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你來,我便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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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的穆如酒自然是不知道祁君羨是什麽意思的,隻是覺得這家夥真會騙人!

    明明一直在跟她爭,現在卻說他沒想過!?

    現在想來,當時的祁君羨應當是將她看作祁明昭了。

    都說祁君羨心狠手辣,手段殘暴,從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

    但是誰都不知道,祁君羨的善良,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已經給過了。

    穆如酒知道了。

    所以穆如酒就心疼。

    那時的祁君羨才多大啊?

    小小年紀,為什麽就要背負這麽多東西呢?

    穆如酒的鼻子有些酸。

    她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所有的聲音到了嘴邊,卻化成了嗚咽。

    她似乎被人抱進了懷裏,一陣青竹香氣傳來,讓她莫名安心。

    她的祁君羨,受了很多很多的苦啊。

    “可是穆如酒,”穆如酒聽到了祁君羨低沉溫雅的笑意,“我遇到了你啊。”

    遇到了你,就不苦了。

    世間磨難萬般,遇到她,就已經是上上簽了。

    穆如酒聞言,哭得更難受了。

    說到底,祁君羨本來就是個缺愛的孩子啊!

    祁明昭站在城樓之上。

    聽著穆如酒的話,他愣神許久,半晌,才聽到低低的笑聲。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像是瘋子一般。

    祁明昭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看著穆如酒,冷聲道“那又如何?他心甘情願這麽做,就說明他活該被殺!你不會當真以為本宮會因此同情感謝他吧?”

    “臨陽就是一個被佛陀詛咒過的國家,這個國家的所有子嗣,永遠隻會有一個,其他的,都是死!隻有一個能活下來!”

    “穆如酒,你是千秋將軍又如何?這是臨陽的國運,你能顛覆嗎!?”

    穆如酒定定地看著祁明昭,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開口“所謂的國運,所謂的詛咒,不過是前人因為奪得皇位留下的借口罷了!”

    “就算這當真是臨陽的國運,我偏要試試!我能不能逆天而為!”

    “祁君羨會成為臨陽的皇帝,而我,會成為他唯一的皇後!”

    “我們會生下很多很多的孩子,我會用那些孩子的平安長大來告訴你,這佛陀,從來沒有詛咒過誰。”

    穆如酒冷冷地開口,目光堅定。

    祁明昭先是愣神,隨即輕笑一聲。

    他點點頭,轉向城樓外。

    “千秋將軍,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祁明昭笑笑,“這臨陽,本宮交給你們了。”

    說完,祁明昭縱身從城樓上跳了下去。

    祁君羨最先反應過來,飛身來到城樓上,但是為時已晚。

    城樓下,是滿地的鮮血和祁明昭的屍身。

    ——祁明昭死了。

    有風寂寥。

    祁君羨就站在城樓之上,看著祁明昭的屍身,一句話都沒說。

    黃沙漫天,穆如酒覺得有些澀眼。

    “祁……”穆如酒上前,想要上去找祁君羨。

    她剛一抬腳,就被身後的大臣圍了上來。

    “千秋將軍!”幾位大臣神情糾結,擋住了穆如酒的去路。

    她皺皺眉,看向城樓上的祁君羨。

    想去陪他。

    “將軍,那城下的季淵軍隊……”

    終於有老臣厚著臉皮開口,小心翼翼地詢問“將軍可不可以將他們擊退?”

    穆如酒點點頭“各位不必擔心,我答應過的事,一定會辦到。”

    大臣們終於鬆了一口氣。

    穆如酒撥開一群人,朝著城樓上走去。

    城樓的視野很開闊,穆如酒一眼就看到了千軍萬馬之中,為首的硯寒清。

    男人坐在戰馬之上,注意力完全沒有看向那跳樓死去的祁明昭,隻是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弓箭。

    男人神色慵懶,似乎沒有什麽人或物能挑起他的興趣。

    穆如酒先是走向了祁君羨。

    注意到少女向他走來,祁君羨回神,他看向穆如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沒事。”

    知道她擔心,所以隻說他沒事。

    穆如酒還想要說些什麽,祁君羨便溫聲開口“先解決這裏的事情吧,我去下麵等你。”

    說著祁君羨捏了捏穆如酒的臉蛋,從城樓上走了下來。

    穆如酒看著祁君羨的背影,沒有說話。

    還是讓他自己待一會兒吧。

    這樣想著,穆如酒的目光便落在了城樓下的硯寒清身上。

    硯寒清應當是還沒有發現她上了城樓,自始至終都是在擦拭著自己的弓箭,完全沒有抬頭。

    是硯寒清身邊的承影最先看到穆如酒的。

    當承影看到穆如酒的那一瞬間,他便愣住了。

    大概過了幾息,承影才移開了視線。

    “陛下。”承影喚了硯寒清一聲。

    “嗯?”硯寒清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似乎是在等承影的下文。

    隻是承影一直沒有說話。

    硯寒清的目光終於從弓箭上離開,落在了承影身上。

    注意到承影的視線,硯寒清似有所感,猛地抬眸,向著城樓上看去。

    城樓之上,少女眉眼清潤,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黝黑色的眸子如同漂亮的寶石。

    手上擦拭弓箭的動作便停住了。

    硯寒清定定地看著城樓上的少女,神情愣怔。

    不知道過了多久。

    硯寒清輕笑出聲。

    男人分明是一張漂亮到不講道理的臉,配上那低沉的笑,說不出的好看。

    “撤兵。”

    硯寒清隻是這樣對身旁的承影吩咐道。

    “是。”承影並不意外,轉身準備帶著軍隊離開。

    “等等!陛下,這是何意?”一旁的另外一個將軍見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這都打到人家門口了,哪有退兵的道理!?

    硯寒清的嘴角帶著淺淡的笑意“寡人說,撤兵。”

    那將軍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注意到一旁承影將軍警告的眼神,他終於還是抱拳應道“是!”

    說完,兩個將軍便駕著馬向後走去。

    硯寒清沒動,依舊抬眸看著城樓上的少女。

    少女英姿颯爽,有風吹起少女的墨發,一如當年。

    硯寒清突然覺得熟悉,似乎很多年前,便是他站在這城樓之上,而千秋將軍騎馬立於城樓下,抬眸看他。

    硯寒清笑著,定定地看著穆如酒。

    那一直在觀察局勢的臨陽大臣已經驚呆了!

    “季、季淵的兵馬……已經開始撤退了!”

    不少的臨陽百姓已經從緊閉的房門中走了出來,看著有霞光照在那位少女的身上,猶如濟世的神明一般。

    “季淵的軍隊退了!”

    “他們撤兵了!”

    “全都撤兵了!”

    “……”

    百姓們奔走相告,臉上洋溢著放鬆的笑容。

    而這些,站在城樓上的穆如酒都沒有看到。

    穆如酒隻是覺得驚訝。

    ——她跟硯寒清也不過幾個月不見,如今再見到他的時候,分明還是這般懶散的模樣,但是身上的氣場卻是不一樣了。

    現在的硯寒清,終於像個皇帝了。

    。