他手心中的手緊了緊。

    算了，他既然都不在乎，她便會陪他。

    隻不過是被世人詬病而已，這樣的事情，穆如酒已經經曆過很多次了，也不在乎這些。

    隻是……

    穆如酒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被祁君羨牽著，走在偌大的長安街上。

    祁君羨並沒有刻意隱藏身份，不多時就被街上的百姓認出來了。

    隻是那些百姓看向兩人時，眼神中的情緒卻不似穆如酒預想到的那樣。

    不是厭惡，也不是恐懼，如果非要說的話……

    似乎更像是……慶幸？

    穆如酒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錯愕地看向沿街的百姓，那些百姓笑著看向她，見她的目光看過來，便向她彎腰行禮。

    “見過千秋將軍！”

    “見過將軍！”

    “將軍安好！”

    “將軍，這是我們小店的瓜果，您要是不嫌棄，就帶著吧。”

    “將軍，這些糕點您拿著！”

    “將軍將軍……”

    “……”

    穆如酒更疑惑了。

    她有些愣怔地看向身邊的祁君羨。

    祁君羨似乎對眼前的這一切並不詫異，身後的江舟也沒有太多的表示，隻不過是將那些百姓贈送的東西都收了過去，沒讓主子和小姐去拿。

    走了這一路，江舟連帶著其他幾個侍衛手上的東西都拿滿了。

    見百姓們還要送，江舟苦著一張臉向自家小姐露出一個求救的神情，穆如酒反應過來，謝過了諸位百姓，沒再收下。

    那些百姓看上去似乎有些失落，再三強調自己隻是拿不下之後，百姓們才又高興起來。

    長安街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祁君羨帶著穆如酒走在街上，似乎整個京城的人都來了。

    將整個長安街擠得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的，每個百姓手上都拿著各種各樣的食物綢緞，都是想要送給穆如酒的。

    穆如酒看著昔日那些或恐懼或厭惡的麵孔，如今這般虔誠地對她，倒是讓她有些手足無措了。

    為什麽會這樣？

    穆如酒不清楚原因，但卻是下意識地看向身邊一臉笑意的祁君羨。

    穆如酒對祁君羨眨眨眼睛，祁君羨也裝作不懂的向她眨眨眼，似乎在說“我也不知道”。

    屁嘞！

    他肯定知道！

    終於走到了一個人少的茶館，祁君羨帶著穆如酒上了二樓，選了個雅間。

    江舟自然不會這麽沒有眼力見，他們讓其他幾個侍衛將剛才收的東西送回王府，兩人站在房間外，沒有進去。

    穆如酒和祁君羨落座。

    兩人的房間位置很好，穆如酒隻要從窗外看去，便能將京城的景色一收眼底。

    幾個月前還荒涼破敗的京城，如今又已經恢複了從前的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如今，才算是真正的海晏河清了吧。

    想到這裏，穆如酒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祁君羨抿了口茶，看著正看向窗外的小姑娘，眉眼溫柔。

    “所以祁君羨，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

    隻是下一秒，穆如酒的眼神便從窗外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

    少女眯了眯眼睛，揚眉看向他。

    祁君羨還是裝作不懂的模樣，對她無辜地眨眨眼“我也不清楚。”

    穆如酒笑著翻了個白眼，卻是開口道“我可是聽說，當時京城被破，是千秋將軍出麵才將所有的事情擺平了。”

    祁君羨挑了挑眉，完全沒有被拆穿的窘迫，依舊笑著看她。

    穆如酒繼續說道“但是皇叔，當時我可是困在江濟仁那裏，所以京城裏出現的‘千秋將軍’是誰呢~”

    其實自從聽說了這件事後，穆如酒就差不多猜出發生了什麽了，但她還是想讓祁君羨親口告訴她。

    祁君羨抿唇笑笑“是我。”

    穆如酒似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原來是你啊，但是我還聽說，當時那人雖戴了麵具，但是聲音也是偏女氣的……”

    說著，穆如酒便上下打量著祁君羨，嘴角帶著不懷好意的笑“祁君羨，你會這些？”

    當時那將軍雖然戴了麵具，但是透過麵具傳出來的，確實是一道英氣的女聲，這也讓更多的百姓相信——那馬上的將軍就是南溪唯一的女將軍，千秋將軍！

    祁君羨聞言，耳尖有些泛紅，卻是無奈地搖搖頭“穆如酒，你到底打聽到了多少？”

    穆如酒但笑不語。

    半晌。

    祁君羨像是妥協似的開口“跟硯寒清學的。”

    穆如酒愣了一下“啊？”

    祁君羨用手背捂著嘴，輕咳一聲“離開季淵前，跟硯寒清學的。”

    穆如酒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從那個時候就想到這個計劃了嗎？”

    或者說，從穆如酒還不確定自己心意的時候開始，祁君羨就開始將她的一切，生命，安危乃至聲譽全部都考慮在內了？

    祁君羨聞言，勾唇笑笑，倒是並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穆如酒，我說過的，你可以多相信我一些，多依靠我一些。”

    他要她幹幹淨淨，堂堂正正。

    他要告訴天下人，他祁君羨喜歡的人，冊封為後的人，是愛戴百姓，庇護眾生的千秋將軍。

    她什麽都值得。

    穆如酒有一瞬間的失神。

    許久，穆如酒輕笑一聲，才裝作輕快地緩緩開口“祁君羨，你為我做這麽多，不怕我卷了你的錢財跑路嗎？”

    祁君羨揚眉笑笑，眼中滿是寵溺“阿酒要什麽，我雙手奉上。”

    “錢財也好，權勢也好，聲譽和清明，阿酒隻要待在我身邊，我悉數送到你麵前。”

    祁君羨嘴角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認真與嚴肅“這樣的話，你還會跑嗎？”

    其實跑也沒關係，帶上他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

    穆如酒有些慌張地低下頭，錯開了與他的視線。

    “祁君羨，謝謝你。”

    祁君羨笑笑，卻是走到穆如酒身邊，半跪在她麵前，將一件什麽東西遞到了她的眼前。

    穆如酒看了一眼祁君羨手心的物品，愣怔地看向他，眼中滿是錯愕與詫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